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线索啊!!”
在迪伦这句振聋发聩的喊叫下,整条巷子里都安静下来了。
只是,两人虽然没有开口,却都是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的确,在这种情况下,任谁看都有一股屈打成招、逼良为娼的味道。
显然,迪伦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都灰白了,魂游般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手绳。
那是一串歪歪扭扭的手绳,裹满了尘土,拍打过后才能勉强辨认出七彩的颜色。就好像是掉在地上、在土里翻滚过一样。
但恰是这样的绳子,吸引了对面两人的目光。
陆明赶忙接过手绳,仔细辨认。
的确是陆院长的手绳没错,这是孩子们编织好送给她的,因为手艺不好,所以才会显得歪歪扭扭。只是看这满是尘土的样子,陆院长显然是真的出事了。
“何清!”
陆明有些着急了。
何清显然也认出来了,他急忙问道:“你从哪里捡到的?”
“主路旁边的小巷子。复试那天我抄近路的时候捡到的。”
眼见手绳真的是陆院长的东西,迪伦也是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他想起来了,这下子,他们应该明白自己是无辜的了。
说起来,要不是看到他们寻人启事上的照片,他也没发现这个手绳一样呢。
一脱离危险,迪伦又开始自鸣得意起来。
复试那天!
何清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从院长的失踪时间来看,失踪当天,也就是复试那天,迪伦是需要考试的,也就是说,迪伦是没有作案时间的。
第二天空出来,暂时没有其他异常。
第三天,小南找到何清,他才知道院长失踪了。除此之外,第三天还发生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第一军团的名额是第三天才公布的。
如果是第一天绑架,凶手不可能知道他会获得第一军团的名额。也就是说,不论凶手是谁,为了什么,都绝不可能是为了第一军团的名额。
不是冲着第一军团名额来的么?
何清暗自思索,整件事情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迟到的呢。”
“嗯?”
听到迪伦的小声嘀咕,何清察觉到异常。考试迟到还有时间捡绳子?
再联想到这家伙滑头的样子,他不可能不知道冒充的后果,但还是这么做了。这个胆量可不符合他表现出来的样子。那他这么做,除了渴求名额外,一定是有把握一旦被识破也不会出事。
这个混蛋,绝对是隐瞒了什么。
何清是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
“这你都能看出来?”
话一出口,迪伦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让你不打自招。
陆明:“……”
何清:“……”
这样的家伙是怎么过了初试的!现在的考试已经这么不靠谱了么?
陆明张大了嘴,显然没有想到迪伦能天然到这种程度。何清也是扶额摇头,一脸难言。
“嗯?”
迟迟没有得到回答,何清轻声催促。
迪伦抖了一下,不自觉看向何清。似是终于意识到耍滑头没有用,他放弃了抵抗,将事情告诉了他们。在对方明若观火的洞察力下,他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敢隐瞒了。
只是希望对方能够放过他。
原来,在复试那天,主干路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为了赶去考场,迪伦只好选择了绕远路。
这条路刚刚施工完,知道的人不多,所以路上的人也很少。
就在他要拐弯的时候,鞋带开了,所以他就蹲下系鞋带,然后瞄见对面有个男人跟一位女士聊了两句,然后突然捂住对方口鼻,过了一会,那位女士就不动了。
他吓了一跳,立刻缩回了头。他想往回走,但是后方的拐角处也突然出现一个人,他站起的身影立刻又缩了回去。
更糟的是,前方的男人突然转头,朝他的方向走来,还搀扶着那位女士,仿佛她是生病了一样。
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想到方才就是垃圾桶的遮挡对方才没有看到他,他顿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虽然垃圾桶能够遮住他的身形,代表空间大小应该没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里面没有垃圾。好在这里的垃圾不多,他勉强把自己塞了进去。
脚步声和拖拽声临近,他感觉呼吸都停止了,好在,声音靠近之后又远离了。
后来,他等一切平静之后,在路边捡到了这个手绳。然后喜提迟到,以这一分之差成为候补第一。如果有下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走这条路。他就应该住在考场附近的酒店里!
“你当天就看到了,为什么不找治安局?”
“然后呢?在原地等治安局来人么?然后剩下的时间在治安局里度过,再错过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
“我可不这么觉得。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你别这么看我!说到底,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连监控都没有,谁能证明啊!说不定还会惹得一身腥。我又不傻。”
一旁的陆明终于忍不住发出质问,迪伦也毫不客气地反击他。
而且迪伦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当时的情况本来就很紧急,他能保全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
况且他不是没有想过治安局,只是当时没有监控,如果他贸然处理,万一被倒打一耙、当成嫌疑人了怎么办?到时候谁能救他?
这样的结果,不仅是打乱了自己的人生规划,说不定还会得罪不能得罪的人,他还不想死呢。想到这里,他又看向何清两人。
“倒是你们,到底是惹到什么人了?又是迷药又是枪的,吓死个人了。”
“你!”
