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上了一个月后，南城小学迎来了假期。

早上，窝在沙发的卡洛津津有味地看着漫画，这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

接通视频电话，休漠的脸出现在虚空中，卡洛看见休漠，一脸兴奋地举起手里的漫画书，说：“呼呼，你看这本漫画讲得是邪恶血族和人族公主的故事！”

视频那边安静着，没有什么声音。

卡洛察觉到休漠不同于往日的沉默，放下漫画，微微睁大眼睛仔细看过去，才发现休漠嘴巴处戴着个乌黑的金属口罩，金属冷光映照着休漠雪白的脸庞，透着股反差。

卡洛疑惑地发问：“怎么啦，呼呼，你戴着什么呀？”

休漠眼角有些红，他低落地垂眸，垂头拿起笔写着什么，然后对着镜头举了起来。

卡洛凑近看，看见纸上写着：“卡洛，你只喜欢看漫画，一点儿都不关心我。你还是跟你的漫画做好朋友吧，我不配。”

等卡洛一看完，视频电话就切断了，卡洛打过去几次，休漠都不肯接。

卡洛开始着急了，他忙从沙发上滑下来，赶紧穿好鞋子，叫宋叔带着他去隔壁找难过的休漠。

去到休漠家，大门刚一开，早就站在门口阴沉着脸，戴着奇怪口罩的休漠吓了毫无防备的卡洛一大跳，快把卡洛心脏吓得跳出来了。

休漠红着眼尾，绷着脸拉过卡洛的手，蹬蹬蹬地带着卡洛进卧室。

休家的佣人抱歉地朝宋叔说：“二少爷到了换牙期，痒得厉害，被夫人摁着戴上口枷后心情很不好。”

血族幼崽的换牙方式和人族兽族都不一样，他们不是掉牙再生，而是在原有牙齿的基础上生出新牙来顶掉原来的牙齿，所以换牙期间会特别痒，特别想咬点东西来磨牙。

为了防止休漠把牙齿磨坏，顾祈安给他买了个血族儿童专用口枷，防止他乱咬，也让休漠不能开口说话。

卧室里。

休漠把房间灯啪地打开，一把展开事先写好的纸条：“卡洛，我牙齿不舒服。”

看完纸条，卡洛低头去看休漠的嘴巴，却只看见泛着寒光的口枷。

口枷抵着休漠的上下牙，让休漠非常艰难地吞咽着口水，看起来有点儿狼狈。

卡洛幼儿园毕业时候掉的第一颗牙早就长好了，目前只有一颗牙齿有松动迹象，他不知道血族换牙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只能安慰道：“呼呼，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好奇地摸摸口枷。

嗯，凉凉的。

休漠觉得牙齿痒得难受，看着卡洛带点儿婴儿肥的脸颊，感觉更难受了——想咬。

为了让休漠转移注意力，卡洛原本想拉着休漠一起看他最喜欢的那本漫画书来分散一下注意力，但看见休漠绷起脸，红眸阴恻恻地看着自己伸向书架的手，卡洛担心休漠下一秒就哭出来了，只好遗憾放弃漫画书。

卡洛吸吸鼻子，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呼呼，那我们去玩游戏吧。”

