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渊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原以为自己的秘密钓鱼点神不知鬼不觉,哪想到现在全服玩家都知道了!
更要命的是,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虽然没去告密,但明显是组团来的,大师兄又不是瞎子,迟早会被发现的,趁现在能偷一会懒,是一会懒。
原本伺候在侧的美婢早被挤到了三丈开外,李锦渊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央,活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珍稀动物。
“诸位……能否……”他刚想劝说大家安静些,就被此起彼伏的声音淹没了。
三师妹云碧伏望着远处二师兄李锦渊忙碌的身影。
此刻,他手中的鱼竿早已被丢在一旁,全神贯注地修理着稻草人的心脏。
“大师兄,”云碧伏忍不住小声道,“您这样对二师兄是不是……”
“嗯?”楚凤歌头也不抬,手里翻着账本,“他这样不好吗?既锻炼了手艺,又满足了他钓鱼的雅兴,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说着,他朝仓库方向,“走,再搬些坏掉的稻草人来,这么点都不够他修了。”
云碧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她心知肚明,二师兄哪里是自愿帮忙,分明是怕被大师兄抓到偷懒,这才硬着头皮修稻草人,唯一的请求就是“千万别让大师兄知道”。
可大师兄不仅知道,还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二师兄真是太可怜了。
“放心,他挺乐在其中的。”楚凤歌合上账本,眼中闪过促狭的光,“既能垂钓,又能助人,还精进了手艺,多好。”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平时让他画符,人影都找不着。”
见三师妹仍是一脸纠结,楚凤歌轻笑道:“这叫因材施教。你和他不同,你明白修为的重要,而他嘛……”
说着,他朝湖边努了努嘴,“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不拖延的时候。”
……
一张传讯符破空而来,蒋长老找到楚凤歌,二人来到功善阁。
楚凤歌满腹疑惑,脱口便问:“蒋长老,我师父究竟去了何处?我们有许久未见了。”
蒋岚毅听到这话,脸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可她脸上沟壑太多,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她沉声回答道:“你师父闭关去了。”
楚凤歌满脸疑惑:“现在这关口闭关?”
蒋岚毅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开:你上次来信提及的‘天人’之事,天道盟已反复商议。
这些异界来客确实棘手……”她顿了顿,“各方意见相左,最终决定将他们带往大乾再做定夺。”
楚凤歌眉头紧蹙,不解地问:“怎么又突然要带他们去大乾?为什么是大乾?”
蒋岚毅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对天道盟的效率也颇为头疼。
她直言道:“你以为天道盟是什么?不过是个松散的联盟罢了。三宗七门十四派,各怀心思,能吵出个结果已是万幸。”
天道盟当初是为了对抗魔道才成立的,如今局势变化,各有各的算盘。
说到这儿,蒋岚毅她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接着道:“这大乾,还是吵了月余才勉强定下的折中之选。”
楚凤歌略一沉吟,问道:“由弟子带队?不知何时启程?”
蒋岚毅揉了揉太阳穴,神色略显疲惫:“凡尘界压制修为,老身不便前往,此事便交由你全权处置。”
她抬眼看向楚凤歌,语气郑重,“你是宗门首席大弟子,此事非你莫属。一月之后,自会开启传送阵。”
楚凤歌心中一动,原来如此。
他早该想到的,天道盟所谓的“商议”,不过是各派之间反复拉扯,最终勉强达成一个谁都不甚满意的结果。
而他处理古魔的这段时间里,盟内所谓的“交流”,恐怕也只是在“充分交换意见”①罢了。
至于为何选在大乾……楚凤歌眸光微沉。
大乾王朝疆域辽阔,与各宗皆有往来,却又不会让任何一派独占优势。
更重要的是,青云宗高端战力犹存,某些人知道这一点,夜里怕是都睡不安稳。
而且各宗在大乾皆设有传送阵,随时可以开启。
毕竟,总不可能指望弟子在荒山野岭随机刷新。
这看似随意的安排,背后不知经过了多少算计。“弟子明白了。”
他拱手应下,眼中思绪翻涌。
……
爱抖露唉声叹气地蹲在地上,托着腮帮子发愁:“以前翔云果随便摘,现在倒好,连片叶子都不给留,他们这也太狠了吧......”
一旁的穿靴子的猫倒是悠哉得很。她早就偷偷藏了不少翔云果的种子,正盘算着等把田里那些烦人的虫子都收拾干净了,就重新种上。
没错,自从盖房子的计划泡汤后,这位猫小姐就转职当起了农夫,整天琢磨着她的种田大业。
此时,药不能停正卖力地施展着他的“水火大法”。先用火烧荒,再引水淹田。那些嚣张的月钩虫在冰火两重天的攻势下,坚硬的外壳纷纷败下阵来。
“啊!我不行了!”才折腾了一会儿,药不能停就瘫倒在地,活像一滩烂泥,“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变成一头累死的驴了!要不咱们去找湖边那个好说话的NPC?让他来个灵雨术多省事啊!”
