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柔和下来,“你的证据在哪里?”
晓蓠失笑,连带坚定的表情也一起蔫了。“证据……唯一的证据,那只王蝶毛毛虫,在我被绑走的当晚,就随偏苑被盗走的贵重物品一块不见了。”
帕苏伊觉默。
“你不信我也无所谓。所以关于失踪的来龙去脉我才一直闭口不谈。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没有证据的指控徒费精力。现在我还是多花心思想想怎么才能治好塔鲁的口吃算了。”
“那现在有眉目了吗?”
晓蓠继续笑得比哭还难看:“受塔鲁自身的情况和现有条件的限制,治疗法当中的突破法、沉默疗法、森田疗法和药物治疗法都不适用。所以我唯有对塔鲁采用缓慢的发音法和呼吸法进行治疗,以尽量放松他说话前的情绪以及转移注意力,可是效果为零。后来更尝试用催眠,也是基本没效果。因此我觉得塔鲁偶然能流利叫出我的名字真的很神奇。但说到底口吃是一种复杂的语言失调症,哪是一两天就可以治好的。偏偏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帕苏伊定神望着晓蓠,在接收到她投来的茫然目光后举起手,指向极远处因着阳光边缘显得白而明亮的浓厚积云。
“知道这片云的原点是什么吗?”
晓蓠一下愣住。“这片云的,原点……”她垂眼思考:“云是由上升遇冷的水汽形成,所以它的原点是水?”抬起头征求帕苏伊的认同。
“水是云的原点——这个答案是相对于普遍的云而言,”他放下手,微笑着对晓蓠摇头,“但这片云的原点确切地说,是海水。”
“海水?为什么?”
“如今是冬春交替之际,与夏季的雨水主要来源是赤河不同,此时高空的水汽由大绿海吹送而来,形成积云后地面的风会将云重新吹往大绿海的方向。”
“你想说……”
“当眼前问题不足以用常规的思维去分析时,你可以试着追溯问题的具体源头,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启发。”
晓蓠回头遥望天边那片高耸如山的庞大积云。帕苏伊轻声的喃语响于耳边:
“真罕见,在初春看到积雨云。安库拉将迎来暴风雨神的洗礼。”
轰隆,轰隆……
“晓蓠,你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只是这样做真的可行吗?”
晓蓠瞄了眼摊放在地上的几样东西:风筝、铜匙、铜线、麻线、木桩、外面裹着三层厚麻布的木架。
“我不知道。”
“哈?这样怎么可以?你说的那个方法可是要塔鲁殿下冒着生命危险的!”
“废话少说了!既然塔鲁同意了施行并参与到这个计划里面,我们就尽管动手吧!”她的目光逡巡于面前的三人间,似在确认他们的意愿,更似告诉他们此时此刻不容退缩。“皮皮,你负责把木架按图稿装好。伊纳尔殿下,你负责把木桩打到离这棵树尽量远的地里面,然后将风筝的线捆在上面。剩下的我来做。”
安库拉上方乌云压顶,云峰轮廓渐渐模糊,云底越来越黑。
晓蓠监督伊纳尔和皮皮做好准备工作,开始麻利地将铜线一端缠住同是铜质的风筝线并打上结,另一端穿过铜匙埋入泥土里,接着用麻线一端绑着刚才的铜结,一路退后,让麻线穿进木架,再穿出来,套入另一把铜匙,交到正站在树下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塔鲁手上。
她双手包覆塔鲁握着铜匙的右手,慢慢仰起脸,眼神真挚地注视他:“我不会让你有危险。”
轰隆——
“晓蓠!下雨了!现在怎么办?”皮皮朝着树下的两人大声呐喊。
伊纳尔跑了过来:“需要有人放风筝的对吧?我……”
晓蓠断然道:“我来放!皮皮你负责举起风筝,我一跑你就放开!”她拍了拍塔鲁仍木然握紧铜匙的手,“我说话算数。你不会出事的。”
如洪水倾倒的暴雨中,少女毅然奔跑的身影恍若振翅飞越狂澜的海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