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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番外(高长恭与郑景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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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重逢,阿衡又养成了一个“好 ”习惯,就是无论去哪里,她都会不自觉的,握着他的衣角,高孝灌每一次都会将她的手,从他的衣角上,轻轻扯下改握在手中。

他仔细想了想,以前阿衡的习惯,问道:“阿衡,你若不安心,便握着我的手。"

阿衡抬起头,不解的问道:“不能握你的衣角吗?”

高孝灌答道:"我的衣衫,不如我的手耐用,这样扯早晚有天,会被你扯坏的。”

阿衡看着他委屈的说:“我觉得,你待我不如从前那般好了。”

这罪名大了,高孝灌赶忙问道:“我怎么待你,不如从前那般好了!?”

阿衡扯着他的衣角:“我在你心里,都比不上这件破衣衫!?”

高孝灌听后哭笑不得,这醋吃的,他好心的提醒她:“莫要忘了,这件衣衫,可是你亲手一针一线给我缝的。”

阿衡听了后,顿时有种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闷闷的说道:“所以才不值几个钱啊,还这么难看......”

虽然阿衡嫁给他,很多年了,但那时,他毕竟是堂堂的郡王,她也是天下人艳羡的兰陵王妃。

她为他下厨煲过汤,做过饭,可单单没有像普通百姓一般,给他做衣衫,直到这次重逢,她才记起,她还欠着他一件衣衫,于是她亲自给他做了几件,其中有一件,便是他身上的这件。

第一次做的衣衫,可想而知,针角错乱,有一件做的,左右都不对称,她以为,他定是瞧不上眼的,结果他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为自己,添过新的衣衫,倒是她的衣衫,只要他出去一趟,他就会带回几件。

高孝灌教训似的,捏了捏她的耳垂:"不许你,这般轻贱自己的心意,"他低头瞧着她:"只要是你给我的,再丑也没关系。”

“你既已经送给我,我便要好好珍惜,哪能让你整天,揪来揪去的!万一哪天你一个用力,给我扯坏了,你说怎么办?"

阿衡第一次听到他说这般话,心中直冒甜密的泡泡,可转念一想,又情绪低落的问道:"我不扯着你的衣角,万一我再找不到,你怎么办?"

高孝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得,又回到那个问题了:"这次就算天塌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再说了,你可以牵着我的手啊。"

阿衡小声的嘀咕道:"你的手掌,那么大,"她拿起他的手,比划一番:"算了,以后我就扯你的手指头。"

随后她满意的扯了几下,高孝灌也不打断她,让她柔柔的手指,在他手中划过,忽然听到她说:"若是扯疼了,你定要告诉我。"

阿衡比他矮的多,此时又低垂着脑袋,高孝灌看不见她的神色,其实他知道,虽然他们此刻如此宁静,远离喧嚣的在一起,他仍然给不了那份安宁,她虽然经历了生死离别,但是她一直都没有,走出那片阴影。

"阿衡,我们去买条鱼,怎么样?"

"你做?"阿衡问道。

高孝灌挑眉:"好啊。"就在阿衡长长嘘出一口气时听到他说:"你去挑。"

阿衡立刻嘴翘了起来:"为何是我?"

"那你来做?"

阿衡立刻摇头,打着商量:"我们能不能,不吃鱼?"

高孝灌也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好长时间,都没有吃鱼了啊,这个时候,正是鱼肥的时候,肉鲜嫩的很????"

阿衡恶狠狠的在他的手掌中,猛揪了一下:"高长恭你怎么,这么讨厌,你忘了,我上次怎么受伤的了?"

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时他们刚刚重逢,刚见她时太过惊喜,抱着她摸着的,全是她一身骨头,这才惊觉她的脸色苍白,虽然脸上,挂着笑若灿花,高孝灌心疼极了。

他知道她吃了很多的苦,有很多的委屈,从他睁开眼,重新看这世界时,他第一件事便是去寻她,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都没有人说出,她是生还是死。

这次她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只想一心对她好来弥补她。

那时也是鱼肥时节,他买了很多的鱼,给她补身体,结果阿衡不小心,吞了一根鱼刺,又怕他担心便自己忍了下来,直到她说不话来了。

他是又急又气又心疼地,给她找大夫,不忍心责备,她却把自己骂了个遍。

从那以后,阿衡就再也没有吃鱼,甚至连鱼能不躲就躲。

高孝灌牵着她,走向远处的鱼摊,边走边说:"我记得,我的阿衡是只要我给撑腰,可是天不地不怕的。"

阿衡撇撇嘴:"我以前可没有这么嚣张。”

“没有吗?"高孝灌沉思的说道:"我那一世英名,也不知出自谁手的杰作啊。"说完还感慨的叹了一口气。

提起这件事,阿衡心中的愧疚,噌的全勾起来了,明明身为兰陵郡王的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天下的任何事,却在他死后,在她远走他乡的时候,听到那些人对兰陵王的咒骂。

那一刻,即使是她都想杀了那些不懂感恩的无知百姓,她替他感到不值,他从来都没有放弃他们,而他们,却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骂他死的活该。

可是当她冷静下来,她突然记起,这一切都是出自她之手,所有的恶事都是她做的,而所有的骂名,却都是他背负的。

阿衡揪了揪他的中指:"你生气了?"

