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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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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上不是说他的教养很好吗?

为什么她只觉得这人蛮横无理到极点,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讨厌感直飙升三级。

萧司彦突然收紧下颌线,眼瞳中掀起剧烈的情绪波动,他骨节分明的手掌不受控收拢。

但就在官清晚以为他会继续纠缠下去时,他猛地卸了力道,五指在虚空中神经质地蜷缩又伸展,像被某种无形力量逼迫着放开她。

教养?

从小到大,他的家教向来严苛,礼仪举止无可挑剔。

可家教也是被逼来的,司南希和萧景深常年飞往国外,忙于事业,将他孤零零留在宅邸中,身边环绕的除了刻板的礼仪教师,只剩下永远绷着脸的管家。

那些人用机械化的口吻向他灌输规矩,他们只会不断命令他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那些被称作“教养”的东西,在他眼中,不过是旁人硬扣在他身上的镣铐。

外界总说大哥萧辞的性格最像司南希,沉稳、温尔文雅、理智,天生就是为了继承家族事业生的。

萧司彦却活成了另一个极端。

他叛逆、桀骜、冷漠,骨子里流淌着与萧家格格不入的血液。

圈内人常常在背后嘀咕,怎么亲生儿子和司南希差别这么大?

可没人知道男生浑身带刺的模样,不过是常年累月对抗着家族里一道道无形枷锁,硬生生磨出来的保护壳。

更没有人知道,司南希给他的爱远比不上给萧辞的多。

他总听司南希说“我要对萧辞加倍补偿,因为他出生时就失去了母亲。”

可这样的补偿机制,却建立在压榨他的母爱份额之上。

每当看见司南希把本该属于自己的关心转给萧辞时,萧司彦都会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生他的时候母亲难产去世了”,这句话就像免罪金牌,让所有偏心的行为都变得合情合理。

他无数次想质问司南希:

萧辞的创伤需要用我的正常童年来填补吗?

您把对逝者的愧疚转化为补偿时,考虑过自己的亲生孩子也需要被爱吗?

那些被硬生生剜走的母子时光,要拿什么来偿还?

但这些问题最终都烂在了胃里,发酵成持续十九年的隐痛。

不给予他情感关怀就算了,却要求他必须在学业与商业能力上与萧辞比肩。

每次家族聚会后,司南希总会单独留下他反复强调:“你要像你哥一样,成为家族的骄傲。

可是司南希有没有问过他,他想要什么?

他喜欢赛车,从小就喜欢。

十五六岁,他开始玩赛车,在职业赛场上玩出了名堂。

就因为萧辞创立了的自己公司,他就被迫向官方提出退役,退出职业赛车手。

可凭什么?

凭什么他的人生要因为萧辞的存在被改写?

凭什么他的热爱要因为司南希的偏袒被剥夺?

他不明白,也不愿意接受。

在他高考结束后,他开始叛逆,用各种极端方式发泄不满。

染发、打耳骨、抽烟、喝酒,这些行为在旁人看来不过是自甘堕落,但对他来说,却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志愿填报系统关闭前,他删除了司南希反复确认的商业与国际贸易专业,改成了生命科学,一个与家族期望完全背道而驰的专业。

录取通知书寄达当晚,司南希震怒的来电在午夜响起,通话被强行切断的忙音中,他反手将手机扔进来烈酒杯内。

连着一个星期没回家的他最终被数名魁梧保镖强行架回老宅,在祠堂里罚跪了整整一夜。

进入大学后,他又重新玩起了赛车,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时常沉默寡言。

他对清冷与温柔两种性格的反感并非空穴来风。

司南希的漠不关心让他倍感失落,他试过用笨拙的方式主动示好,想要得到哪怕一丝的认可,但换来的是她更加疏离的态度。

他更讨厌司南希把所有的温柔溺爱都给了萧辞。

她的眼里似乎只有萧辞,一个完美得挑不出毛病的大哥,一个别人生的儿子,分走了所有他求而不得的关注。

“对不起。”

