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春痒得不行,脱了外套挠,可偏偏背上有挠不到的地方,恨不得把自己的皮扒下来抓。
程无漪知道他的德行,多半是出了其他事借香菜汁发作,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嗯,是哪里痒了要我帮忙挠挠吗?”
“唔……”
江寒春烧红了脸,趴在沙发边上说不出话来,重重的几次呼吸之后,程无漪才意识到不对劲。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江寒春突然感觉浑身发冷,就好像当初他第一次见鬼时的情形,心底害怕得很,总觉得自己浑身赤祼躺在虚空之中,周围全是空洞的眼珠子。
他抓了抓泛着红意的耳朵,说:“我要死啦,你个死混蛋,等我……等我死了,你记得给我烧纸呜呜呜……我过不了穷日子……”
电话那边的声音空灵虚幻,耳边传来几声电流的滋滋声,程无漪的声音断断续续:“……等……我……回来了……”
电话挂断之后,江寒春连手机都拿不住了,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发烫的手腕垂在沙发边,深蓝色衬衫袖子下,是通红的手腕。
那里原本白皙如玉,现在染上了一层薄红。
江寒春的皮相一向出众,不然当初程无漪也不会第一眼就认定了他,可是为人不太行,至少在玄门一等人看来,是个尖酸刻薄的小人,但是程无漪喜欢得紧,一个也算是名门大家出来的公子哥,居然会喜欢一个空有皮相的小人,也是玄门一大奇事。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讨喜,不然那些人的目光为什么那么奇怪,就好像自己不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似的,哪怕自己天赋再好,能力再优越,在程无漪离开之后,江寒春就遭到了玄门的驱逐,一身本事没处使,只能缩在店里折折纸钱,偶尔骗骗有钱的傻子。
江寒春好难受,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眼前好像浮现了走马灯,看到过去刚成年就被程无漪拐走的记忆,他差点哭出来。
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都快要死了还要重温一遍不堪回首的过去。
江寒春满脸通红,窒息感逐渐浮现,他掐着自己的喉咙,企图漏进去一点空气。
眼前的花白越来越重了……好像真的要死了,完蛋了,这下真的要做程无漪的死鬼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身开始变冷,原本打开的窗户忽然紧闭,房间内霎时暗下来,冰凉的指尖触碰发红的手臂,将收紧的手指拉开。
江寒春双眼紧闭,冰凉的鬼气不管不顾地灌进喉咙,有些残暴的气息包裹住江寒春的全身,诡异的是,他渐渐平静了下来。
像找到了归途的流浪儿,终于脱离了痛苦,也像在山头飘飘荡荡的孤魂,终于得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口棺材。
程无漪双眼通红,原本温润的气质消失不见,只剩下化鬼之后森森的阴寒。
江寒春不是简单的中毒,而是咒术,就像当初胡白的手段一样,鬼婴是引子,背后下咒的人知道江寒春会去找沈青,而这一步则咒成。
程无漪笑了笑,几个名字在心头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