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找上门来是江寒春意料不到的，他以为按照沈青的性子，绝不会再厚着脸皮找自己。
但是他低估了沈青的“上进心”。
沈青还想要在娱乐圈继续活下去，但是大把的黑料撒出去之后，他就一直深陷舆论风波，平日里勾搭上的金大腿全都把自己踹走了，现在只能指望江寒春回心转意。
猫眼外的沈青身形枯槁，全然没有先前的意气风发。
江寒春没有犹豫，打开了门，目光有些慵懒地落在沈青的身上，居高临下的意味越发重了。
沈青无神的眼睛在看到江寒春的下一刻就亮了一点，双手撑着门害怕江寒春关上，急匆匆地说道：“江哥救救我！”
江寒春因为这个人吃了不少苦头，对他的耐心早就没了，没好气地问道：“有事吗？”
沈青讪笑着说：“江哥，我遇到点麻烦，想找你帮帮忙。”
江寒春：“你的麻烦都是我给你的，你不计较了？”
沈青：“……”
那还能怎么办，除了咬碎牙往肚里咽还能怎么办，毕竟自己身边除了攀高枝的那些猪头，只有江寒春一个人是真心对自己的冤大头了。
他讨好地笑了一下，对江寒春说道：“江哥，之前都是我不对，你生气是应该的，我现在知道错了。”
他咽了下口水，手指慢慢扯住自己的衣领，语气轻缓道：“江哥，我们不是还有事吗，我可以进去慢慢说……”
江寒春笑了一下。
沈青以为有希望，立马喜笑颜开，抬腿就要往里面挤，下一刻就被江寒春猛地拍上的门撞了前不久刚做的鼻子。
不过再痛也不能叫出声，因为他有良好的管理。
江寒春在门另一边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没找你要钱就是好事，居然还反过来想讨，美的你。
沈青气急败坏，拍了拍门喊道：“江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救救我吧！”
“滚！”
沈青：“……”
他的眼神从示弱慢慢怨毒起来，盯着面前陈旧的门，咬牙切齿道：“江寒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滚远点！”
沈青求助无门，只好愤愤离去，走之前还留下一大串恶毒的诅咒，小人嘴脸显露无疑。
江寒春断定沈青只会无能狂怒，一个平日里只知道钻研如何抱紧大腿的玩意，是根本没有任何本事的。
他放松身体，任由自己陷进软软的靠背中。
先前看得起沈青，不也是因为真的饿了么，现在有了程无漪，哪轮得到沈青这么个玩意上桌。
打开手机，关注了一下许久没看过的娱乐新闻，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沈青的爆料，刷了一会又觉得没劲。
好歹也是关注过一段时间的小明星，陡然撕破脸的感觉……还挺不错。
就当是花钱买乐趣了。
江寒春的手机换了个界面，点进了程无漪的聊天框。
【在干嘛？】
江寒春想了想，这样显得自己太不近人情了，又补充了一句：【回家吃晚饭吗？】
要是回家，就当自己献了一次殷勤，不回家，自己就又可以出去赚点外快，何乐而不为。
加上上一次帮宋罗解决了麻烦，也有几个人找上门来，说是家里有点不对劲，这样算起来，可比卖纸钱赚钱多了。
之前没有后台，不敢抢生意，现在程无漪回来了，什么狗屁玄门，不是还得恭恭敬敬喊自己一声江哥。
江寒春抖着腿等到了程无漪的回信：【我在隔壁区出差，晚饭你自己吃吧】
好，大好！
江寒春拍着大腿无声狂欢，忽然想起来隔壁区好像是云家的管辖地，按照云家的实力，不应该有飘荡的野鬼啊。
正好奇着，程无漪的消息又来了：【你要是好奇，可以过来看看，说不定有熟人】
？
熟人？
云兴夏的尸体吗？
江寒春想了想，还是买了去那的车票。
既然程无漪都说了，不去白不去，说不定有惊喜。
程无漪就是喜欢这样，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冷不丁放个惊喜，次数多了，江寒春还是没能习惯。
因为他每次都猜不到程无漪要给自己什么。
不过程无漪要是还在气头上的话，给自己的应该就是惊吓了，按照他那个性子，说不定逮了只野鬼说要给自己当模子。
然而当江寒春站在程无漪面前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直觉有多么地可怕。
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对程无漪说道：“这不是你兄弟吗，怎么也死了？”
程无漪的手上拴着一根铁链，链子的尽头锁着一只浑身发黑的小鬼，小鬼蜷缩着手脚，见到来人就开始害怕得发抖。
乱糟糟的头发下面，是一张和程无漪极为相似的脸，这张脸辨识度极佳，因为当年这人还假扮过程无漪来调戏自己。
