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数二十四个夏天,贝尔菲戈尔出生于阿尔卑斯山以北的一家私立医院。他的祖父头像印在这个国家发行的法定货币上,全国人口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农民。
贝尔的大空是彭格列家族的Xanxus,即便用他苛刻的标准判断,也是一个极其有男子气概的心狠手辣的黑手党。在贝尔十七岁得了生长痛的那年,boss因为接连两次叛乱,加上输给泽田纲吉那个垃圾,被塞进黑手党学院回炉重造,以示惩戒。
要他说,还不如把boss关进复仇者监狱。
起码贝尔探监的时候不会遇到一个喋喋不休的女高中生。
她的名字叫闻人肆,华裔。长着女巫那样黑鸦鸦的头发和颜色太深的蓝眼睛,上挑的眉峰和浓密的睫毛,一看就非常邪恶,自称是boss的午饭搭子。
她还若无其事地骂boss是留级生,把泽田纲吉贬低成自己的包养对象,泽田纲吉也乐于当她的宠物。
他只知道大空之间关系恶劣,但也没想到这么恶劣。
贝尔偷偷塞了一张纸钞,给坐在对面的玛蒙:“嘻嘻,我赌她三天之内就会被boss宰了,你想好怎么跟九代目打报告吧。”
玛蒙看都不看一眼金额,动作快到只剩下残影:“我从不鼓励赌博,但你一定要输钱,谁又能阻止你呢。”
三天变成了三个月,最后是三年。贝尔记得有一天她向他搭话的时候犹犹豫豫地问:“怎么拼,是铃铛(bell)的那个贝尔吗?”
“是又怎么样呢?”
她慢吞吞地拨弄着餐盘里的通心粉:“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你父母养牛,图个好彩头?毕竟一摇铃铛牛就全都跑回家了。”
总比有些拿数字当名字的人好吧,贝尔怒气冲冲地想,那是他们认识的整整第三个年头:
“胆大包天,你犯下了侮辱皇室成员的重罪。我要回去翻一翻法典,看应该是把你砍头还是吊死。”
玛蒙一边享用刷女高中生饭卡得来的免费午餐,一边称赞道:“干得好,你在侮辱笨蛋王子方面再一次验证了你的创造力。”
“什么?!”她的餐刀咚地一声滑落,“贝尔真的是王子?”
贝尔:“?”
玛蒙:“?”
借口负责监视瓦利亚,硬生生挤进他们中间的reborn没有训斥她的餐桌礼仪,满意地啜了一口食堂提供的糟糕意式咖啡:
“我就知道不能错过这一幕。”
贝尔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脸,咧着嘴笑了一下,露出上下两排锋利的牙齿:“你经常嘲笑我的名字像迪士尼公主。”
“你都叫贝尔了,能怪我这么理解吗,”她心虚的时候,反驳的音量总是放得很大,“起码我认可你有皇室血统。曾经我以为[王子]是你的口癖,沉浸式角色扮演什么的。”
瓦利亚里的每个人对脏话的选择都不同,xanxus喜欢骂人垃圾,贝尔一般尖酸刻薄地骂对手是农民。按照闻人肆的说法,他们意外显得很文明,只掌握了小学生级别的辱骂技巧。
但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们都显得无计可施,她很记仇,不接受一切的羞辱哪怕只有小学生的水平。她会长达半个月拒绝跟他说话,把他像空气一样无视,直到贝尔怒不可遏地道歉为止。
她不跟他作对的时候,生活的无聊程度会上涨25%。
于是,贝尔抓起她的餐刀,敏捷而轻盈地从上空跳到了卡座对面,试图划烂她的脸。Reborn完全无视了瓦利亚岚守当面谋杀自己的学生,只是警告,最好不要让他看到晚上八点以前她坐在某个男孩的大腿上(肆:?),哪怕只是为了压断对方的骨头。
他和女巫在茶餐厅上演着猫捉老鼠的幼稚戏码,贝尔捕捉到玛蒙开口说话的声音,平静,淡漠:
“她对你来说有点儿太年轻,不是吗?”
