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韶泱在工作室待了会儿就离开了,张池这部电影筹备还需要时间,按照之前的约定,如果在空出来的档期里Flora有合适的综艺,她会接,除了这两个工作,其他就剩下陈导那边相关的宣传。
她不工作的时间里,陈靖宇和茉莉的时间都是自由的。
陈靖宇这几年,仍旧保留了跳广场舞的习惯,可不好的是,那些熟悉他的阿姨们,陆陆续续开始给他介绍姑娘了。
陈靖宇刚去广场混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现在,已经是大小伙子的年纪。他会说话,脾气好,长时间处下来招人喜欢是必然的,可陈靖宇对相亲这事简直无法直视。
两个完全不认识的异性坐在一起,别管是吃饭还是看电影,那得别扭成什么样啊?!哪怕像他这样从小混迹于大街小巷,跟什么样的人都唠两句的也不愿意在那种场合尴尴尬尬。
没有什么感情是能培养出来的。
人和人之间爱与不爱都是注定。
张池的动作利索,黎韶泱很快收到了剧本的后半部分。
她用厨房里的小奶锅熬了一块卡美罗焦糖,等凉透了一块一块的掰开,上面一个又一个的小洞确实很像蜂窝。黎韶泱是第一次做,在网上搜了几个教程感觉不是很难才下手,没想到居然还成功了。
简单的白糖和水加上小苏打的作用表现出漂亮的焦糖色。
黎韶泱放进嘴里一块,很脆很甜,明明是最普通的白砂糖,在经过一系列的变化之后,味道却截然不同。
顺手冲了杯美式,把糖放到上面,黎韶泱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她进厨房的次数太少了,难得出手一次又成功,是很值得纪念的事情。
黎韶泱把咖啡端走,拿起后面的剧本看了起来。
阮玲玲并不觉得李家大哥做的这事算什么强迫,她吃李家的,用李家的,可不是李家的人,总要付出些什么代价。
不管是李长远还是他大哥,总归没区别,都姓李。
跟着李长成上了山,那里聚集了三四十号人,有的拖家带口,但大部分都是单出来的男人。
年轻的女人在这里是种资源,他们出去一趟带回来的,基本上都轮着用,直到女人怀了孕才会被扔出去自生自灭。而那些拖家带口的基本上都是来这里之前便成了家,孩子落了地这就是孩子的娘,不能随便的拉出去给别的男人用。
阮玲玲进了山,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群陌生男人打量货物一样的目光,那种眼神让人很难受,落在她的腰上,盯着她的后臀,没什么避讳,明目张胆。
李长成带着阮玲玲去见了大当家,也算是过了明路。
山里的日子比之前好过了不少,至少阮玲玲只要负责打理好李长成的日常起居,跟其他女人一起做些吃食,帮着照顾照顾孩子。山里不养鸡也不养别的牲畜,不用下地也不用操心,阮玲玲居然肉眼可见胖了起来。
李长成有一天从山下回来,一进门瞅了眼炕上的阮玲玲,一时间还愣了一下。
不知不觉,那个曾经干巴巴的丫头也变得圆润起来,胸脯高高的挺着,烛光里脸上的皮肤是少女鲜嫩的颜色。李长成吞咽了几下,草草的洗净身上的血污,回了屋二话不说吹灭了灯,一把抓住阮玲玲上了炕。
阮玲玲不反抗,但也从来没有生趣。
这事儿对她就是个差事,所以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夜,李长成的汗滴在她的身上,忙碌了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
第二天起来,阮玲玲穿上衣服,遮住胸口的指痕,早早的出去给大伙做早饭。
没过多长时间,阮玲玲怀孕了。
但李长成没有如同之前所说的,把有了身子的她送回山下。山上没有大夫,只有一些治疗外伤的土方子。阮玲玲的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起来,到六个月的时候,李长成从山下买回来两块布。
蓝的那块给孩子,枣红色的留着给阮玲玲做一身新衣裳。阮玲玲的目光罕见的朝李长成黝黑的脸上望去,李长成却从始至终不再看她。
生产那天天气格外不好,但过程却意外的顺利,李长成觉得没过多久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那是一个很小的男孩,眼睛很像自己,鼻子却跟阮玲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阮玲玲那颗早就干涸的心不知不觉中,在看向笑着的男人和小小的婴孩时,慢慢丰盈了。
因为这个瞬间,她觉得自己不再欠李家,而李长成以后就是她的男人,这是她儿子。
小孩子长的很快,从只能躺着到学会翻身,接着便是爬着去探寻未知,到后来跌跌撞撞的走路,一切都在变好,阮玲玲甚至多了不少的笑模样。