爱抖露正艰难地挥动着镰刀,费力地割着草,抱怨道:“比起灵雨术,我更想要一台除草机!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稻草人的武器是镰刀,要是没有镰刀,这些草根本动不了,它们简直太坚韧了!”
穿靴子的猫也在一旁吭哧吭哧地割着草,说道:“想想也就知道了,这可不是普通杂草,是专门用来做稻草人身体的材料,不然早被虫子啃光了。”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地方做得这么逼真?你都让他们违反物理定律飞上天了,为啥种田基建部分就不能直接点呢?
玩家们一边挥汗如雨,一边怨声载道:“说好的种田基建是快乐游戏呢?这比现实里干农活还累,策划是不是对‘基建玩法’有什么误解?”
确实,大家玩基建游戏图的就是那种“撒把种子就能大丰收”的爽快感。
谁要真的体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论坛上的投诉贴都堆成山了,可官方永远在装死。
楚凤歌站在田埂上,看着这群累成狗的玩家们,心里默默安慰着他们:“再坚持一下,等灵田开垦完就好了……”
三师妹那些娇贵的灵植,全靠这些坚韧的灵草保护才没被虫子啃光。
要是帮忙除草,那些宝贝灵植可就全完了。
玩家们为了不浪费已经投入的精力,就算累成驴也得继续干,再加上楚凤歌选择低价收购灵草,灵植,也让他们在开荒过程中至少有点安慰。
一旦有了沉没成本,放弃就变得困难。更何况,免费的田地谁能抵挡这种诱惑?
看着开完荒的玩家们欢天喜地地播撒种子,楚凤歌欣慰地笑了,这就是青云宗需要的人才!
现在让玩家放弃都很困难了,毕竟玩家的身家性命都绑在这上面了。
不过开荒完,玩家们很快就能体会到快乐,毕竟修真界的灵植和凡间的庄稼大不相同。
这些小家伙们只需要充足的灵气,就能像被按下快进键一样飞速成长。
除了四季乾坤阵突然来那么一下把灵植搞懵了,随着灵气的增多,会大大加快它们的成熟速度。
这倒是正合玩家们的胃口。要是真像现实世界那样一年只能收个两三季,哪还有爽快感可言?
玩家们要的是那种“种下去就疯长”的成就感。
说到这个,楚凤歌突然想起前世看修真小说时的疑惑:那些动辄千年万年的灵草到底是怎么来的?就算在上古遗迹里,也不该像大白菜一样随处可见啊。
更离谱的是,很多丹方动不动就要千年灵草,普通修士哪有千年寿命?
这丹药怕不是给阎王爷准备的吧?
现在想想,楚凤歌随手给一株灵苗渡了点灵气,看着它肉眼可见地拔高了一截,“灵草生长速度全看灵气供给。
所谓的千年灵草,只要你舍得砸资源,十年就能培育出来。”
当然,这种揠苗助长的方式代价高昂,往往得不偿失,但这样至少可以保证丹药不断代。
楚凤歌看着玩家干活打闹,觉得还是玩家这里好,不像这次仙道峰会,光是地点都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凡尘界的红尘浊气如同无形的枷锁,将高阶修士的修为压制得死死的。
选在那里会谈,摆明了就是要让各派那些动不动就掀桌子的老家伙们统统闭嘴。毕竟要是在闹市里来个斗法,天道盟怕是当场就要分崩离析。
前世他未能亲眼见证这个凡人王朝的最后一刻,如今想来,这个王朝存在本身就很不可思异。
按理说,在修士移山填海的世界观里,凡人本该依附于各大宗门。
可偏偏就有王朝倔强地扎根各大宗门的夹缝中。当修真的力量足够强大时,王朝的存在就显得格外突兀。
这个疑惑,只能说楚凤歌还不够了解这个世界。
以前或许是这样,然而历史并非一成不变。
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②,这个世界的历史,就是凡人以蝼蚁之躯逐步比肩神魔的史诗。
修士的星火,始于仰望的第一个疑问:“为何神魔天生强大?”
最初的修行者们笨拙地模仿着神魔吐纳灵气的方式,无论成功与否,每一次尝试都在为人族开辟新的生存可能。
王朝的图腾,铸就于凡人向苍穹发出的呐喊。他们生来弱小,可弱小不代表低头。千万具凡躯铺就的登神长阶,正是众生对命运发起的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