游戏舱里自带屏蔽痛觉的功能，或许能让休呼呼的牙齿没那么痒。

上小学后，很久没玩过游戏的休漠点点头，拉着卡洛的手跑去四楼的游戏房。

游戏房面积很大，好几台不同型号，但价格一个比一个贵的银白游戏舱摆放其中。

游戏舱内有乾坤，只要坐上去，戴上头盔，接上神经网络，选择一款游戏，就能立刻身临其境地进入到游戏里，开始冒险。

由于卡洛和休漠年纪还小，休横没给家里的游戏舱接入太多游戏，只是选了些有益于儿童身心健康的益智游戏。

卡洛在休漠家有专属的游戏舱，他和休漠分别躺进去，戴上头盔，点开同一个游戏。

眼前一黑，脑袋微微发涨后恢复正常，再挣开眼时，眼前已经是游戏里的世界。

卡洛和休漠玩得是在儿童间最为风靡的——种田游戏。

嗯，就是种种花，种种菜，浇浇水，盖盖房子的那种游戏，与上世纪玩的手机或电脑版不同，他们现在真在游戏里虚拟种田了。

游戏里，玩家是有知觉的，这也是纵横集团最为伟大的技术突破。

漫天遍野，草木的清香盈满鼻尖，吹动卡洛的金发，调皮地绕着卡洛转几圈后呼啸而去。

两个小孩站在田畴前，手拉着手望向他们两个之前在游戏里种下的小麦地。

小麦冒出新芽，嫩绿色与天际的碧蓝相撞，撞出一片生机盎然。

游戏里的休漠嘴巴里没有了口枷，按理说游戏里应该不会再觉得牙痒了，可看见在蓝天白云之下，整个人金灿灿的卡洛，休漠舔舔牙齿，还是很痒。

鬼使神差的，休漠凑近卡洛脖颈，用犬牙咬了口。

休漠伏在卡洛脖颈处，看着卡洛颈侧微微跳动着的血管，以及鼻尖闻到的馨香，红眸一深，又用力地咬了咬，还用嘴巴叼着快软肉，用尖牙碰了碰。

卡洛没想到休漠突然开始咬人，一动不敢动，就让休漠咬。

唔，感觉休漠在拿自己的脖子磨牙。

无形中当了磨牙棒的卡洛安静地伸着脖子，乖乖地等休漠松开嘴巴。

休漠意犹未尽地用舌头舔了舔留在卡洛脖子的齿痕，牙齿终于不痒了，他慢慢站直身体，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田野的风仍在吹，偶有鸟啼嘤啼。

卡洛和休漠给小麦地松松土，浇了浇水，不知不觉间，时间飞快流逝。

他们从游戏中下线，从游戏舱中出来。

游戏里的咬痕并未留下，卡洛的脖子一片干净洁白，休漠也不情不愿地仍戴着口枷。

等到晚上准备吃饭时，卡洛心疼地说：“呼呼，要不我还是给你把这个口罩取下来吧。”

休漠眨眨眼，立刻点头。

卡洛坐到休漠背后，抬起小手把绑在休漠后脑勺的银白链子解开，休漠得以取下戴了一天的口枷。

休漠嘴巴酸痛，半天合不上嘴。他一把扔开口枷，决定不会再戴这玩意。

卡洛原本想回家睡，可休漠一直可怜巴巴地拉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放手。

唔，休呼呼在换牙，不舒服，我还是多陪陪他吧。

心软的卡洛打电话和父母说今晚睡在休漠那儿，留了下来。

餐厅里，依旧是卡洛一个人在吃热气腾腾的饭菜，而休漠坐在旁边叼着血液补充剂，用尖牙磨着吸管，在吸管处留下一道道齿痕。

休漠喝完他的晚餐，就跟之前一样给卡洛夹菜。

一条大棒骨被休漠从汤里整个捞出来放在卡洛碗里，休漠说：“多吃点儿。”

卡洛习惯了休漠的投喂，他捧着大棒骨一点点啃了起来，脸颊都沾上了汁水，活像个馋嘴的小花猫。

啃着啃着，可是大棒骨有些肉比较难咬，卡洛一用力，突然听见——“咔嘣”一声脆响，整个人僵住了。

休漠听觉敏锐，也听见了，他瞪着眼睛与惶恐的卡洛对望。

慢慢的，卡洛一点一点把大棒骨从嘴巴处拿出来，看着卡在肉里的一小颗牙齿，懵懵地说：“呼呼，我也掉牙了，我来陪你了。”

原本嘴巴里就颗有点松动的牙齿成功被卡洛啃大棒骨，啃断了。

牙龈处开始流血的卡洛被佣人赶忙带去冲洗，一脸水的卡洛从卫生间出来，和休漠对视片刻，两小只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整个大厅都回荡着卡洛和休漠不亦乐乎的笑声，惹得佣人们都不由莞尔。

回到卧室，缺颗牙齿的卡洛小心翼翼舔了舔空着的牙龈，对休漠说：“呼呼，你看，我们可以一起难受了。”

休漠没戳破卡洛换牙压根没自己难受的事实，眉眼带笑地点头:"嗯嗯。"

两小孩洗完澡，一起躺在床上。

卡洛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两腿一蹬从床上坐起来，休漠睁开眼睛，看着卡洛爬到自己身上，身影笼罩住自己，开口说：“休呼呼，你今天在游戏里咬我了，我也想咬一下你，看看什么感觉。”

对什么都好奇的卡洛跃跃欲试。

休漠无奈，他叹口气：“咬吧。”

得到休漠的允许，带着沐浴后清香以及好闻血味的卡洛伏在休漠脖子处，用平整的牙齿咬了口。

咦？没什么特别味道啊。

卡洛觉得不对，于是又张口用力地一咬，成功让休漠吃痛，留下一圈牙印。

听到休漠的轻呼，卡洛忙松开口，没等休漠说话，卡洛就一脸谴责地说：“休呼呼，我没咬出什么味道，你的脖子肉，我给差评！”

休漠被卡洛把自己当成道菜，还评价上的行为气笑了，他翻身，把卡洛推回原位：“你又不是血族，当然吃不出味道。”

“现在，该我了。”

罔顾卡洛睁大的眼睛，休漠控制着犬牙的力度，在卡洛脖颈处留下一道扎实的牙印。

“休呼呼！我也要再咬一口！”

两个幼稚的小孩在床上打闹起来，你一口我一口的来回咬，成功吵到准备去上班的顾祈安。

顾祈安一手拎着一个脸上满是口水和咬痕的幼崽，冷漠地开口：“怎么，还不休息，需要我带着你们去上班吗？”

最后，两小只乖乖地躺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