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可以这样的……
当两人的舌尖相触碰到时，李尧光浑身战栗一瞬，紧接着，有一种冲动在心底叫嚣着想要更多。
心底埋藏多年的欲念被瞬间勾出，他想挣脱压在身上层层象征着权利和责任的锦袍的束缚。
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轻声的呓吟连自己都分不清是代表着满足还是难受。
只单纯地想靠近她一点……更想就此追寻着她而去……想要她，想要明珑将全部的自己接纳。
李尧光不由自主地身体开始挺直，很自然的，他伸长了脖颈将自己送过去，身体渴望两人之间的距离能够再缩小一些，最好不留一丝缝隙。
于是他紧抓着椅子边沿的手也松开就要去够明珑。
可也就是这一瞬，他像是突然惊醒般动作凝滞，想要伸向对方的手也停留在了半途。
“……怎么了？”鼻尖贴着鼻尖，李尧光听见明珑调整了会呼吸，然后轻声问着他。
他刚才忘乎了所有，甚至想站起来去紧拥对方，也正是这个想法，让他认清了现实——他的腿动不了；他是个残废；他如何配得上她。
手指绻了蜷，终是将手撤回，搭回膝上，浑身的躁意尽褪。
他感觉到，对方应该是正看着他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在对方眼中什么也掩藏不了，这让李尧光感到无地自容。
“我竟才想起……刚才听闻有魔族试图侵袭进府……”他极力掩饰着心中的延绵不尽的哀意，开口道。
“那是我安排的，为了进到这里，只能设法把你府内的人都引开……”说话间，捂在李尧光脸上的手松开，但呼吸依然交织，明珑似乎在仔细端详自己的眼睛。
在察觉到这点，李尧光本能地将脸别开。
“师兄在在意什么？为何不愿意随归月师姐回山海宗？”
脸别开了，耳朵却传来温热痒意。
耳垂被明珑拇指摁压着揉搓，不等李尧光回答，明珑的声音在极近处又起：“好久不见，师兄长得越发好看了。”
好不容易收回的心思又被牵动，李尧光克制地缩了缩，后背紧贴在椅背上，眼睫颤动一瞬，“你听到了多少……”
“嗯……后半段？”
也就是说，他与归月师姐说那些话的时候，明珑就已经来了。
李尧光终于将脸转回，脸上的表情却是换了副表情，他仍是倔强，声音也骤然变得生硬，毅然道：“那就无需李某重复说那些话了……明珑仙长，也请回吧。”
明珑沉默了会，问道：“即使师兄的三姐可能已被救出，正被护送赶回平苍城的路上，师兄也不愿随我回山海宗吗？”
在来平苍城的路上，明珑早就已经派一支魔族队伍前往雾城李奉成府了。
“……当真？”
“当真。所以现在师兄愿意回山海宗了吗？”明珑再次问道。
就在以为李尧光一定会答应时，听到的却是：“多谢仙长，来日一定重礼酬谢……”
这句话脱口而出，李尧光反被自己说出的这句话刺激的心脏缩紧。
回去，要怎么回去，木制的车椅能登得上那万丈仙山吗？瞎了的眼睛除了给所有人添乱还能起到什么作用。尽管现在师妹不觉得，可当与妖魔两族对抗时，她总有一天会在为保护他而心理交瘁之时，会终于发现，当初她费尽心思将一个残疾人带回山海宗是一件多么愚蠢多余的事情。
他不允许自己这般模样活在明珑的世界里，这还不如让他就此消失在她的世界……
一直交缠着的两人的呼吸有一方瞬间抽离。
明珑似乎直起了身。
然后就是沉默，听不到一点声音。但李尧光很清楚地能感觉到，她还站在那里，应该正看着他的，只是未说话。
这让李尧光感到焦虑，像是等待着被判决的人。明珑沉默的这段时间里，李尧光内心汹涌不断，开始悲观猜测，她此时是在想着什么？是不是在想自己的师兄竟是如此软弱之人？是不是终于发现此时坐在她面前之人不是从前在山海宗的那个李尧光了？是不是已经在考虑放弃他了？
一想到这些，李尧光几乎都要抑制不住自己，去挨近她，让她带自己走罢！自己可以抛开所有这里的一切，抛开对以后的畏惧，随她一走了之……
明明心里想着的是这些，可当沉默已久的明珑再次问出：“师兄可是下定心意留在此了？”时，在从这句话中洞察到明珑也在对此动摇而向自己进行最后的询问时，自己那过于敏感脆弱的自尊心居然在此时作祟……
当“嗯”字从他口中发出音的那刹那，那令他熟悉且眷念的气息登时从他周围消失，从这整座死寂的古宅中消失……
这刹那，李尧光如坠冰窟。
真的走了？