陆明被迪伦颠倒黑白的话噎个半死,就想冲上前去,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什么叫惹到什么人了?他们是受害者,受害者还有错了不成?
这时,何清提起的新问题吸引了他的注意,“所以,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具体长什么样子没看清……他带着帽子和墨镜呢。”
陆明在一旁挥舞着手臂,迪伦看着就是一个瑟缩,赶紧说完下面的话,“不过、不过我记得他手腕上吊着一块小小的圆形金属牌。看着像是金子做的呢。真有钱。”
说到这里,迪伦不自觉地发出感慨,却又莫名觉得有些耳熟。但是,怎么可能呢。他摇了摇头,大概是错觉吧。
“听着有些耳熟啊……”
迪伦还疑惑是自己说出口了么,却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声音,他抬头,循着方向看向了陆明。
何清也看向了陆明,显然明白小伙伴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他有些希冀地望着对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在这样热烈的两道目光下,陆明挠了挠头,左思右想,想让他的大脑转得快一点,却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良久,就在陆明快要崩溃的时候,他看到了迪伦的兜帽。
猛地,他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了。
“工装男!是路边的那个工装男人,他的手上就有一个金属牌,迪伦刚才还撞到他身上了!”
迪伦还戴着兜帽跟人家鞠了一躬呢。
陆明惊喜地叫出了声,随后面色又难看起来。
昨天晚上他还问过对方呢,对方还摇头说没见过。当时对方的手腕上就有那么一个金属牌,在灯下还闪着光呢。
这个骗子!
显然,对方一开始就骗了他。而意识到这一点的陆明,顿时觉得自己被当成驴给糊弄了。
“什么?”X2
何清一脸惊讶,显然,他还记得昨晚上陆明有在灯下问人,只是当时没有看清。
一旁的迪伦则一脸惊恐。
那么近么?迪伦只觉得上天在和他开玩笑,他真的不想死。迪伦欲哭无泪,恨不得立马逃跑,离这里远远的。他确定了,他们绝对是惹上什么人了。
他真的不想掺和进去啊!
迪伦想跑,可惜,何清和陆明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他插翅难飞。
“呵,你之前的胆子呢?”
“……”
早已化成沙,随风逝去了。
面对嘲笑,迪伦放弃了,他接受了残酷的现实。爱咋滴咋滴吧,内心小人怒摔东西.jpg
天空再次暗了下去,路边亮起斑驳的路灯,一点一点,似是夜晚的萤火虫,指引着方向。
何清一马当先,陆明拽着迪伦随后。一行三人急忙赶回到工装男人所在的路口,却发现,这里早已经没有人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失望。
如果按照迪伦的说法,对方有迷药有枪,这样的人不是通缉犯,就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都是经验丰富的人,那么就不会留下这样明显的漏洞。也许早就换了个地方监视他们了。
不过,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对方既然已经暴露,他们就能找到人。
何清和陆明对视一眼,又抖擞了精神。
待在这里这么多天,一定是需要落脚点的,而常见的落脚点,就那么几个。何清低声交代陆明几句,陆明点头。
他们立刻就打算行动了,这时——
“这个事情和我没关系了吧,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想得美!”
“不行。”
迪伦趁机想要溜走,陆明冷声嘲笑,何清斩钉截铁。两人一致决定将对方先安置到孤儿院里。
“今天晚上,你先好好呆着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治安局。”
“切。”
何清一锤定音,迪伦撇撇嘴,不想搭理他们,却又无可奈何。
说话间,他们早已行进到孤儿院门口。迪伦转过头去,不想再看见他们。他撒气般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石头翻滚开,漏出了底下的纸条。
顿时,迪伦一脸懵地停下了脚步,连带着另外两人也停下了,“怎么了?”
“我留的纸条你们没看到么?”
“什么?!”X2
两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又看到一张纸条,捡起打开一看,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放弃第一军名额。』
这次的纸是普通的办公用纸,被叠起来压在石头下,打开来还带有明显的折痕。
何清拿出口袋中的信件,掏出其中写有字样的院长名片,端详片刻,皱起了眉头。
所以,对方的目的,还是第一军团名额?这在时间上不符合啊……何清百思不得其解。
陆明也一脸懵地左看看右看看,感觉头都要转晕了,也实在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有了两封信件。
“我怕你们认出我的字迹,特意用左手写的呢。”
这时,迪伦在一旁乐呵呵地插嘴,看起来对于自己的聪明才智很是自得。
“是么?大聪明,你还记得自己在哪里么?”
陆明看不惯迪伦的做派,冷嘲热讽道。
在哪里?当然是被他们抓住了。意识到这一点,大聪明·迪伦终于安静下来,仿佛淋雨的小鸟般,彻底闭上了嘴巴。
“先把他关起来。”
何清扶额,感觉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