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过来确实是为了宴会的事？”

燕飞觞趴在他怀中不想动，虽说她赴宴只是想看戏，该有的应酬却是一点都少不了，到时又有独孤元霜在，想必这宴会是要热闹一番了。

“嗯。左右我也没有别的事，索性就答应了。”她说完微妙地一顿，纠结片刻才接着说道，“……我一个人去，你不用陪着。”

云溪暮听见她的话也不意外，眉眼含笑，语调闲散，尾调微微上扬，“是因为你要陪独孤元霜，不好再理会别的，还是不想被人看到我跟你在一起？”

“……”燕飞觞一时语塞，他说的刚好是她心底想的，“你不是一向拒绝这种筵席吗？不过是个流觞宴，出不了什么事。”

“我确实不喜这种无意义的应酬。”他垂眸轻吻过她的侧脸，轻笑道，“不过，你觉得你可以应付过来那两人的纠葛吗？你也知道，这种事外人尽量不要插手。”

他的话提醒了燕飞觞，那两人之间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步，独孤元霜能收到宴帖定然是谢清河的授意，看独孤元霜的样子，她大抵还没办法正视两人的感情。

不过两人都不是什么易冲动的人，应该不至于在人前闹得不好看，至于私下，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何况燕飞觞还没跟独孤元霜的关系好到互诉衷肠的程度，她也不会真掺和进去。

“我知道，只是去凑个热闹。”

燕飞觞完全不认为会有什么事能将自己也卷进去，她又没欠什么情债，加之身边这人不在，她也不会被什么县主这些人缠上，说不准她反而可以清净不少。

她想到这一点，底气又足了不少，幽幽地说道，“我觉得不让你跟着没有任何不妥，你去了反倒可能招来麻烦。”

“随你。”云溪暮见状轻挑眉头，唇角噙着笑意，语气耐人寻味，“你可还记得从我们在一起到现在，去过的两次筵席上都发生了什么？”

燕飞觞不知他为何要说起这个，那两次筵席她自然是有印象的，尤其是三月景安侯府的赏花宴，他无视自己设下的界限强行闯入自己的生活。

小气、自大、专横、独断专行，简直恶劣至极……

燕飞觞将能想到的贬低人的词都放到他身上，心神不自觉飘远，将他问的话也给抛之脑后。

“看你的神色似乎对我有些怨言。”

耳畔传来的清冽嗓音将燕飞觞唤回神，她不禁有些心虚，底气不足地说道，“除了赏花宴那次出了点插曲，宫宴不是一切如常吗？”

云溪暮闻言眼眸一弯，眼底波光潋滟，语气平静地说了两个名字，“左怀仁、乔南箫。”

燕飞觞这下知道他什么意思了，心底不禁觉得好笑，唇角微微上扬，轻笑调侃，“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跟他们过不去，我当时也没想到会遇见他们。”

她抬手托起他的脸，红唇轻缓贴近他的，唇角笑意嫣然，柔声蛊惑道，“你想做的事我都随你去了，前段时间在三晋，齐王称我为世子妃我都没反驳。到这种地步，你怎么还担心我会被别人抢走？”

“不是担心你被人抢走，只是不想你身边有我之外的人。”云溪暮的目光停留在她温软的眉眼上，眼底藏着幽深的占有欲，嗓音染上清浅笑意，“总有心怀鬼胎的人往你前面凑，我看着总觉得碍眼。”

燕飞觞眼底神色变软，心弦似是被人不经意拨弄几下，俯身在他唇间落下蜻蜓点水的吻，声音缱绻温柔，“阿煦，我答应过你，身边只会有你一人，不会食言。”

宴会是为了拉近彼此关系，结交好友，她本就对于这种以利益为支撑的关系没什么兴趣，也懒得费时间维系。

若这种事让他不悦或者影响他们的情绪，她就更不会去理会他们了，左右她也不需要靠外人的指点在朝堂立足。

“那你先答应我几件事。”云溪暮轻笑着开口，说罢手心抵在她后脑，薄唇覆上她唇瓣，克制着力道衔住她下唇，动作带着未言说的侵略意味。

唇瓣传来细微的刺痛，燕飞觞不自觉皱了皱眉，手指紧攥着他衣角，指尖因用力有些发白，后脑被他抵住退无可退。她心底忍不住想着此时若是真将他推开，他大抵要真的不高兴了，当然，最后受累的还是她自己。

他似是故意想将她心绪搅乱，吻她的动作强势不容她逃避，攻城略池地掠夺她的一切，等这炽热的吻结束，燕飞觞的思绪已经凌乱不堪，只隐约还记得他要让自己答应什么。

“……你方才说的是哪几件事？”