……如此果断。
李尧光眼睫轻轻合上，又睁开。
一时竟忘了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好后悔……好后悔。
明明自己在这的每一个白天和黑夜都想念着的人来了，还说要带自己走的。明明自己暗地里埋冤过那么多次不来这找他的人刚刚就站在自己跟前，为什么在关键时刻却做了违背自己内心的选择？
以后她是不是真的就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还有没有再一次重选的机会。
李尧光缓缓抬手，明知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却仍是朝前伸出了手。
骨节分明的手在空气中试探性般的徒劳地抓着，果然什么也捞不到。
心骤然落下反倒让他扯起了嘴角。
这三年来在李府做的最多的就是此事——伪装，用表情掩饰自己真正的心绪。
可一行清泪划过眼角，擦着扬起的嘴角而过时，所有假面被这行泪穿破。
李尧光终是忍不住了，扯起的嘴角瞬间垮下，紧抿的嘴唇有些许颤抖。
他颓然仰靠在椅背，抬手想将手横在眼前遮挡住自己已经不受控制外露了的情绪。
可突然。
手却被人握住，那属于明珑的气息又在他周围散开。
“师妹你……”
原来她刚才并未走，只是掩藏了气息。
“师兄怎的口是心非……”
头顶传来明珑略显顽劣的声音。
这种心情不知该用喜悦还是羞愧形容，自己此时也并不想再仔细去细究这感情。
一咬牙，他反握住明珑的手腕往自己怀中拉去，便如此地将这个从小就在他心尖上蹦跶的女子抱了个满怀。
只是紧紧抱着便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怀中的人先是一愣，然后就听她咯咯地笑了，在被越箍越紧之后，她才停了笑，然后问道：“师兄可是改变主意了？”
李尧光仍是不说话，于是明珑开始挣扎，在挣扎了好一阵之后，李尧光带有哑意的声音终于响起：“不准可怜我……”
明珑：“师兄哪里可怜了？”
“……”李尧光怔了怔，皱紧了眉，有些懊恼般将自己脸埋进了明珑肩窝，明珑仍是不老实，在他怀中扭来扭去的想要站起，
“……不对，”
明珑好奇地侧过脸去听他的下言，却感觉李尧光放在她腰后的手又将自己往他怀中压了压……
“师妹你就当同情我好了……”
李尧光微微侧头，他刚才还挂在脸颊处未来得及落下的泪珠被蹭到明珑脖颈的皮肤上，这触感让明珑浑身登时一滞。
然后一段连绵且小心翼翼的吻从肩窝一路向上，每一吻都极其斟酌般，缓慢又轻柔，每一吻中间都停留了一瞬，像是试探，如果被拒绝，这一连串的吻立即就可以停止；却又像是漫不经心的纵火犯，等每一处的火被完全点燃，才悠哉游哉转战到另一处纵火点。
在终于一路攀附到耳垂时，李尧光温热的呼吸喷撒在耳后：“信徒李尧光，求仙子垂怜……”
话音才落，他便像是难为情般，终于愿意将明珑放开了些，脸也微微侧向另一边，可却未能如愿，下巴被明珑白皙的两指挑起，脸微仰着被重新调整角度正好与明珑“对视”。
望着李尧光微暗蒙尘般的眼眸和潮红的脸，明珑轻声问道：“那师兄可愿回山海宗？”
说话的同时，明珑另一手的手指明目张胆地越过外衣轻扯腰带。
“哈……呃，”李尧光呼吸明显变得急促，手便急忙来抓这只为非作歹的手。
可抓住了，当明珑的手真准备撤离的时候，他又紧握着这手摁在自己腰间不放，急忙回答着：“我愿。”
“那你说：’不管以后再发生什么事情，李尧光也不会再从山海宗离开‘。”明珑手抵着李尧光的下巴，微微俯身靠的更近了，俩人鼻尖轻轻擦过，继续引导着。
“呃……明珑……”李尧光脸上潮红更甚，有些难受地伸手去拉抵在自己下巴的这只手，但却只是象征性地扯了扯，然后便一字不差地重复道：“不管以后再发生什么事情，李尧光也不会再从山海宗离开。”
才说完，衣带被渐渐抽离的声音被他的耳朵所捕捉到。
顿时，李尧光期待着却又手足无措，眼睛也看不见，他便只好紧紧握着明珑的一只手，听之任之。
在衣物被敞开的那刹那，他惊慌道：“等等！这还是在院中！”
却听埋在自己颈间的明珑趁隙微微抬起了头，然后耳垂传来温热却又湿凉之感，她轻叹一声，回道：“……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