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击、剑术,偶尔要参加野外狩猎的测试。女孩子嘛,就是学学乐器、编织、分辨药草这些软绵绵的东西。”
听到“贵族”一词,晓蓠感到亲近的熟悉,但更多的是疲惫。
“类似于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皮皮迟疑地点了点头,晓蓠沉吟:“等级分化挺明显的,典型巩固统治的举措。”
“我听塔鲁殿下他们谈话时提过,说埃及的王都有一所什么法老学校,不知道在那里上课学习的人是不是全是下一任法老的候选者呢?要是哪位法老只有一个儿子,那学校不就变成他一个人的天地了,这样的话他不无聊吗?唉,有机会真想去埃及看看。”
“你是未来赫梯的将军的继承人,对非盟国产生兴趣不太妥当吧。”
皮皮得意地眨着眼睛,“我带军征服埃及就没问题了呀!”
晓蓠顿时打了个冷颤。她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嗓音在发抖:“说大话的确是件轻松的事。埃及可是一个维持了上千年统治的古国,他们同样拥有自己强悍的军队和锋利的武器……”
皮皮不以为意地打断道:“哼!他们那算什么,哪里比得上我们的黑色妖石——”他猛吸一口气,忙不迭捂住自己的嘴巴,“糟!说漏嘴了。”
晓蓠皱眉,黑色妖石?能让他如此自豪,并断定埃及军队魂断其下的东西,这个时代可能会有的武器原材料……是铁矿吗?
“咳,总之,以埃及现在羸弱不安的状态,等过多两至三年,我绝对有把握攻取这块『黑土地』!”
她不知不觉中握起了拳头。很明显,如今埃及的国土上有赫梯的间谍。
那图特呢?他有没有察觉到这些潜伏的危机?手攥得愈发紧——不,凭他的性格和作风,一定已有所警觉……
只要是他,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皮皮的声音再一次把晓蓠的思绪拉回现实之中:“不过,晓蓠好像也对那边的事很是了解,是不是曾去过埃及旅行?”
皮皮刚才的那番话,让她不由得对他起了戒心。但此刻仔细打量,仿佛他的一切表现只是源自他作为军人的使命感,全无关野心。
“我和你一样,都是道听途说。而且这样一个大国,但凡局势发生一丁点变化,周边国家理所当然会给予高度的关注。时间一长,我们这些小国家定也有所耳闻。”
自穿过皮尔瓦门起,每逢他们经过一个地方,任何人都会对他们或行礼或挥手问候,当然更少不了女性(任何年龄的)的雀跃欢呼,民众尽情大喊着什么,应该是他们的名字吧,令她意外的是,似乎也有好些小女生籍着这种场合对皮皮振臂高呼,场面甚是热闹。
连语言都听不懂的她深知这与自己无关,但仍不禁被欢快的气氛感染了一番。晓蓠转而环视四周的环境。
一路过来,入眼所及皆是以茶色为主色调的建筑,低矮的民房和商铺、人群熙攘的集市、甚至是城市中央的宫殿,无一例外。
此刻身置其中,方觉得哈图萨城的构筑方式与金札城有几分相似。同是空间纵向的主体构造,区别在于,金札城是螺旋而上的锥形结构,宛如一巨大的白色螺旋滑梯,哈图萨城则是阶梯式的层叠结构,就像茶色的梯形金字塔。
她不清楚赫梯其他主城的构造方式如何。
途中他们即使经过城镇附近,也会以赶路为由,由塔鲁、潘什、夏姆(偶尔拉上皮皮)负责采购补给品和搬运,往往留她和伊纳尔守在城外,凡是情况允许的前提下,他们基本不在夜晚以外的时间段作停留。
正因为如此,一行人才得以在五天内赶回哈图萨——也多亏这个无奈的理由,晓蓠毫无机会参观赫梯史上那些闻名遐迩的城市。
晓蓠随他们攀上这座高原的时候,一度因不适应明显降低的气温而不幸地感冒了两天。大概伊纳尔不想再听她一连窜的喷嚏声,补给物资中很快出现了长袍的踪影。那时晓蓠还在一心一意为自己当初换下丽丽塔的衣服后悔不已。
“怎么样?有没有吓一跳?”
