“正是。……”
徐公瑾将程煌的身体状况以及本次延迟觉醒的原由，又讲述一遍。
讲过大概情况之后，徐公瑾又将今日所见如实阐述，而后又道：“据观察，程煌似乎对于觉醒时有人在场十分抗拒。属下怀疑，程煌可能之前已经觉醒，今日只是走个过场。不过，唯恐引起他的警惕，属下并未坚持留下见证。”
“前些时日，不是做过天赋检测，结果如何？”
明灵王说着，迈步向外走去，他准备实际观察一下程煌的情况。
以程煌的身体状况而言，提前觉醒并不算太让人意外。无论是天赋过人，还是图腾早产，都不足为奇。以前者而言，毕竟有程炀珠玉在前；以后者而论，程煌毕竟先天不足。
但他选择将此隐瞒、还假模假式地搞出延迟觉醒的架势，就透着些诡异了。
明灵王之所以亲身来此，是想到了一件七年前的旧事。
若真是应了他的猜测，那么本次事件的影响，显然就会超出甲字第十七卫掌控范畴。
“呃……天赋评级为乙中，未探察到图腾觉醒迹象。不过，不排除探察魂力被屏蔽的可能。”
徐公瑾跟随在明灵王身后，讲述着自己的分析。
“你的怀疑很有必要。”明灵王对于徐公瑾的谨慎作出肯定。
“在大概七年前，帝都星被监测到有虫族现身的信号。后来追踪过程中，虫族行踪莫名消失，至今未有定论。”
明灵王讲述着自己的怀疑与推断。
“如今回想一下，当时长乐郡主刚刚摧毁了虫族在帝国境内新开发的大型虫洞，正穿梭其中的虫族尽数湮灭。恰好程炀也刚开始在战场上建功，以他的天资和年龄，必然会被虫族重点关注。两相叠加之下，已经值得虫族愿付出一定代价前来帝都星行动了。”
“殿下的意思是，当年的那个虫族很可能是针对东靖侯府而来？”
徐公瑾不是愚笨之人，结合现在程煌的异常，自然能够明白明灵王话中之意。
以今日程煌的表现来看，倘若这是虫族搞出的成果，于人类而言，绝对是个惊天噩耗！
只不过，他还是不敢相信事情会糟糕到这种境地：“虫族应该不能对灵体作出有效攻击吧。”
肉眼看破隐匿状态下的灵体，是虫族未曾涉足的领域，这是帝国人尽皆知的事实啊！
明灵王怕得就是这种认知！
他长叹一声：“我们万万不可沉浸于帝国武道的发展之中，因而小觑虫族的进化能力。”
“你可知为何前些时日茗林方面开始松口，愿同我们达成合作？”
明灵王问了一句，不待徐公瑾给出回应，便已给出答案：“因为他们发现，虫族的繁殖衍化能力实在太可怕了。虫族在战场面对芨芨草的克制能力，依旧不曾停战。”
“在大量虫族持续战死的情况下，战场周边新生虫族对芨芨草生机的压制能力正在增强。虫族吞噬芨芨草之后的生存时间越发持久，且吞噬速度远超以往。”
“在芨芨草生命力大幅度提升的情况下，他们在虫族尸体里的萌发率却持续下降。”
“这种变化对茗林星域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信号。长此以往，虫族突破芨芨草屏障的阻挡只是时间问题。”
“届时，以茗林联盟的战力来说，整个星域都将沦为虫族的食堂。”
明灵王的讲述极为慎重，一句一顿，给出徐公瑾理解消化的时间。
徐公瑾乍闻这等秘辛，心头颇为震惊。祂原本以为是茗林星域为植物世界，生性平和，自然亲近人类。
明灵王虽未回头，似乎也能猜到徐公瑾的想法：“你是不是以为，植物天性亲近自然，人类向来崇尚和平，二者结盟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徐公瑾没有否认：“是属下想的肤浅了！”
“你也是战场上厮杀过的，应该要认清一个事实：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任何人相信人类是真的崇尚和平！”
明灵王心头更为惆怅的是，帝国内抱有类似徐公瑾这种观点的人比比皆是。
纵是在英灵殿中，那些经历过生与死的英灵群体，也不乏依旧这般天真者！
“说这些，是希望你不要小觑任何人，无论是盟友还是敌人。对于虫族，更是不可大意。任何看似荒谬的猜测，在你脑海里出现的那一刻，都有可能是直觉闪现的灵机。”
明灵王生前死后已存世近三百年，与虫族无数次战斗，见证过各式各样虫族手段。早已养成了针对虫族极为精准的直觉，当然，也有可能是过敏性的直觉。
徐公瑾还有不同见解：“如果虫族真有能力躲过我等魂力的监察，又能捕捉到灵体隐匿状态下的踪迹。如此个体，肯定不会在帝都之中逗留如此之久，届时两族战场形势也会颠覆性逆转。”
