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江寒春要去店里,出门的时候注意到符咒变得焦黑,换了一张新的重新贴上了。
他走进自家丧葬店后面的房间里,见布娃娃浑身是灰地瘫在沙发上,被他一脚踹在地上,滚进了沙发底下。
布娃娃:“……”
房间里有一股很浓的酒味,徐月灵除了打扫卫生从来不会往这里走,江寒春也放肆许多。
江寒春爱喝酒,不过都是些很劣质的东西,他不敢也不想喝太贵的,一来怕被人注意,而来习惯了廉价的东西,对于那些昂贵的东西有种山猪吃不了细糠的不适。
桌上的啤酒是超市批发的,送给沈青的礼物是限量款的。
对于这些,江寒春没什么不满,但是看见手机里一长串的拒绝,他也有了一丝被愚弄的感觉。
江寒春按下空格键语音转文字:【今天还没空吗?】
沈青过了好一会才回:【最近都没什么时间】
江寒春抓了下脑袋,从口袋里摸了烟出来,看了看,又扔到了茶几上。
烟盒看起来皱巴巴的,像是在手里盘了好久。
江寒春看着墙上挂着的电视机,里面播放着沈青还不出名时演的电视剧,说实话,江寒春品不来所谓恨海情天,他觉得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是人类最难把握的东西。
在这里面,沈青的角色是一个富家公子,喜欢穿一身白衣服,性格温和又不失威严,银边眼镜透着深邃,鼻尖上点的痣打破了一丝严肃,给这张脸添上了一分性感。
江春寒很喜欢这幅模样,让他有一种……独特的归属感。
看着看着,江寒春又觉得缺了点什么,他拿起桌上的烟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很像沈青,准确来说,是沈青像他。
他身上的气质比沈青更清贵,眉眼深邃,最重要的是,他鼻尖上的小痣与沈青出演的角色如出一辙。
这张照片很旧,看起来比烟盒还要“古老”。
江寒春点着照片中人的小痣,拉下了拉链。
布娃娃听着沙发上头传来的喘息声,十分不耐烦地打了个滚,然后扑了一脸的灰。
沈青脱下西装外套,里面的内搭露着半个胸口,他丝毫不介意地拍了几张照片发在了自己的账号上,见底下反响不错,满意退出。
这几天江寒春很安分,没有继续烦他。
不过他送的那串项链,倒是让沈青收获了不少赞扬,昨晚出席活动的时候,就连范氏集团的老总也给自己抛了橄榄枝。
想到自己即将一步登天,沈青前几天被江寒春威胁的危机感消失不见。
他想了想,给江寒春发了消息:【江哥,你给我送的项链很好看,不少人夸我很衬这家品牌呢】
江寒春瞄了一眼亮起来的手机,把手边折好的纸钱放在桌上,回道:【你喜欢就好】
【最近有个和罗烨很像的角色,导演找到了我,只不过资金有点不够,烦死我了,我是真的很喜欢罗烨这样的角色,但是总遇到这种穷导演】
罗烨,是沈青早些时候出演的那个角色,也是江寒春循环播放的那一部。
沈青知道江寒春喜欢自己那个角色的扮相,利用这个借口,找江寒春要了不少钱。
江寒春没有丝毫犹豫,回道:【我现在正忙,晚点再说】
江寒春的态度有点冷淡,但是沈青不在乎,他经常这样,反正到了晚上钱就到自己账上了。
一千八百个纸钱,换算到逝去之人的账上,是一万八千块。
江寒春的手艺好,不少人跨省跑来找他买这些纸钱,对于人死后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再大的老板也不敢含糊。
江寒春回家的时候,那股莫名其妙的寒意又来了,他拉紧了外套,开着淘来的二手小汽车飞快回到家。
确认符咒还在,他才放下心来。
缩进被窝里看着手机上大串的聊天记录,江寒春点开了余额,算了一下数字,给沈青打了笔钱过去。
并不算太多,要是沈青还想要更多的话,就必须和江寒春联系。
沈青反应很快,破天荒地,他发了个“亲亲”的小表情。
江寒春盯着小表情看了看,并没有回,眼神飘向别处,收起了手机。
半睡半醒之间,江寒春觉得背后发凉,一道森寒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用我的遗产包养小白脸,玩起来开心吗?”
