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荣在江寒春的身后出现，眼神犀利地看着那几人，说：“到我嫂子这里来闹事，你们不怕我哥半夜站你们床头？”
几个男人在看清程晓荣面貌的下一秒，眼睛都睁大了不少，从容逐渐被惊恐取代：“你……你不是死了吗？！”
程晓荣躲在屋檐的阴影下，面部慢慢变得青黑，双眼紧紧盯着他们：“是死了，但是想到你们还活着，我就放不下。”
男人讪笑：“小程先生，你这坏了规矩啊。”
程晓荣神色微动，狞笑道：“是啊，肯定坏了规矩，让我猜猜，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呢？”
他浑身的鬼气开始躁动，阴影也翻涌起来，几个男人当即就掏出符纸要施法：“小程先生，身为玄门之人，化成厉鬼是要遭天谴的！”
程晓荣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如大家所料暴走。
一阵阴风刮过，他们手中的符纸被吹走，法器也安静下来。
程晓荣对他们并没有恶意：“滚，不要妨碍我嫂子干活。”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立刻溜走了，来时从容不迫，去时屁滚尿流。
程晓荣见自己把他们打发走，立刻眉开眼笑，谄媚地靠近江寒春：“嫂子，怎么样，我厉害吧？”
江寒春说：“是挺厉害，说不定你爸晚上就要找过来。”
“我可是他亲儿子，找过来就找过来吧，正好好久没见了。”
程晓荣飘到零食架前，在上面挑挑拣拣，说：“我死了好多年了吧，他也不知道来找我。”
这是酸了。
江寒春放下手中的厕所刷，故意背过身不去看成小荣的脸，说：“也没有吧，你爸好像老了很多。”
自从程无漪死后，江寒春就不怎么关注程家的事情了，除了程嚣，他都没给过其他人的眼神。
只是偶尔注意到，但也很快抛到脑后。
至于程晓荣的死，确实是他想不到的，应该是他父亲把这件事压下来了，不在玄门活动，也很难了解到。
江寒春闻着空气中传来的车尾气，感叹了一声：“这下包出名的。”
“什么？”
“我说，你的亡灵闪现江门，程氏三爷肯定连夜出征我家店面，明天一早估计就传遍整个玄门。”
江寒春拿过零食，往烧纸的盆里扔了一些，说：“有时候太有魅力也是种罪过。”
程晓荣：“……”
“我承认你好看，但你这也太自恋了。”
程晓荣的手上出现江寒春给他烧去的零食，立刻撕开来吃，太久没碰过食物，吃东西的时候像饿鬼出世。
江寒春瞥了一眼：“出息。”
“你有出息，你被我哥揍。”
江寒春：“……”
这弟弟不能要了，还是死死埋了吧。
晚上的时候程无漪回来了，一身黑色的鬼气衬得他人特别诡异，表情也很奇怪。
江寒春看着他的脸就心里直发毛，问道：“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
程无漪摇头：“没什么，只是找到之前的人问了几句。”
江寒春的目光聚焦在程无漪沾着血点子的衣摆，说：“是用拳头问的吗？”
程无漪沉着脸抹去血迹：“我没有耐心陪他们周旋。”
“问出了什么？”
“你当初和云家人有联系？”
江寒春正要起身的动作一僵，他坐在原地看向程无漪：“怎么说？”
程无漪耐着性子：“小荣的死和云家人有关，而我抓到的那些人，说你当初和云朗有联系，他们才打主意打到了小荣的身上。”
“他们放屁，简直就是在乱咬！”
程无漪回来都没让他这么慌过。
太可笑了，这种事是能乱扣帽子的吗？
江寒春自认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但是没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承认。
“是谁乱说的？”
程无漪神色淡淡：“我知道他乱说，现在大概连下巴都被扯掉了吧。”
江寒春挠了挠脸：“下手真快，符十干的吗？”
“不过你这么着急，是真的和云家有联系？”程无漪眼中带着点笑意。
江寒春扯着嘴角：“怎么可能呢，我不可能会和云家搞在一起。”
“哦，那就是我的错觉了。”
“应该的应该的……”江寒春讪笑着。
成年人的事不叫勾结，叫友好交流。
“就算你和他们有联系也没事，毕竟云兴夏一个人讨人嫌，也不应该阻碍你交朋友。”
程无漪的脸上写着“你说对吧无漪？”，眼神中写着“你敢认同就死定了”。
江寒春咳嗽了一声，说：“哪能呢，就算有联系，那也是我利用那群蠢货，不可能产生友谊。”
“这就对了，所以我把云家近百年来的帐都查了一遍，发现他们家的人借着一些诡异法子，给自己添了不少气运。”
江寒春震惊：“这也能查？”