三个字暗哑得只剩气音,却又透着认真。

官清晚揉了揉发红的手腕,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萧司彦一动不动立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底泛起苦涩。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失分寸,知道她有男朋友,自己本应与她保持适当的距离。

可…有些事情,早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包厢内的人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依旧在欢声笑语中畅聊着。

包厢内的人对洗手间发生的微妙互动毫无察觉,依旧围着餐桌热络交谈。

玻璃转盘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魏景瑞划开微信对话框,看到萧司彦发来的消息:[你们先回吧,我临时要处理事情。]

随后,众人三三两两结伴走向电梯间,欢声笑语中打车返回学校。

*

日影斜沉,云絮松散地铺在天边,金红色光线穿透零散云块,整片天空忽然亮了几分。

大片晚霞堆叠着从西边蔓延过来,橙红与粉紫的色块在天际交融。

依据赵鹏发送的详尽位置信息,官清晚踩着小白鞋不紧不慢走在林荫道上。

路旁乌柏树的细长影子斜斜横在地面上,枝桠间时不时飘下几片叶子。

不多时,她已来到艺术楼前。

抬头仰望,这座楼宇与周边的教学楼截然不同,外立面错落分布着不规则几何窗框,墙体点缀着抽象派涂鸦作品,整栋楼透出自由随性的气息。

她沿着旋转楼梯来到顶层,发现这里被改造成完全不同的空间。

原本分隔的教室打通成开放式区域,成套的休闲家具错落摆放着。

官清晚走到教室门口时,透过半掩的玻璃窗,隐约瞥见一个人慵懒地陷在沙发中。

她猜测这个人或许是赛车社团的负责人赵鹏。

教室的门紧紧闭合,她抿了抿嘴唇,轻扣门扉数下,随后缓缓推开。

沙发上的人听到响动立即坐直,原先懒散的坐姿消失不见,眼睛紧紧盯着门口出现的瘦削人影。

女孩站在门口,皮肤冷白,天生优越的骨相撑起标准的鹅蛋脸轮廓,眉眼鼻唇像被精心雕琢过,乌黑卷发随意拢在脑后,整个人透着疏离的清冽感。

赵鹏不动神色地调整了下坐姿,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冲她抬了抬下巴,声音温和:“你是来面试助理的那个人吗?”

“嗯。”官清晚点头。

“先进来。”赵鹏热情招呼道,他长相清俊儒雅,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文尔雅。

“别客气,随便找个位置坐吧。”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向冰箱,拉开冰箱门,从中取出一罐旺仔牛奶。

要说这旺仔牛奶还是官清晚给萧司彦买的,他给了她一罐,她还了他一整箱,还附加了一罐旺仔牛奶糖。

官清晚关上房门,静静站在一旁,虽然赵鹏已经示意她随意坐,但她知道自己是来面试的,必须保持应有的礼貌和尊重。

她微微颔首,必须等赵鹏先坐下,才能跟着落座。

“这里没有开水了,你先将就喝这个吧。”赵鹏见她站立不动,走过去将旺仔牛奶递给她。

“谢谢。”官清晚双手接过牛奶,忽觉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她垂眼盯着罐身看了会,还是决定暂时不喝。

见赵鹏已经坐下,她也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也让这场面试变得正式和严肃起来。

赵鹏整个人陷进沙发靠背,手臂随意搭在扶手上,眼中带着几分审视:

“问你几个问题,不介意吧?”

“不介意。”官清晚点点头,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赵鹏随手抄起茶几上的烟盒,指节一弹掀开盖子,抖出支烟叼在嘴边。

打火机咔嗒窜起蓝火,烟气刚腾起来就被他吸进肺腔,又随着话音缓缓溢出:

“那你能告诉我,为何会选择来我们社团担任助理吗?”

