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小时之后,林初云从公交车下来,跟着男孩在闹市区走了十多分钟的路,一个转角之后,竟看见了一座古朴幽静、祥和安宁的仿古建筑院落。林初云远远瞧见那院落的门口,门框是由深红色的老榆木雕成,木纹细腻沉稳,门头上悬挂着一块精致的牌匾,以遒劲有力的书法篆刻出“天元棋室”的字样。
“哇,这闹市区里还有这么个地方?”林初云忍不住惊叹一声。
“姐姐,这里就是我们棋室。”男孩牵着林初云的手,将她带到棋室门口的休息厅:“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里面找老师抽签,然后拿一下参赛牌,待会我再出来找你。”
“好,去吧,我就在这里随便逛逛,不乱走。”
“嗯嗯。”
男孩走后,林初云便在棋院里面闲逛起来。
整个棋室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四合院格局的建筑院落,里面有十几间大小不一、分工不同的隔间,有的是围棋教室,里面摆着八张围棋桌;有的是对弈室,里面单放着一张围棋桌;其间还有一间书房和一间茶室。这些房间统一采用的中式装潢,白墙青瓦、木雕窗棂,墙壁上还挂着水墨画和书法作品,空气里有淡淡的檀香的味道。若不是头顶几盏白炽灯,林初云一时间还真以为自己穿越了,进了古代哪座私塾之中。
许是今天有比赛的缘故,这些棋室之中并没有人,林初云偶尔在走廊上碰到几个家长和小孩,他们都急冲冲地往棋室后院走,想来都是参加比赛的。
十几分钟后,林初云参观完几间棋室,见那个男孩还没出来,她便也跟在这些家长小孩身后往后院走去。
穿过一个圆拱门,林初云便远远看到一处宽敞的露天院落,院子里面摆着十几张围棋桌,桌上立着木牌,刻写着桌号。那些参赛的小孩正排在场外,一个一个从裁判手中的木盒中抽取桌牌号码,然后在相应的围棋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林初云一眼就在那群排队的孩子中看到了那个小豆丁,他那么矮的个子,在一群高高壮壮的青少年中显得格格不入。
“嗨!”林初云远远的朝男孩招手。
那个男孩看到了她,也笑着招了招手,以示回应。
“你是李瑞阳的家长?”
林初云听到身边有人问她,她转头过来,看到一个三十左右、戴着半框眼镜的男人。
“李...瑞阳?”林初云先是愣了愣,后来意识到这人说的应该是指小豆丁,于是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对,我是他家长。”
那个男人伸出一只手,笑容和煦:“你好,我是瑞阳的围棋老师,傅昕。”
林初云怔了半秒,伸手浅浅一握:“傅老师您好。”
“之前都是瑞阳的爸爸妈妈来陪他比赛,他们今天怎么没来?”
“哦...那个,他爸爸妈妈今天上班,抽不开身,所以我来陪瑞阳比赛。”
“你是瑞阳的...?”
“呃...我是他...”
该怎么说?
说是姐姐?
年纪差的有点儿大吧...
说是刚刚在奶茶店一见如故的忘年交?
会被人当作诱拐儿童的变态吧...
林初云脑子一下宕机了,鬼使神差地答了一句:“其实,我是李瑞阳的保姆。”
“保姆?”那个叫傅昕的围棋老师,右手扶了扶镜框,镜片后那双狭长的眼睛,悄无声息地打量了一下林初云。
“对。”林初云讪讪笑了笑:“我是他保姆。”
“这样啊。”傅昕微微点了点头:“这里马上就要开始清场比赛了,他们比赛大约一个小时左右。要不,我带你去茶室休息休息?”
“哦,好啊。”
...
茶室幽静,檀香缭绕。
林初云与那个傅昕对坐一方红木茶台两边,林初云见他从茶台边拿出一把紫砂壶,以热水浇透温壶,向壶内投入茶叶,又用滚水高注,一时间茶香四溢,清新扑鼻,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气。
“你泡的是水仙?”林初云开口问道。
傅昕正以第一泡的茶水浇淋茶宠,听到林初云的话,有些讶异:“你也懂茶?”
“不不不,不算懂。”林初云笑着摇了摇头:“我爸妈喜欢喝茶,我陪着他们喝的多了,就对这些味道熟悉了。”
傅昕笑了笑,将手中的一盏清茶递到林初云面前:“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喝茶的倒是少。”
林初云端起那盏茶,在鼻尖闻了闻,那抹兰花幽香沁人心脾,她随之嘬了一小口,脸上浮现出欣然笑意:“啧,好香的茶!香浓不锐、清长柔和,这水仙价值不菲吧?”
林初云没想到,出来采个风,还能白嫖到这么好喝的茶叶。
傅昕替林初云添了茶,淡淡说道:“钱财都是外物,这茶能遇到懂茶之人,便是值当了。”
嚯!
好一句钱财都是外物...
林初云低着头,噙着手中的茶,一面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左手手腕上的表,是瑞士的牌子吧...
身上那件刺绣中山装是定制款吧...
还有那副半框眼镜,林初云瞧着眼熟,她回忆半晌,记起来是她之前某个追过半个月的爱豆的同款眼镜...
当围棋老师赚这么多的吗?她是不是应该考虑转个行??
还是说,这人主业是富二代,副业才是围棋老师?
果然啊,只有有钱人,才能轻飘飘地说得出“钱财都是外物”这句话。
林初云悄无声息地笑了笑,却没想到她这抹笑意,落到了傅昕眼中。
“你在笑什么?”
“嗯?”林初云抬眸,愣了两秒:“哦,我在笑,我今天还挺幸运的,竟然能白嫖到这么好喝的茶。”
“能碰到懂茶的人,是这盏茶的幸运。”傅昕望着林初云,扬了扬茶杯。
林初云也端起茶杯,与傅昕虚空一敬。
“你其实不是李瑞阳的保姆吧?”傅昕放下茶杯,忽然开口道。
“嗯?”林初云心下一惊,脸上显出些警惕:“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找你麻烦。”傅昕扶了扶眼镜:“我是李瑞阳的老师,对他家里比较了解,他们家从来没有请过保姆。而且...你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多岁,实在不像保姆。”
林初云心虚地埋着头饮茶,小声嘟囔道:“现在很多大学生毕业出来当保姆的吧?”
“那,应该没有保姆会不记得雇主家小孩名字的吧?”傅昕饮了口茶:“我问你是不是李瑞阳家人的时候,你不是迟疑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