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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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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旃君将手里的马鞭交给朝云的时候,祁山刚从外面进来,因这殿内腾起的血腥味微微皱了眉:

“宫主这是……因何恼怒?”

万旃君接过暮雨递来的手帕拭着手,轻笑回道:“无事,只是手痒……”

祁山的视线往地上那方鞭痕交错的裸背上飘了一寸,淡淡地说:

“一声不吭,倒是有些骨气……”

万旃君边拭手边回答祁山,视线却没有从地上跪着的月寒江的身上移开半分:“他这是…对我不满呢。”

说着,旃君悠悠转至月寒江的正面,突然伸手在他的肩头秉风穴处狠狠按下。

“啊~~~”月寒江瞬间叫出了声。赤裸的皮肤上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霎时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整个人也瞬间蜷缩了身体、叩首伏地。

万旃君将手里的帕子轻摔进暮雨端着的的盆里,冲祁山说:

“走吧,边走边说。”

祁山跟着万旃君出去了,没有再看月寒江一眼。

此时的月寒江眼前发黑,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等他的神智稍微回笼的时候,才发现宫主和掌座都已经离开了。

万旃君说的话,对也不对。月寒江的不满不是对万旃君的,他没有资格对重云宫主不满、也更加不敢。

月寒江不满的,是自己。

大殿上黥朗自荐进镜花水榭的时候,月寒江才明白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他应该早点告诉黥朗…万旃君是会收他入重云宫的。

就是那天,自己请求万旃君收下黥朗的那天……虽然自己后面神智不清了,但他清楚地记得,万旃君没有拒绝。

没有拒绝,就是答应。

月寒江本来是可以提前给黥朗吃一颗定心丸的。但他低估了黥朗的决心、也没想到黥朗会折腰求全、选入镜花水榭这条路。

新上山的人天择日钱都会知道,镜花水榭,就是重云宫主的后宫。

而黥朗选了这条路。

月寒江不知道黥朗作何感受,但月寒江自己却是有些难受。虽然重逢以来,黥朗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跟儿时相关的影子了——他比小时候瘦了好多,人也苍白虚弱、完全没了那个百步穿杨的少年的影子,个子高了,胆子也大了,小时候那个动辄羞赧的孩子,已经完全不见了——但黥朗还是感受到他满目疮痍的外壳下保存完好的心性。

月寒江直觉,小十郎的心性,终究是没有变。

所以,那个敏感自尊的小十郎、在大殿上举止妩媚、自请入镜花水榭时,他的内心一定是破碎的。

月寒江难受起来,他太理解那种破碎了

所以他也非常理解黥朗的举动,换位而处,自己多半也会这么做。

每每多想一次,月寒江对自己的不满就多几分。即便是受万旃君的鞭刑时,他也本能地没有吭声,仿佛这样这样,可以缓解几分自责。

只不过这样的行为,在万旃君眼里与忤逆无异。

万旃君打他,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是万旃君想、他就得受着。

只是,万旃君喜的,是他的哀求、或呻吟,而最不喜的,就是他的默不作声。月寒江知道万旃君最喜欢看他痛苦时的反应,只是今日,因黥朗而分神的他,忘记了这一点。所以万旃君才会狠点了他的秉风穴——秉风穴是月寒江的死穴,特别是在“牵机”的毒素尚未完全消失的时候。点中秉风的那种痛,是令月寒江“只求速死”的那种痛。

痛得他当场两眼发黑、瞬间大脑空白,什么思绪都消失了。

等他稍微恢复感知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前面蹲着一个人。

月寒江抬头对上的是暮雨淡淡戏谑的眼神:

“你在不满什么?……你们东都双璧能一起伺候宫主,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三人行…想来也是其乐无穷……呵呵~”

这话虽说的侮辱,但对月寒江来说,丝毫不会介怀。因为类似的话语,他听的太多了,甚至比这更重的羞辱,他也经历的太多了。

早已麻木。

所以,暮雨说完、却没有得到意料之中反应。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暮雨有些着恼,正想开口再骂两句,一旁的朝云眉头一皱,出声喝止了他:

“暮雨,不可妄言。”

暮雨撇撇嘴站起,没有再多话。朝云的话,他可不敢不听。

虽然他们同为万旃君的家奴,都是跟着宫主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朝云却是这宿云宫的“大管家”,负责这宿云宫、包括镜花水榭所有公子的赏罚奖惩。说是家奴,实际上可是最有实权的“家臣”。

朝云和暮雨出去了,月寒江依旧跪在原地,没有宫主的命令,他是不敢起来的。

暮雨的话,他自然并未放在心上。

说什么一起侍奉、什么三人行……月寒江比任何人都清楚,万旃君对黥朗可没有那种心思。

当然不是因为重云宫主洁身自好,相反,若世上真有管男欢女爱的神仙,重云宫主的风流债怕是能堆满他的仙生。光是这镜花水榭这些年来来去去的公子,没有哪个是万旃君不爱的,也没有哪个离开时能忘记万旃君的。

情爱之事上,万旃君颇为放肆、随心所欲,没有他折不下的花。

但有一说一,万旃君对这些镜花水榭的公子们却是真的好。体贴温存、照顾有加,特别是宠爱的时候,更是摘星采月、无有不允。

只是,在万旃君愿意碰的人里,月寒江是不一样。月寒江不能跟那些公子比的,他身份低贱。万旃君在他身上、就算是情爱之事,也是别具一格地、无所不用其极。

从小如此,从来如此。

现在,多了一个黥朗,自然更是不同。

月寒江知道万旃君对十郎没有情爱之欲、他对十郎,另有所图。

而正是这个另有所图,却是最让月寒江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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