“我个人非常喜欢赛车,可惜身体原因不能上场。”官清晚交叠着手指坐直了些,“当助理让我与赛车换种方式拉近距离。”

沙发上的赵鹏手指突然顿住,烟灰无声落在膝盖上。

他确实没料到眼前人会坦诚相告,毕竟最近借着社团名义往萧司彦身边凑的人太多了。

烟头忽明忽暗的红光中,他掀起眼皮打量官清晚。

白雾从唇缝间吐出,在两人间织了张模糊的网。

片刻沉默后,他身体前倾盯着她的瞳孔:“是宋淮安把我微信推给你的吗?”

“嗯。”官清晚点点头,原来他知道,那她就不用再解释什么了。

挪开视线时,她注意到玻璃茶几上的烟灰缸,上面积了层烟灰,歪歪斜斜杵着七八个烟头。

“你们两个人什么关系?”赵鹏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眸底兴味愈浓。

“朋友。”官清晚眉心微耸。

这和助理面试有关系?

赵鹏没再追问,笑了笑,“能不能录用你,还需看我们社团的组建人,他才是最终拍板的人。

不过,我个人觉得你还挺合适的。我朋友一会儿就到,等他来了,如果他点头,你就可以留下了。”

官清晚心中了然,垂下眼睫应了声“好。”

毕竟,他只是负责初步筛选的负责人,真正的决定权还是在组建人手中。

教室内空间宽敞明亮,空调冷风掠过面颊带来些许凉意。

通风良好的环境内,官清晚对着飘来的烟味抬手扇了几下,未消散的烟草气息很快被循环气流带走,倒没引起什么不适感。

她垂眸盯着手心的旺仔牛奶罐,最终还是没有打开。

比起甜腻的旺仔,她更中意VIVA牛奶的醇厚口感。

发证时,她忽然听到楼道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说话声、脚步声与欢笑声交织重叠,由模糊变得清晰,分明是朝她所在的教室逼近。

没等她细细分辨,一群人就已浩浩荡荡地涌入教室,走在最前面的魏景瑞单手插着口袋,目光扫过教室的瞬间猛地顿住,连原本漫不经心的脚步都滞了滞。

他盯着坐在椅凳上的身影,开腔声调满是不可置信:“官清晚?你怎么会在这里?”

官清晚张了张嘴,正想解释,可还没等她开口,身后就又传来了萧司彦不耐烦的声音:“堵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继续往前走了?”

下一秒,冷泠泠的眼仁直直撞和萧司彦深黑眼眸相撞,狐系睫毛应激性地抖了一下。

夕阳从半开窗帘缝隙斜射进教室,目光交织的刹那,萧司彦呼吸滞了半拍。

女孩身着白色V领短款长袖衫,下身搭配黑色牛仔短裤。

白净脸庞浸在夕阳夕阳余晖中,光洁额头与清秀眉眼分外柔和好看。

她安静坐在椅凳上的姿态,把疏离感和乖巧感形成奇特的和谐。

锋利喉结上下滚动着,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在空气里荡开:“啧,不速之客啊。”

季倾婉抱臂进来时,目光扫过安静站在光影交界处的女孩,挑眉道:“新来的成员?”

官清晚手里握着一罐旺仔牛奶站起身,轻声说:“我来面试助理。”

魏景瑞走进来,满心狐疑地问:“赵鹏提到的要来面试助理的人,就是你?”

她不是已经兼职两份工作了吗?怎么还来社团当助理,而且还是他们的赛车社团。

他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可思议。

赛车社助理要跟着他们通宵调试引擎,周末还得泡在郊外试车场,这种累活连体院那帮男生都私下叫苦。

更何况官清晚看起来不像是会对赛车感兴趣的人。

而且她平时不是泡图书馆就是赶着做兼职,日程排得密不透风的人,怎么突然有闲心往赛车社团钻?

但看她的神色,她八成还不清楚萧司彦就是赛车社团背后的组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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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前的美食鉴赏课,魏景瑞和萧司彦逃课了。

离开教学楼时魏景瑞还觉得离谱,他斜睨着身边人线条分明的侧脸,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每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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