“世上无难事。”程无漪转着手指上的戒指，莞尔一笑，“忘了告诉你，他给我看了你们的聊天记录。”
江寒春浑身僵硬，完蛋了。
程无漪歪着头，好像很好奇一般：“程无漪简直就是个色.魔，一天天脑子里就装着些混账事，我是被强迫的，自然想要逃跑。”
“我从一开始就不想进玄门，是程无漪跟个疯子一样咬着我，我实在没有办法。”
“事成之后，我得到的钱分你们一半，他教会我的我也全部教给你们。”
听到最后，江寒春的脸都白了。
这些全都是他和云家旁系的人联系时的筹码。
为了让那边的人相信自己不喜欢程无漪，什么诋毁的话他都说了，就是为了得到他们的信任。
当然，光是说这些话是肯定不够的，他还透露了一点程无漪的行程和私生活，虽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但是在那边的人看来，这是击破程无漪最好的缺口。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江寒春的手心出了点汗，说话也结结巴巴地：“我是骗他们的，我只是想卷他们的钱跑路而已。”
程无漪上前，手指慢慢抚上江寒春的脸：“我给你的够多了呀。”
“不过我原谅你了。”
？
江寒春看向程无漪的眼睛，好似在确认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讪笑了一下，说：“我真的什么都跟你说了，你不要生气。”
“你好过分，我都原谅你了，你都不许我生气，好霸道啊。”
程无漪的声音软软的，江寒春听到耳朵里觉得惊悚极了。
“你是不是吃坏鬼了……？”
“……”
程无漪带着笑，伸手在江寒春腰上狠狠拧了一下：“你觉得呢？”
这下正常了，江寒春瞬间放心。
虽然腰上的肉疼，但是心里不用焦虑程无漪会发癫了。
他拍了拍程无漪的肩膀，故作镇定：“我不想让你知道是怕你生气。”
“我也很生气你瞒着我。”
江寒春：“……我原本是打算慢慢告诉你的，没想到你一下子就知道了。”
程无漪看着江寒春的脸，过了许久，他才叹着气把江寒春纳入怀中：“以后不要这样了，我真的不喜欢，我们之间，为什么就不能坦诚一点呢？”
江寒春眉眼微动，正要说话，却听见角落中传来诡异的笑声，转头看去，该死的程晓荣正带着猥琐的笑容看着自己。
江寒春：“……”
他猛地推开程无漪，粗声粗气道：“知道了，磨磨唧唧的！像不像个男人！”
程无漪低下头，冷笑了一声。
紧接着，程晓荣像被抓住了脖子的鸭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了起来，飘在半空中。
他本就不是人，也没个实体，但是程无漪事先往他身体里灌进去大量的鬼气，趁着程晓荣还没有消化，就钳制住了他。
程晓荣一下子憋得不行，原本就青灰中带着伤痕的脸就更难看了。
他伸出手，合十拜了拜，乞求程无漪放过他。
程无漪冷冷哼了一声，放开了程晓荣：“滚。”
“嘿嘿，我这就滚，不影响你跟嫂子谈感情。”程晓荣谄媚地笑着。
他看了一眼江寒春，对着他挤眉弄眼了一会，在程无漪冷眼甩过来之前溜走了。
气氛被破坏，江寒春也没了老实交代的心思。
反正事情都过去了，程无漪也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过去那些对错是非，还不如全都抛掉，何必再说出来破坏现在的生活。
程无漪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早知道我就应该多弄两道家法。”
“啊？”
“吊儿郎当的玩意不许姓程。”
“……”
江寒春呵呵笑了一下：“你以为你多正经。”
程无漪眉头轻抬，戏谑地看了一眼江寒春，手指攀上江寒春的后颈，他轻轻往上面吐着气。
没有二氧化碳，只有森森的鬼气。
江寒春痛苦地闭上眼睛，视死如归一般紧紧抱住程无漪，安抚小孩一样，在他背上搓着。
“我说错了，你一直很正经来着。”
就是在我面前不太正经，像个斯文败类，穿着西装的流.氓。
程无漪的气来得快去得更快，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与其说是愤怒于江寒春瞒着自己做了那么多事，倒不如说是想借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发发脾气。
好让江寒春知道一下自己的厉害，不要再犯。
程无漪感受着江寒春的顺从倒是满意了，江寒春却又开始发愁。
他当年做的事情远不止于此，要是程无漪全都知道了，自己可不得掉层皮。
程家的仓库那么大，私底下倒卖一点法器和珍惜符咒什么的，应该没人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