"我为何要生气。"高孝瓘看了看他委屈的夫人:"你做的一切我都知晓,你取的全是不义之财,都救济了,那些游离失所的难民。"

阿衡没想到这事他都知道,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从来都不在乎,青史会不会留名,更不会在乎,会不会背负天下骂名,我只求问心无愧,对的起自己便无所求。"

阿衡安慰道:"不会的,斛律将军说过盖棺才能定论,后世定会兰陵王,公正的评价。"

高孝灌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捏捏她的鼻子:"好了,我都不放在心上,你又何必呢?"

她却自嘲的说道:"我替殿下委曲,我替殿下不值,还有,"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心疼殿下。"

高孝灌心里潮湿了一片,但面上不露半分,指着不远处的鱼摊:"心疼我的话,去给我挑个,个大的鱼。"

阿衡无语的看了他两眼,然后一副视死如归的,走了过去。

看着阿衡的背影,高孝灌突然想知道,在他不在她身边,的这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初逢的那一刻,没有什么能够比的上他们重逢的辛福,之后他知道无论是他还是她,这四年来,过的肯定生不如死。

那份感情从未忘记,因为痛所以铭记。

他不敢让她回忆起,那道刻在心间的伤疤,他想着他们有美好而宁静的未来,既然选择重新开始,那些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吧。

此刻他觉得自己错了,是因为自己的懦弱,才想将过去草草翻过去,是因为自己,没有护她安乐,才不想面对她颠沛流离的日子。

"阿衡,同我说说,这四年你是怎么过的?"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同我说说吧,你是如何挺过来的?"

"这多要谢你啊!"

"我?"

"你不是让我找昌仪拿回你的面具吗?"见他点头,她继续说道:"你不是将面具分成了十份,放在大江南北让我去寻,我若找不全,你便不肯见我。我这一寻,便是四年。"

"可我从来,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我是将完整的的面具,交给昌仪的,怎么你拿到的,却是面具的碎片?"

"怎么会,你倒是忘性大,我还看到了你,留下来的字条。"

"我想定是昌仪的主意,她怕你求生意志,太过虚弱,所以才想出这法子。”

“至于那字条,我同昌仪一起长大,那字迹,怕是她模仿的。"不过高孝灌算了一下时间,奇怪的问道:"不过十处,你怎么寻了那么久?"

阿衡沉默了下来,她在心里纠结了一番,最后她握住他的手,缓缓的说道:"我们曾经有个孩子,我们那时都没有注意,等到知道的时候那孩子……没了,自那以后,我休养了很久。"

高孝瓘听后愣住了,愣了好半天后,像是不相信刚刚听到的,呐呐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阿衡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她知道她不该将这件事瞒着他,他不知道这件事,都已经这样自责,若是知道了,她不知道他该内疚成什么模样。

“为何不同我说?”高孝瓘涩涩的问道。

阿衡埋着脑袋,说道:“我们不提这件事,提了我难受。”

看着她这副模样,她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是怕他自责难受,他久久的盯着她,阿衡就在受不住他的目光时听到他说:“此后我不会再提及这件事了。”

只会牢牢的记在心上,他对高家的最后一份情分,也就此断了,从此以后,他就是他,世间上,再也没有兰陵郡王,而高家一手建立的大齐,再也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你去挑肥一点的,今晚我来做。”高孝瓘摸了摸她的发顶。

见他语气平平,神色也与平时,没有二般,心中长长嘘出一口气:“你在这里等我吧,莫要再往前面去了,前面潮气大。”

说完,便松开牵着的手,向最近的鱼摊走去。

看着阿衡挑鱼的模样,高孝瓘伸手摸向心口,那里一直在隐隐作痛,太痛了,好像松开她的手后,那里更疼了,也许那双手,他是不会再松开了。

“我们回家吧。”

那夜,高孝瓘用一条鱼做了四个菜,阿衡无语的看着一桌的菜。

“你是不是故意的?”阿衡咬着筷子质问道。

“怎么会?”高孝瓘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她的碗中:“我尝过了味道还不错,来,你尝尝。”

阿衡不知为何闻到了鱼味,没有像以前那般厌恶,却从心里泛出一股股恶心。

“阿衡,你怎么了?”高孝瓘赶忙扶住她。

“我,我恶心。”

“怎么会?”高孝瓘奇怪的问道,看着呕吐不止的阿衡,再加上今天听到的消息。

他看向阿衡的眼色惊喜了几分:“阿衡,我先扶你到床上去休息,我去给你请大夫,我回来前你不可乱动,听到没有?”

“我没事,不过是…….”

“听话,”高孝瓘扶着她往床上走去:“这次你听我的,以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此话当真?”阿衡闪着晶晶亮的眼睛问道。

“当真当真,你别乱动啊……”

片刻之后,再确定确实有喜讯后,高孝瓘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而阿衡却一脸迷糊的看着他,然后又看向自己的腹部,不知道是问他还是问自己:“我们,我们的孩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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