手机“砰”地一声掉在地上,江寒春全身上下都没法动弹,就像思绪突然之间被冻结,安静了好一会才回神。
他连忙爬下床去捞手机,没等他拿到手,腰就被一双又硬又冷的手捞住了,熟悉的触感让他肝胆俱颤,久违的动作唤醒了他心底的记忆,弹起腰背就要踹开身上的人。
可是那人力气极大,压制着江春寒的动作,甚至让他连翻身都做不到。
江寒春脑子转得极快,曾经的求生本能瞬间涌上心头,直接抓住了腰间的手腕,缩着肩膀,拧着脑袋祈求:“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态度很卑微,但是程无漪知道,江春寒没吃到苦头,永远都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当年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那些如流水一样转出去的钱暂且不谈,但是把那样一个货色当成自己的替身,这种事情,只有江春寒这个蠢货才做得出来。
“他好看吗,有我好玩吗?”
程无漪轻声问道。
江寒春听见这个嗓音就控制不住想发抖,当初养成的坏习惯到现在也没纠正过来,也许是那时候的记忆太过深刻,导致少年蜕变成青年,也依旧那副德行。
“为什么不说话,嗯?”程无漪贴近,嘴角的微笑如同噬人的阴影,“你不是最爱说了吗,前两年来我坟前,还喜欢骂我,现在怎么不来了?”
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吗?
一连串的质问几乎要夺去江寒春的神志。
他哆哆嗦嗦地回答:“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太寂寞了,索性就找个新男人,反正我死了,你随便乱搞也不要紧对吧。”
江寒春使劲摇摇头,手指忍不住轻颤:“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程无漪把人拉了起来,困在自己怀中,他身上穿着黑色的衬衫,在没开灯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深沉。
“你解释。”程无漪冰凉的指尖在江寒春温热的脖颈上划过,“我给你时间,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江寒春因为低温抖了一抖,抬眼看了一下程无漪的腿,慢吞吞开口道:“我太想你了,你一直不在我身边……”
程无漪不说话,垂眸将视线聚焦在江寒春的脸上,这张脸俊秀非常,但是时常在背地里露出令人生气的表情,怎么教都改不过来。
“有多想,想到去别人家找操?”
江寒春的呼吸急促了一瞬:“不是!我本来是想试试弄别人是什么滋味的。”
程无漪冷笑了一声。
“我再也不敢了……”江寒春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深深低着头不敢看程无漪。
程无漪的手从脖颈处开始下滑,到肩膀再到手臂,最后到江寒春藏在身后的手上。
他的声音如同阎王索命:“手机里藏着什么?”
外头的风忽高忽低,穿过窗户的缝隙,钻进屋内人的耳中,像寒冬腊月卷着雪的北风,刺骨森寒。
江寒春大脑一片空白,怕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僵硬着胳膊任由程无漪把手机拿走,按着他的食指解开手机屏幕,从下到上翻着聊天记录。
随着程无漪的动作,江寒春感觉浑身越来越冷了。
时针走过半个空格,江寒春几乎冒出一身冷汗,随着程无漪关闭手机屏幕的动作,江寒春内心的恐惧达到顶峰。
他挣脱程无漪的手,跪在了程无漪的身侧,双手合十,十分可怜地祈求:“我错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不要那样……”
他有些无措地搓着手,手指颤抖,眼尾发红,看起来好可怜,好像谁欺负了他一样。
程无漪面目表情,闻言瞥了他一眼,抬手摸了摸江寒春的眼尾,指尖一点湿润,随后点在了江寒春的唇角,揉了揉,说道:“真看不出来,你还能说出那么爱意满满的话语。”
这张嘴,看起来真可恨。
指尖的力气越来越大,饱满的唇瓣被揉至通红,最后卡进半开的红唇中,几乎是掐着江寒春的下颌,程无漪的声音狠厉低沉:“你好多情啊,寒春,当年怎么不见你这么对我呢?”
江寒春想说话,喉咙被紧紧压住,舌头也被两根冰冷的手指控制住,只好双眼含泪摇头。
程无漪脑袋低垂,冰冷的发丝蹭在江寒春的脖子上,鬼气森森的吐息令人胆颤,被冰冷侵袭的脊背轻轻发着抖。
“这些年,有人碰过你吗?”
江寒春连忙摇头。
尖利的鬼牙冒出来,抵在微微跳动的动脉上,激得身下之人想要推拒,抬起来的时候触到冰凉的胸口又收了回去,抓着柔软的布料暗自发抖。
程无漪感知到他的害怕,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贴近江寒春的身体。
尖牙入肉,鲜红的血液流出来,染脏了程无漪白皙的下巴。
程无漪的手慢慢移向江寒春的脖颈,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江寒春想要求饶,突如其来的窒息眨眼间便夺去了他的意识。
程无漪看着被自己掐晕过去的人,脸上没有表情,淡漠的眼神掩藏在屋内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