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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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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痞邪气浓,盯人的双眼总带着几分审视,仿若世间万物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高高在上,冷漠异常。

卷睫应激般轻颤数下,来着不善。

还不等她开口质问,萧司彦冷漠的声音如寒风席卷而来,刺骨尖锐:

“你就非得和我对着干是吧?”

字字压着不爽的质问。

“……”

她有和他对着干吗?

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更不明白,为什么萧司彦总是要对她的私人生活指手画脚。

她只是和朋友们聊聊天,难道这也有错?

“没有,我只是给我的朋友送水,好像没惹到学长吧。”官清晚的声音平静到不能再平静,连带着清泠泠的眼眸也波澜不惊。

见她如此风轻云淡,萧司彦本就硬朗的五官更加阴沉冷峻。

他的眉骨压得极低,鼻峰在侧脸投下浓重阴影,原本慵懒勾着的薄唇抿成直线。

他生来带着混不吝的野性,平日挂在唇角的散漫笑意一旦收敛,强烈的压迫感让人莫名心悸。

“我是不是说过离他远点?”

唇齿间磨出的字字浸着狠戾,偏又掺着浑然天成的狷狂。

“……”

好像警告了她……两遍。

可她为什么要听他的?

她从来就不是会被人轻易左右的人。

“和学长没关系。”

这句话,她在微信上的回复,与他记忆中的一字不差,没有丝毫变动。

他每压下一道警告,她就原封不动抛出这句。

她不会因为他的威胁改变自己的态度。

这的确是事实,本就与他无关。

她交朋友,从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尤其是他。

她的朋友,她的生活,都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他又有什么资格来干涉她的自由?

场内的队员们屏住呼吸,视线牢牢钉在萧司彦与官清晚之间的争吵上。

他们对官清晚并不熟悉,但从她清凌凌的眼神和毫不退让的言语中,他们能感受到她绝对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队员们平日内对萧司彦都是敬而远之,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但眼前的官清晚让他们感到意外,甚至有些震惊。

她非但没有在萧司彦的气势下示弱,反而迎着他的火气步步紧逼。

甚至在两人的较量中,萧司彦居然占据了下风。

这样的场面,在他们上流圈历史上是头一遭。

“……”

带着戾气的目光绞住她清透的瞳孔,唇角扯出抹痞气的冷笑。

又是这句“和学长没关系。”

可……确实和他没关系。

官清晚偏头避开他逼人的视线,转向旁边人轻声道:“我们走吧。”

没等脚步踩实地面,身后又传来一道拖得长长的混不吝声线,他把每个音节都咬得又幼稚又挑衅:

“还我卫生纸和旺仔牛奶。”

“……”

萧司彦的长相向来恣意张扬,一双桃花眼冷淡阴鸷,看上去带着点放荡的散漫,没想到这般幼稚。

更何况还在众目睽睽下,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任由莫名的烦躁在眼底翻涌。

但他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他根本无暇顾及旁人的反应。

他从未这般烦躁过,胸口像有一团无形的火在燃烧,烧得他心烦意乱。

这团无名火来得毫无征兆,却又非常强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缘由。

或许是因为她和宋淮安走得太近,触碰到他心底不可逾越的底线。

又或许,他只是在为自己无法掌控的情绪感到恼火。

官清晚不得不再次转身,目光移向萧司彦冷峻的脸庞上,唇瓣微微翕动:

“学长,你挺幼稚的。”

她还没见过这么幼稚的人。

头顶LED灯光直射,将萧司彦的眉眼透着无赖的兴味照得透亮。

他暗哑的声线坠着理直气壮的气音:

“你管我幼不幼稚,我现在就想用卫生纸,就想喝牛奶。”

“……”

还能再小学生一点吗?

“行,我现在就去买,你在这里等我。”官清晚唇角泛起无可奈何的弧度,她发现她是真的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宋淮安,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她对身侧人微微颔首,转身走向门口。

LED灯光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又细又长。

*

进入十月底,校园秋意渐深。

树叶渐次转为金黄与绛红,唯有蓝雪花无视季节流转,依旧在教学楼前的花坛,宿舍楼边的步道旁盛放得如火如荼。

走过蓝雪花丛时,混合着植物清气的凉风掠过鼻尖。

不带甜腻的草木气息与秋季特有的干爽相融,形成让人舒展的独特芬芳。

官清晚推着购物车穿行在超市货架间,视线扫过整齐排列的商品,最终停留在卫生纸货架。

她取下日常惯用的品牌,又转向食品区取走一箱旺仔牛奶和铁罐装的牛奶糖。

购物车载着三样物品朝收银台走去。

超市玻璃门在身后合拢时,手机在手中震动起来。

萧司彦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来艺术楼门口。]

她垂眼回复:

[嗯。]

艺术楼轮廓从乌柏树叶间隙浮现时,清瘦的身影撞进视野。

萧司彦歪斜着倚在石柱上,指节间悬着半截烟,猩红光点随呼吸明明灭灭。

褪去球服后,黑色T恤裹着少年人特有的单薄骨架,下摆随秋风不时扬起又垂落。

他懒懒抬起眼帘扫视逐渐靠近的人影,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薄荷蓝碎发凌乱飘飞,偶尔掠过他俊挺的眉弓,衬得邪魅脸庞透出桀骜不驯的野性。

西天最后一缕晚霞正巧漫过萧司彦的肩头,将他的影子扯得老长。

几片乌柏叶被风裹着打转,官清晚远远盯着他,指甲无意识攥上衣角。

他走路时总带着股懒骨头要散架似的劲儿,黑色耳钉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来得倒是挺快。”尾音黏着勾人魂魄的哑,随着烟草味一道撞过来。