明灵王微微颔首：“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刚才说给他半个小时时间调整，如果他真的有心隐瞒的话，我估计等你回去的时候，他应该已经觉醒完成了。”
“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引发魂力波动。”徐公瑾接话道。
徐公瑾当时之所以在程煌表现异常的情况下安心离开，自然也并非毫无后手。
“如果之前的检测真实的话，以他的身体状况，觉醒必然需要魂力补充。如果稍后他表现出已经觉醒，导引室内储备的魂力却未有消耗的话。那就说明他本次觉醒做假。”
如此，虽不如现场关注来得细致，但通过导引室内的力量波动也能大致掌握到内里的觉醒状况。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必须要采取一些措施了。”
明灵王先入为主，如今对程煌起了戒心。但凡有丁点不妥，都会放大祂的怀疑。
祂们正在交谈间，忽然许公瑾神情一动。
“导引室储备的魂力开始消耗了，而且有图腾凝聚的波动。”徐公瑾出声说道，略微添了一丝安心。
他们死后得以维持灵体状态享有冥寿，依赖于灵卡修行之法。
此法根基便是血脉图腾，自然在灵体状态下对于外界的图腾波动更为敏感。
不必徐公瑾刻意强调，明灵王自然也感应到了导引室内有百兽图腾凝结成形。甚至，祂还能感受到里面的水系能量波动。
既然程煌真的是在觉醒，事情就简单许多。
至少可以确定程煌并未被虫族取代或是操控。百兽图腾消亡前举族之力发下诅咒，绝非虫族如今可以破解的。
纵然程煌有些许异常，也当属个人隐私，只要无害人类，倒也不必过于苛责。
导引室与英灵碑之间魂力相连。明灵王自然也能感受到魂力的流逝。
“这种程度的魂力消耗，看来他的身体果然亏空不轻，难怪会被建议延迟觉醒。”
这样的变故，显然是与程煌觉醒的情况相吻合，也能对上其体弱多病的形象。
两相结合之下，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彻底推翻了明灵王刚才的猜测。
“走吧，我们先去祝贺一下这位二公子。”
明灵王似乎不因刚才猜测失误有所芥蒂，带着徐公瑾一起出得英灵碑。
“他的这种能力，还是要纳入英灵殿监管之下。既然灵体在他面前无法保持隐匿，那么只好将此事摊在明处。这个问题，你同他讲清楚，只是例行监察，也是一种保护，不要让他心生芥蒂。”
无论如何，英灵殿不能坐视这种能力，游离在自己掌控之外。
导引室外大厅内，程岳满及章主任等人依旧等在这里。
明灵王二人走近导引室，正要穿门而入，却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似乎被莫名威压猛然针对。
他们顿时感觉自身魂力一阵动荡。明灵王尚可勉强抵抗，未见明显异样。徐公瑾却是在自身魂力一阵强烈波动之后，未待明灵王出手相助，已是被强行显露了身形。
甚至，显形时还带着一个明显的踉跄。
徐公瑾身影的猛然出现，显然吓了厅中众人一跳。
楚江正紧张于程煌觉醒的进展，乍然遇见这等变故，下意识便要出手。
只是章主任随即出口的话语，成功阻住他下意识地应激反应。
“徐校尉，你怎么出来了，是程煌同学出了什么问题吗？”
徐公瑾倒也淡定，在堪堪能够抵住那股莫名威势的影响之后，立即稳住了身形。
祂面不改色地说道：“程煌同学身体亏空的厉害，为了帮他填补，导引室内魂力消耗过大。”
程岳满身为程煌之父，先是谢过徐校尉护法，又说出内心疑惑：“程煌的确因为早产的缘故先天不足，一向身体虚弱。只是他身体亏空的情况，先前曾有御医诊断，说是静养多年小有成效，虽较之常人略显孱弱，但体内亏空已经基本补足。”
徐公瑾见明灵王于一旁静默不语，显然也没有现身的打算。
祂便出言解释道：“他的亏空是早产引起的先天不足，且持续供养天赋图腾的发育造成的。在天赋觉醒之前，有图腾力量蛰伏体内，一般很难精准评断。如今他觉醒成功，图腾能力外露，自然会暴露出那些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