云溪暮垂眸看着她神色染上情欲的容颜，他不喜欢燕飞觞脸上淡然自若的样子，总觉得那样的她不真实，总想看她被本能裹挟的模样。

他指尖轻轻在她微启的殷唇上摩挲，唇脂被晕染到唇角，他这才出声说起方才的事，“不能答应别人私下的邀请，宴会后不能跟人再去别处，不能碰酒，不能隐瞒你我的关系。”

燕飞觞此时意识不是很清醒，听完他的话，大致知道他是不想自己跟别人扯上关系，她将他搂住，脸埋在他颈间，软声说道，“我答应你。”

“我是不是不该要求你这么多？”云溪暮清楚地知道她应该是不受拘束的，他不该对她身边的人有偏见。但明知有些人对她居心叵测，他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无视。

燕飞觞觉察到他话中流露出的矛盾，不禁失笑，指尖触及到他的手，两手相握，嗓音轻柔道，“没有，若我真的不愿意，是不会答应你的。”

而且，他说的那些，她本来也不会去做。或许某种程度上，她心底也很乐意他这样，否则她可能会觉得他成了块木头，那可就有些无趣了。

“……我困了。”安逸令心神不自觉懈怠，加之燕飞觞昨夜睡得晚，倦意就被勾起来，接着又补充方才的话，“相比之下，我反而更……算了。”

她本想说自己更害怕他有一天不再在意这些，想了想还是罢了，说出来怕是要被他笑自己杞人忧天，就像之前在紫瓯园那次一样。

云溪暮听她的语气就猜到她后面要说的话，眼底笑意加深，脸上神色越发温柔，低声笑道，“担心我笑你自寻烦恼吗？”

他俯身将燕飞觞拦腰抱起，燕飞觞察觉身体一轻，不由得伸手搂住他脖颈，这才出声反驳他，她才不愿承认自己庸人自扰，“没有，我岂会担心这种事？”

清风拂过，将她的声音吹散，等话音落下，此处已没了两人的身影……

……

隔日流觞宴

出了一位皇后，继谢清淮之后又有一位状元，近日谢家可谓是风光至极，故而这流觞宴办得可谓是相当热闹。

不过因他们很快便是皇后母家，若声势过大，或许要被人弹劾到武昭帝那里，说谢家有外戚专权之疑，所以他们也并未对外过多宣扬宴会一事，只是低调地给高门世家递了宴帖。

燕飞觞百无聊赖地依靠在马车上，甚至生出几分困意，她觉得自己或许不该去得这般早，万一独孤元霜去得晚，她岂不是还得等她一段时间。

等马车速度慢下来，缓缓停在一处，她理了理衣裙，扶着苏木的手下了马车。

“我本以为能比燕大人来的早些的，倒是巧了。”

燕飞觞听见声音回头就见独孤元霜噙着笑朝她走过去。

“那我是该晚些再过来。”燕飞觞轻扬唇角，浅笑调侃道。

两人随口寒暄着往里走去，已经到场的宾客看见她们眼底划过讶异，燕飞觞会出现是在预料之中，但独孤元霜能来就不正常了，谁不知道她跟谢家的龃龉。

“燕大人，独孤大人，里面请。”

有管家模样的人见两人过来脸上顿时挂上笑，吩咐侍从领她们去后苑。

这会功夫，已经有不少人陆陆续续过来，见谢府的管家亲自领着两人，心底不禁好奇她们身份。

来到后苑，谢府越发热闹起来，谢家占地极大甚至不输亲王府邸，一路过去，随处可见行色匆匆的谢家下人，还有来此宾客的下人，不远处还传来隐隐约约的戏曲声。

在后苑招待宾客的谢家三小姐谢清萱见到独孤元霜，许是年纪还不大，脸上还藏不好表情，神色有明显的一顿，她不是很想看见这个将她大哥害死的坏人。

可来者皆是客，她哪怕再不愿，作为主家也不能对人视而不见，而且她二哥还特意叮嘱了，她实在不明白这个叫独孤元霜的女人哪里好了，除了好看，官职似乎还挺高来着。

谢清萱倒是认识燕飞觞，她之前还蛮喜欢去她那里品茶小聚，不过自从燕飞觞入朝之后，她就没再去过了。

“燕姐姐，独孤姐姐。”

燕飞觞唇角轻勾，脸上笑意温婉，浅笑道，“谢小姐。”

独孤元霜弯唇轻笑，跟着燕飞觞说了一句，平心而论她之前跟谢清萱关系还不错，只不过世事难料罢了。

谢清萱着实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强行将心底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嘴角微微上扬，端出世家子弟该有的仪态，柔声说道，“我来给两位姐姐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