伊纳尔的真人代替他的声音出现了在她身旁,晓蓠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伊纳尔径直望着前方,不时和街道两旁的民众挥手。
在晓蓠的耐心即将被耗尽之际,他才满脸自豪地对她说:“距离普鲁里节还有两天,此刻城里到处是忙碌并快乐着的身影。很快你就可以体验我们的节日庆典有多盛大,然后下次再有人提及赫梯的普鲁里节,你就不必为见识浅薄而懊恼了。”
晓蓠不禁翻白眼,真不想和这个人讲话。他居然把那个小细节记到现在!
她压抑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出言反驳他们高贵的四皇子的欲望,劝自己说跟一个对全球盛会全无概念的古人解释烟火瀑布有多壮观是愚蠢的。
“是,是,是。”晓蓠认真点头。
“难以想象你竟然在那个古板的国家呆过。”晓蓠刚想继续点头,却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她再次看过去,用疑问的眼光盯着伊纳尔,见他略挑着淡金色的俊眉,语带不屑:
“不是吗?整天就会举行祭祀以及宗教仪式,贵族阶层以上的埃及人不是无心政事就是过着**颓靡的生活,根本不理人民的死活,更别说履行保护和支援盟国的义务,难怪如今国内乱得一团糟。我在那边待了一段时间,可是每次看到宴请席上被几个奴隶抬上来的木棺跟里面的木乃伊,我都觉得自己一定会把前天吃下肚子里的食物吐得一干二净。”
理解文化差异啊,同志。
当然,她是不会把这句话说给一个民族优越感如此强烈的人听的。
是不是但凡经历过长时间被蔑视缺乏存在感的民族,一旦强大起来,不但会把这种荣耀紧紧抱于怀,而且如融入了骨髓里一般时刻警戒自己不能重归寂寂无闻之中?
优胜劣汰,乃大自然的生存法则。
猎豹捕猎野牛,强者吞噬弱者,都是生存法则下胜者被赋予的优厚权利。
这条规律从无阻碍地在地球上执行了几亿年,偏偏遇上人类这个物种,被挑战权威的同时,还在他们手下吃了“亏”。
可笑的是,上帝让一个人膨胀,目的却是为了让他灭亡。
人类于是有了人口剧增、城市爆炸、环境恶化的烦恼。
然而,相比起因发出战胜自然的宣言而自食其果的现代人,古代人的思想相对地要纯粹和古朴些。
在这个时代,他们敬畏自然,安守本份。而民族与民族之间的荣誉争夺也显得更为实际。
因此,皮皮会梦想征服古埃及这块纵贯红色沙漠的黑土地,而不仅仅以保家卫国为自任,伊纳尔纵然不愿被责任束缚,但在国家需要自己的时刻仍将挺身而出。
那么塔鲁呢,潘什,还有夏姆呢?估计很多赫梯子民都有着相似的想法,他们愿意以自己的忠诚和身躯投身于这份伟大的事业。
这世界上,最不容小觑的便是团结的力量。
路易十六被推上断头台,十月革命带领俄国人民进入苏维埃的共和统治时代,中华民族重新跻身世界前列……这些就是不可置否的证据。
即使在三千年前的西亚大地上,依然适用。
而生存本就是一场大赌局,生命是所有生物的唯一筹码,只要赢了,便横行无忌——不管对象是不是人类,这一点倒从未改变。
“你没听皮皮说,我从未到过埃及么?”晓蓠扬起下巴指指正在前方和塔鲁并排骑着马的男孩。
伊纳尔脸色转冷,嘴角却保持着先前的弧度:“你和皮皮相处得真融洽,已经熟稔到这种程度了?可喜可贺。”
晓蓠语塞。这人的大脑是由什么构成的,怎么思维完全跟她接不上轨!
“晓蓠!”
她闻声抬头。
皮皮调过马头往他们的方向走来,当他看到一旁的伊纳尔脸色怪异,想笑,但碍于身份,终是忍了下来。他总觉得伊纳尔殿下这几天怪怪的,又不好开口问,结果两个人各怀心事,一行人路上安宁得诡异。
“什么事?”