李长成会在冰天雪地的夜里用自己火热的体温暖着她睡觉,驱走一切寒冷,也能在她洗衣服冻的双手通红时用大手给她搓热。
阮玲玲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居然也能有一个人去待她好。
所以当山下的人攻上来剿匪,李长成被人一刀捅穿时,阮玲玲藏在屋子里紧紧的抱着孩子也想跟着一起去死。
但孩子小小的手窝在她的掌心,那么软,那么脆弱,她望着儿子跟李长成如出一辙的双眼,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流下而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可这样的躲藏是没有用的,男人死的死抓的抓,最后被一个个推出来的是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妇女和孩子。阮玲玲抱着儿子站在最后面,不远处是李长成仍旧睁着眼睛的尸体,孩子一直把身子往那边倾斜,不明白那个平日里会抱着他举高高的男人为什么一动不动。
阮玲玲垂着头,跟着前面的人走,直到屁股被什么很硬的东西轻轻的戳了一下。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兵坏笑着盯着她的身子,和那一年李长成带着她进山时那些土匪的眼神一模一样。
可她已经是孩子的娘了,早就明白这个眼神的背后代表的是什么。
阮玲玲身上还穿着那块枣红色的料子做出来的衣服,衬的她皮肤很白,既有女孩的纯净也有少妇的风韵。阮玲玲抬起头,看了一眼前面哭声一片的女人和孩子,垂下眼皮,在下山时握住那个小兵的手摸向了自己的屁股。
二十出头正是火力旺的年纪,激不得。
阮玲玲的这一举动让他懵了,身边没有别的士兵,也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小动作,手上还残存着女人那个部位富有弹性的触感,更多的是酥酥麻麻。
小兵喉头滚了又滚,最后在天快黑时把阮玲玲拽到一片草丛中,让她等自己回来。
除了窑子里的姐儿,没有哪个女人会主动的让他碰,这肯定还是对自己有意思,更何况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下了山怎么活得下去。
队伍慢慢的走远,阮玲玲轻轻按着儿子的小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等完全看不见之后,阮玲玲抱着孩子往另外一条路跑去,天越来越黑,阮玲玲却连步子都不敢迈的哪怕稍慢一点儿,终于在裤脚完全被草上的露水打湿后,阮玲玲回到了当年李长成带走她的李家。
老两口一开门,第一眼都没有认出阮玲玲,还是孩子饿的先哭了起来,老太太仔细一看,才反应过来这门口的人是谁。阮玲玲进了屋,简单的说了事情,老两口闷不作声的慢慢垂泪。
“孩子先留在这,我要回去找他,不能让他就那么躺在那。”
人死了,不能连一捧土都没有。
于是,过了两天风声过去之后,阮玲玲再次回了山里,好不容易进山才发现,那个生活了几年的地方,一把火什么都没剩下。
而她自己,也在回去的路上被不死心的小兵抓到,掳回了家。
小兵叫冯春,家里穷的只有一个老娘,根本娶不起媳妇,不然他也不会到了这个年纪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
他狠狠的抽了阮玲玲一顿,警告她不要再想着耍心眼儿,老老实实的跟他过日子,否则就把阮玲玲送到牢里,跟那些女人去作伴。
冯春的母亲刚开始还很害怕,不知道儿子从哪里弄出来这么个女人,还是生养过的。可家里穷成这样,总要有人去继承冯家的香火,这一代除了冯春一个独苗,也没有别人了。
阮玲玲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丫头,她知道冯春和李长成,不是一样的人 。
她能给李长成生孩子,冯春不行。
果然,冯春不仅好酒,还贪赌,不然好好的家里怎么会穷到这个份上。所有的钱都用在别处,冯母溺爱儿子一向说不得什么。
刚开始还像防贼一样去放着阮玲玲,到后来,渐渐放松了警惕,阮玲玲再一次逃了。
可等她找回到李家时,却发现李家已经人去屋空。
问了邻居才知道,这个世道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打起来,李家父母被前几天回来的李长远接走了,一起带走的,还有她的儿子。
阮玲玲站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脚上还有一路赶回来的水泡,胃是空的,身上那件枣红色的衣服也早就看不出本来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