“不关你的事,我以为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要我挑剔的话,我也有很多理由。”
“小心点,reborn,”玛蒙的声音里带着一股经验丰富的警告,意外地显得有些悲伤,贝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甚至没有觉醒,你在赌博。你应该没有忘记,上一次你对着大空火焰俯首称臣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在那个山丘输得一无所有,痛哭流涕得像一条落水犬。”
“你记错了,那是你,那次你也在。”
玛蒙:“……”
他实在太想偷听两个阿尔克巴雷诺的对话了,于是在玻璃屏风和凤尾竹后面,他不再试图用钝刀刺穿黑发女孩的喉咙,拿起桌上的骨瓷描金餐盘,啪地摔在地上,伪造成他们还在搏斗的假象。闻人肆愤怒地比口型:
“你就不能挑便宜的摔吗,这些都要我来赔偿的!”
贝尔思考了一下,摔了一把看上去更贵的茶壶。
“你下次应该更隐蔽一点儿。”贝尔得意洋洋地说。
“什么?”
“你经常盯着boss的腰,有时侯是后背和屁股看。”
这个诡计多端的女巫甚至没有脸红:“我没有。”
“你就是有,”瓦利亚没有不许坐在女人大腿上的规定,他眼疾手快地挡开准备砸断他鼻梁的锡器,指甲掐进她的手腕,按在脑袋旁边的卡座靠背上,忍受着她给他带来的骨裂的痛楚,“你还学着他喝酒,抽烟和瞪人。”
他们开始了新一轮的言语上的攻击。
她果然开始用boss同款的不可一世的眼神怒视着他,只可惜她的眼睛是蓝色的,天生带着忧郁温柔的底色,根本就不吓人:
“嘻嘻,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你。”
可是我有,他突然很想说这句话。把头凑到她清丽的侧脸,剥开头发,靠近颈动脉的位置嗅了一下,闻到了出汗后淡淡的润肤霜味道。玛蒙说得没错,她确实很年轻,吸收着瓦利亚经年累月塞给她的恶习,与此同时不甘示弱地保留着自己的天真,刻薄,幼稚。
贝尔一开始还没有分清撞击他耳膜的咚咚声音是什么,很快意识到是他无所遁形的心跳。身为她最喜欢的岚守(单方面自封),他对着她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下一秒,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大声尖叫着reborn救命,贝尔冲她吐口水,恶心死了完全不讲卫生。一颗子弹穿过海棠纹的玻璃屏风划伤了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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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房间像经历了一场轰炸。
电路在火焰影响下短暂切断了三十秒,很快备用电源调动了起来,但也只有一盏灯摇摇欲坠地照亮了金发年轻人狰狞到破坏五官的脸,他的一条腿半跪在地上:
“你,你干了什么?你有没有一点儿礼貌啊,哪有人把大空火焰强行塞进别人身体里的。还有那些记忆是怎么回事?”
我:“?”
请不要说这种有歧义的话。
贝尔的搭档玛蒙配合地唾弃我:“我能感觉到临时的守护者纽带形成了,除非是boss亲自烧掉,否则严格意义上,我们现在有两个大空。”
她兜帽下的脸平静无波,只有薄薄的嘴唇露在外面:“早就听说彭格列总部多了一个所谓的我们平行世界的熟人。你是元素小偷吗?这就是你穿越时空的目的,为了偷走别的大空的守护者?”
我:“???”
我头痛到仿佛有人砸扁了我的后脑勺。
冷汗沿着我的太阳穴滑落,呕吐和流泪的欲望并行。在火焰的纽带形成的一刻,不光是贝尔和玛蒙窥探到了我的记忆,我也惊鸿一瞥地见识到了暗杀部队血腥的一面,那些我曾经刻意保持距离和无知,在过去,我真正认识的那些人没有强求我接受的那一面。
他们和面前一上来就攻击我的家伙绝对不是同一批人。我绝不承认这一点。
谁想和陌生人缔结守护者关系啊,刚刚我明明只是打算把这个世界,贝尔和玛蒙的同位体暴揍一顿。严格来说,火焰属性之间不存在强度的优劣之分,但大空确实拥有先天性的压制优势,或许还有点儿色一诱加成什么的,加上我认识他们的平行世界版本,阴差阳错造成了这个局面。
至于山本。
他本来已经像海妖一样诱使我偷情(?)了。
我的体重现在完全依靠身后的墙壁支撑,在感受到担忧的雨焰试探性地向我靠拢的一刻,我新发掘的火焰能力咆哮地逼退了山本:
“不是针对你,我现在的自制力真的很差,也不想承担小偷的骂名。”
“可以理解,”山本说,“但我真的很受伤。”
玛蒙沉默地开口:“我明白了,你不是小偷,你只是缺乏常识。或者说具备理论基础,但实操糟糕得一塌糊涂,像你一样常年压抑自己的火焰,直到成年后觉醒的,我确实第一次见。”
几分钟前致力于碾碎我手臂的瓦利亚岚守委屈地说:“你的火焰怎么还咬人呢。”
我:“?”