官清晚下意识别开脸扇风,指节抵住鼻尖。

萧司彦歪头笑了声,猩红烟头在拇指与食指间掐住火星,他随手一抛,稳当当落入垃圾桶

随后他逼近她一步,语气吊儿郎当:

“真不来我社团?我们社团很抢手的。”

“……”

真的……好执着。

官清晚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婉拒:

“不用了,谢谢学长好意,给。”

她还欠他一顿饭。

残阳将两人交错的影子拉长,斜斜钉在地面。

“真不考虑考虑?”又问一遍。

“不考虑。”

萧司彦知道她不会答应,接过她递来的东西,垂眸凝视糖纸上咧嘴笑的卡通娃娃,齿尖抵着舌尖磨了磨:“给我买糖干什么?”

“我觉得学长需要,毕竟小学生都喜欢,我还有事,走了。”官清晚眼睫微动,转身离去。

她对他的社团真不感兴趣。

萧司彦望着逐渐融进暮色的背影,喉结突兀地顶起又沉落,指节无意识收紧糖罐。

*

昨天下午下了一阵雨,天空阴沉沉的,没想到到了晚上又更加猛烈,哗啦哗啦地下个不停。

雨水顺着宿舍楼的屋檐流下来,形成一道道细小瀑布。

司书回到宿舍时浑身都在滴水,发丝黏在脖颈上,衬衫被雨水浸成半透明,裙摆滴滴答答坠着水珠,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三人还没来得及问,司书已抱着睡衣匆匆钻进了卫生间,只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柳知心已下床,趿着拖鞋坐在书桌前等她。

“书书,魏景瑞找到你了吗?”柳知心直接开门见山。

“找我干嘛?我没见到他啊。”司书抓着毛巾随意揉搓发梢,水珠滴滴答答落在睡衣领口。

她歪头用肩膀夹住手机,腾出手去够桌上的充电线。

话语一出,三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到司书身上,宿舍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雨声依旧“哗哗”作响。

“那你玩到这么晚是和那个学长?还全身……湿透了?”柳知心一脸不可置信地走到她身边,眉心拧成结。

她本以为司书全身湿透是因为和魏景瑞吵架了,心里还隐隐有些担忧,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构思了无数种安慰的台词,没想到和那个渣男学长有关。

“对啊,我们在雨中漫步玩呢,浪不浪慢?”司书眼睛笑成两道弯月,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浪漫氛围中。

“……”

确实浪漫,浪漫得像是被雨水浇透了脑仁。

“好好好,你最有情调,全世界就属你和他最懂浪漫。”柳知心朝天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回到自己桌前。

指尖跳跃间,她给魏景瑞发送了一条消息:[你没找到书书?]

官清晚的目光掠过司书的手机屏幕,稍作思索后,温声道:

“书书,我明天中午请你们吃饭,你给魏景瑞发个消息让他也来可以吗?”

她只能为魏景瑞做个微小帮助。

司书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停顿一下,转头看过来时眼睛发亮:

“晚晚,你要请我们吃饭啊?”

官清晚笑着点头解释:

“嗯,之前在酒吧你哥帮了我,我欠他一个人情。

我想请他吃饭还这份人情,但单独请他似乎不太好,所以就让知心把你们这些发小一起约上了。

现在就差魏景瑞了,你能帮我给他发个消息吗?”

司书笑着应承:“当然行啊,没问题。那你跟我哥说过了吗?”

她边说边站起身,熟稔地挽住官清晚的胳膊追问:“准备带我们去哪儿吃呀?你不是还在兼职吗?请我们这伙人吃饭,生活费够不够花?”

“还没说呢,打算待会找他。”官清晚任由她挽着,“地点定在云淇澳,前两天我刚发了工资,请得起你们。”

她顿了顿补充:“就算不动用工资,我也有足够的钱。”

“成。”司书晃了晃手机,“我这就给魏景瑞发消息。真好,又能凑一块儿热闹了。”

“嗯。”

书桌前的柳知心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颤,太阳穴突突直跳。

魏景瑞发得消息戳得她眼眶发酸:

[见书书两人在雨中漫步,笑得眉眼弯弯,我没忍心上去打扰。]

她的视线死死盯紧屏幕,眼前不受控地浮现出场景:

魏景瑞独自杵在雨幕中,目光黏在见书书和那个渣男学长身上。

任由冰冷的雨水无情打湿自己的衣衫,他却像被钉在原地似的,始终不敢上前一步。

柳知心用力按压着太阳穴,在脑海中反复追问:魏景瑞到底怎么回事?正常人都该嫉妒到失控才对啊。

偏偏自己浑身湿透站在雨中,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情敌在雨中漫步,却还能如此“大度”地选择默默旁观。

认识这么多年,她头一次发现他有这样“大度”的一面。

明明他对书书的感情那么深,那么真挚,为什么在面对这种情况时,他却选择了退缩?

柳知心心中一阵酸楚,窗外的雨声依旧淅淅沥沥,透着寒意,又夹杂着些许凄凉,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罢了,感情从来不是能靠蛮力扯清楚的结,慢慢来吧。

或许,时间会给出最好的答案。

官清晚爬上床才摸出手机给萧司彦发消息:[学长,明天有空吗?]

后天赛车社面试在即,她想先把和萧司彦的事情处理干净,最好能像撕掉创可贴那样干脆利落。

消息提示音瞬间响起:

[没有。]

“……”

所有人都约好了,唯独卡在最该来的人这里。

她只当他明天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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