皮皮将注意力放回晓蓠身上:“就是……请问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此话一出,不仅她愣住了,连原本打算装聋作哑的伊纳尔也露出惊愕的神情。
皮皮见状,不禁看看伊纳尔,又看看晓蓠,心中开始怒骂把这件苦差丢给自己的死面瘫大叔一百遍。“咳…是这样的。塔鲁殿下和我商量过,认为不宜就此带晓蓠小姐进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谣言。所以,只得暂时委屈晓蓠来我家将就一下了。”说完,他很没底气地瞄了晓蓠一眼。
“皮皮你可真会贬低自己的父亲。哈图萨城内有哪个人不知道伯德罗皮将军的宅邸和皇宫的环境布置不相伯仲,就差大小不同而已。假如让将军大人得知自己的小儿子向塔鲁殿下的贵客讲出这么一番话……嘿嘿,皮皮你就等着接到围哈图萨跑十圈的命令吧!”
不止皮皮的手心出了汗,晓蓠也听得冷汗直流。堂堂帝国大将军会公私不分?是她理解出了问题,还是确实如此?
“夏姆大人,你误会了,皮皮其实只是谦虚。既然是将军大人的府邸,环境肯定不差,哪里会委屈我呢?”
皮皮握紧双拳使劲地点头,一边感激地对晓蓠苦笑。她眨眨眼表示明白。
不过回头一想,她根本没打算要进皇宫。
之所以会跟随他们来到赫梯,来到哈图萨,完全是由于图特的缘故。希望再见他一次,顺便向他或者其他人打听有关愿望杯的线索,找出其所在后想办法弄到手,然后回去21世纪,而绝非当谁的宠姬或妃子。
本末倒置的事,她从来不做。
可是,倘若这个办法压根行不通,愿望杯什么的仅仅是个谣传呢?又如果上天只给她这次时空之旅买了单程票,她该怎么办,终生留在这里吗?
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此时此刻,这座古城的宏伟和热闹,把她的渺小与孤单彰显得愈发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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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脚步悄然而至。
宽阔的大街上淡粉的花瓣随风纷撒空中,缓缓飘落。馥郁的清香若有若无。
皮皮一直骑在前面,时而回过头看看那位心不在焉的大姐姐。
她自从跟塔鲁殿下分开起就是这个样子。唉,明明喜欢着殿下,为什么不承认呢?唉,女人的心思真难懂。
“恭迎皮皮殿下归来!”
晓蓠蓦然回神。
原来这就是皮皮的家。仆人整齐地排在两边,此际正45°角地躬着身子。好夸张的场面,但和刚刚相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回望他们来时的路,看看那遥远的路口,再看看那长长的矮墙……果然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的家。
在大门前下了马,任仆人们将马牵走。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立在他们身后,注意到动静的两人不约而同转过身。
“皮皮少爷,欢迎回来。”
“嗯,我回来了!”皮皮稍带兴奋地跑到她和老人之间:“让我来介绍!晓蓠,这是我们家的总管,莫布爷爷。莫布爷爷,她叫晓蓠,这段时间会住在这里,是塔……”
话未说完,就被晓蓠倏地打断:“莫布爷爷您好!我是皮皮殿下的朋友。很荣幸认识您!”
莫布静静地打量着晓蓠,用和刚刚不一样的语言说:“晓蓠小姐是小少爷的朋友,自然也是将军府的客人。奈琪,带晓蓠小姐去她的房间。”
“遵命。”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站到她跟前,低垂着头向晓蓠行礼:“晓蓠小姐,请允许奈琪带您到房间。”
“好。”看到这个女孩,晓蓠不由感叹连女仆也会讲古埃及语,将军府对下人的要求还真高。可是她长得有点像丽丽塔,只是矮了一些。
“等等!”皮皮突然高呼了一声。待晓蓠和莫布都在等他下文的时候,他却在那里焦急地跳起了脚:“晓蓠…晓蓠她要和我去见父亲,奈琪你晚饭后再过来带她回房,听见没有!”
奈琪被吓得不轻,连忙应是。莫布在一边默不作声,深陷进去的浅褐色眼眸闪出一丝精光。
说罢,他拉着晓蓠往屋里走去。晓蓠没反应过来,手被牵起的一刻还差点跌倒。这时皮皮的力气大得完全超出了他的年龄。
几乎是被匆匆拖走的晓蓠连欣赏偌大庭院里的园林设计的时间都没有,她一头雾水:“皮皮,你这是怎么回事?”
“你…晓蓠我快被你气死了!你刚才干什么打断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