这是一种全新的感受。
一方面,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作为我潜意识的火焰在把贝尔明黄色的火摁在地上,噼里啪啦地乱揍,岚焰小声地叽里咕噜哀嚎,但也不乏一丝折服于力量与美的享受。
太好了,又来一个受虐狂。
身为大空夸大了我不正常的征服欲和占有欲,我的指甲扭曲地抓挠着墙纸,对玛蒙说:“你已经从记忆里知道了我的名字,你想知道我的银行卡密码吗?”
“可以知道。”玛蒙说。
她身披斗篷的纤丽身姿被一个黑发男人挡住,声音里充满绷紧的攻击欲:“你在占她便宜。”
“她甚至不要你,”贝尔盘腿坐在地上嘲笑地说,“滚开,彭格列。”
“不要挡着我看美女,”我不耐烦地呵斥山本,“我在瑞士银行存了十二块金条,提款口令是6784…嘶——”
我紧急扇了自己一巴掌。
气氛再度紧张起来,贝尔弓起身体,意识到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攻击我的敌人时,脊背懒洋洋地塌陷下去:
“刚好王子需要一个仆人,你就别挣扎了,成为我的第二位大空吧。Boss其他都好,就是有点儿粗鲁。”
“我不会给任何人当舔狗!”我厉声。
“哦,”玛蒙说,“你知道,你嘴上说的和火焰表现出来的,完全不是同一回事,对吧。”毕竟它已经彻底叛变,开始给被压倒在地上的岚焰挠下巴了。
还记得我说过骸在我的意识海留下过雾焰吗,察觉到新的幻术师的气息,它大声抱怨,扯着我的发根气急败坏地摇晃。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我们这个房间的状态会被人发现,或许是三分钟,或许是五分钟。
可以肯定的是,会有很多人找我算账。
“闭嘴。”我突然咬紧牙关说。
贝尔和山本停止了拌嘴,玛蒙也不再挑剔我太年轻,不符合她的口味了。
闭上眼睛后,一切的声音消失了。和身体上极度的疲乏不同,守护者的契约带给我麻醉般的目眩神迷的感受,但这是一个美丽而奇幻的错误。
在我所有的元素追求者里,有山本一样彬彬有礼的,就有被拒绝后气急败坏,指责我爱死去的守护者胜过爱活人的。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很健康。
但当我满足于在我的天空中只有两颗黯淡死去的星星时,没有火焰能用它的爪子将我握在手心。
我慢慢地,抓住了两根新生的火焰纽带,下定决心,把它们扯断了。破碎一瞬间的反弹直接让我短暂地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络。
我听到了耳鸣的嗡声。
或许还有贝尔在契约被强行打破后,咬牙切齿地骂我是个疯女人,被气流拂开的刘海下面,露出一双癫狂的眼睛。玛蒙在咳血,我摸了一把自己的嘴唇,果然发现了血渍,而且持续地在我的前襟低调地扩大。
然而当我检视自己的力量核心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任何的附属物。
我满意地让自己的膝盖软下来。
贝尔和山本或许同时急切地跑了过来,但都没有阻止我在门强行破开的声音里,落入一个充满愤怒大空火炎气息的怀抱,我的腰被他揽住,我可能也乘机不留痕迹地摸了一把xanxus结实的前胸,把血淋淋的手掌印抹在他的雪白内衬上。从柏拉图的角度,进门前我严格意义上在给他戴绿帽(?)
好在我最后纠正了这个错误。
我神智不清地打了个招呼:“嗨,老公。”
我听到了纲吉要求xanxus把我还给他的倨傲,低沉的口吻。
只有一件事,在我失去意识前记得很清楚,就是山本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