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人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江寒春没理会程无漪的“胡言乱语”，在小鬼的面前蹲下，拨开他的头发，细细打量着他的脸。
“看样子像是受到了不少折磨，谁干的啊，你三叔自己儿子都不管吗？”
“心疼了？”
“……”
江寒春讪笑道：“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你心疼我肯定也心疼，都是一家人嘛。”
程无漪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他是被人谋杀的，程家老三一向喜欢他，自然不会轻易放下，只是有谁敢把手伸到程家……”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思量着究竟是谁会做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是私仇吗，非要把人弄死。”
江寒春扯了扯小鬼脖子上链子，说：“为什么要这样绑着，就像牵小狗。”
程无漪把链子扔给了江寒春，链条脱手的下一刻，小鬼如同放归山林的猛兽，乍然而起，想要扑倒江寒春。
江寒春瞳孔一缩，什么都来不及想，把兜里的符咒拿出来就扔到了小鬼的脸上。
小鬼像被灼烧了一样，猛地嘶吼了一声，焉巴巴地蜷缩在角落里。
泛着凶意的眼睛时不时瞟一眼江寒春，像是准备找机会反扑。
江寒春被吓了一下，心中少有的怜惜也没了，扯着小鬼的头发凶了他几句，便走到了程无漪的身边。
“这么凶的鬼，怪不得拴着。”
程无漪哼笑了一声：“刚刚收他的时候，更凶，还把附近一个无辜的人大腿扯下来了。”
他们现在在一个屋子里，屋子看起来荒废了许久，地上也确实有不少血，看来小鬼并没有他看起来那么无害。
江寒春听后瞪大了双眼，之前跟着程无漪的时候听说过厉鬼，但是并没有亲眼见过，如今一看，鬼跟人也是一样的嘛。
不能以貌取鬼，内心多肮脏还是得看他做过什么。
看起来这么可怜的鬼，实际上也是贪图人类血肉的丑恶货色。
“可是可怜之鬼必有可恨之处。”
程无漪像是察觉到江寒春的想法，眼睛看着小鬼，说的话确实在告诉江寒春：“他被人炼过了，所作所为并非本心。”
江寒春故作高深地看着小鬼，半晌，他才憋出一句：“怎么炼，放到炉子里烧吗？”
程无漪：“……好奇的话回去让符十教你。”
江寒春惊奇地看向一开始就在一边装雕像的人，说：“他也会吗？”
符十见他目光转向自己，立马咧开嘴笑了起来：“忘了跟你说，我可是炼制鬼奴的祖师爷。”
程无漪补充：“因为太过于泯灭人性，被罚来做我下手，什么时候赎完罪什么时候去投胎。”
符十：“……老这样拆我台，你可真是个好老大。”
江寒春笑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肚子毫无形象：“原来符十真的是老鬼，死了多少年了啊？”
符十：“……”
他转头看向程无漪：“管管你家的，一点素质都没有，哪有人当面蛐蛐别人的！”
程无漪把小鬼提了起来，漫不经心道：“背后他能蛐蛐得更难听，并且会想方设法让你知道，你要是想这样的话，我下次一定好好教导。”
符十：“……跟你们简直没法聊！”
小鬼见程无漪接近，肉眼可见变得暴躁，双手在身上胡乱抓挠着，鬼气丝丝缕缕地泄露出来。
程无漪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枚银白色的印章，无视小鬼的挣扎，印章被重重地刻在了小鬼的脑门上，留下了一个印记——两枚圆环相扣在一起，细小的纹路分布在圆环上，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
小鬼被盖上印记之后，双眼开始反白，嘴巴也如同烧开的壶嘴，开始咕噜噜往外冒气。
江寒春连忙掏出手机记录这神奇的一幕，准备把眼前的场景录入自己的工作日志中，为自己的履历“添砖加瓦”。
虽然不是自己收服的，但是自己也出了力，不能不算。
程无漪抽空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鬼在原地挣扎了一段时间之后，身上的青黑散得差不多了，看起来与活人无异。
混沌的眼睛在聚焦了一段时间之后，钉在了江寒春的身上，他猛地哭了出来，一边喊着一边扑过去：“嫂子！你怎么现在才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