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确认我是不是真的不止十二岁吧？”

“是伊洛林太笨了，套话太容易。”

“……”

伊洛林被自己无语笑了，格蕾西到底是怎么受得了自己这么蠢的，偶尔她厌蠢症都得发作吧？但此刻伊洛林泡在温泉里，感受到那些本应该在周围保护的佣人齐刷刷地离开，而伊尔迷还睁着那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所以伊洛林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确实蠢得可怕。

现在是他手还握在伊尔迷脖子上。

这个情况很危险。

伊尔迷肩膀有伤，手臂骨折，这两点能让他好杀程度增强一些，大概是从绝对不可能杀掉变成绝对不可能杀掉，好吧，是没有任何区别。但伊尔迷用剩余那只还好好的手搂着伊洛林的腰，他们贴得很近，只隔着一层布料，甚至不是两层。伊尔迷的福利大放送，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他大概是故意的，伊洛林姑且明白这一点。

“想对哥哥做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伊洛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他骤然用力掐着伊尔迷的脖子把他摁进了水里。

这一点大概伊尔迷也没有预料到，因为水下他微微愣了愣，长发浮动在水中，他呛了好几口水，鬼魅一般的脸甚至多了几分扭曲，伊洛林浑身都在抖，他几乎克制不住从脊梁骨攀上来的那股子寒意——那可以算得上是寒意吗？不，是，快乐。

伊尔迷没有挣扎，但他狼狈而难受，但是很快，伊洛林两只手把他扯起来，听见他咳嗽和呛水的声音。伊尔迷身形不稳压在了伊洛林的身上，伊洛林的腰撞到了温泉边缘，但他们谁也没说话，伊尔迷品尝死亡，而伊洛林品尝掌控的滋味，这一刻他们的地位扭转了。

美妙得可怕。

怪不得你喜欢把我握在手掌心里啊。

伊洛林的手指依旧停留在伊尔迷的命脉上，他有意无意撩拨那条动脉，就像伊尔迷握住他的喉咙时，用拇指摩挲他的唇瓣那样，轻描淡写，又不容抗拒。

他能够感受到，伊尔迷的喉结因为努力咳出呛到的水而滚动，高大的身形与紧实的肌肉笼罩在伊洛林的上方，他们之间的体型差距大，狮子咬住了小猫一般，可这个时候，伊洛林感受到的不是曾经的长兄不可违抗，而是另一种全新的体验。

“哥哥，杀掉了我的父母。”

伊洛林低语，他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解释刚刚那个行为。他完全湿透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而他也攀附在伊尔迷的身前，他们亲密无间的帖在一起，说这种话都像是在讲情话一样。

伊尔迷缓了过来，他感觉其实还不赖。

自己没多少次体验过生死危机，更别提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弟弟，想把自己亲手杀死。惊讶过后是愉悦，痛苦里夹杂着满足，生与死混淆边界线让他分不清楚自己是喜欢刺激的感受还是喜欢伊洛林突兀的转变，他抚过伊洛林变短的头发，用同样低沉的话语回应着伊洛林。

“所以呢？”

我杀了你的父母，所以呢？

所以你要离开我，要憎恨我，要忤逆我违背我，要杀了我吗？哥哥可是会很难过的啊。还好你刚刚其实没有杀气呢，不然哥哥就会动手了……

小脾气和真动手，伊尔迷分得很清楚。

伊洛林张口咬住了伊尔迷的脖颈。

他用了死力气，像是要从伊尔迷身上咬下来一块肉一般，尝到了血的味道才缓缓停下。而后他一言不发，拉过伊尔迷受伤的那只手，先正骨，再拔出中医针，以一种并不科学的方式完成了这次的治疗，伊尔迷转了转手腕，挑眉夸了句熟练度不错。他没问伊洛林为什么要咬自己，伊洛林也没说为什么要咬他，咬了就咬了，蹬鼻子上脸罢了。

发脾气的时候得顺毛，这是常识。

“哥哥你完全没有愧疚。”

伊尔迷想了想，他在温泉池子里坐下，拉着伊洛林坐在自己腿上。他们面对面，比一般兄弟亲昵。

“说实话，不仅完全没有愧疚，还会感谢他们那么容易就被杀掉了。否则哥哥就会失去你了。”

伊洛林顺从了他，但听他说这话还是撇了撇嘴。

伊洛林是自私的，他不在乎猎人协会是不是有难言之隐，也不在乎自己父母的死因，或者说没那么在乎，他在心里永远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家人，家人之上就是格蕾西。做不了伟大的救世主，烂好心早就该收起来。伊洛林心情又低沉了下去，他们不是兄弟了，如果他们不要自己，那自己就变成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这不就是完全没有改变吗？

而伊尔迷托起伊洛林的脸，仔细盯着他的眼睛。

“伊洛林，你那么痛苦，哥哥真的很高兴。竟然这么喜欢家里，太好了。”

这是肺腑之言。当然，如果格蕾西在，应该会给他一个过肩摔。什么玩意儿什么话，不会说话就闭嘴，不然一开口就是熟悉的pua味道。

“……但是哥哥也很不高兴，因为那样不好。”

伊尔迷为自己找借口，查缺补漏，毕竟伊洛林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如果他不说点好话，伊洛林会试着把他塞进水里第二次，然后转身就走。

会和哥哥发脾气了，也很不错。

“对不起。”

伊尔迷直接道歉。他很诚恳，但是毫无悔意，毕竟这一手安排是他们三方策划。作为负责人，伊尔迷实在难辞其咎，并且还挺开心的，伊洛林越是痛苦就越是在乎，伊尔迷喜欢这样强烈的情绪，实在是开怀。伊洛林想了一会儿，觉得伊尔迷确实从来没有道歉过，但还是不太能原谅。

他沉着脸往下扭了扭，伊尔迷歪头，有些意外。

水下接触的部分可经不住什么扭一扭压一压。

“你想不想，再接个吻？”

伊洛林试探着询问。

伊尔迷当机立断往上亲，可伊洛林往后一仰，躲了过去，同时手伸进水里轻轻一抓，伊尔迷闷哼一声，眼神更加不对味。伊洛林目的达成，努力让自己别脸红，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松开手，紧接着爬上岸，被放在原地的伊尔迷还有些无奈。

“为什么？丢哥哥在这里，一只手也不肯借？”

“哥哥有两只手，何必第三只？”伊洛林拧了一把湿漉漉的衣服，毫无心理负担地离开了，换了一套宽松的衣服出去找奇犽。

在等格蕾西上门的时间里，伊洛林想着和奇犽多待在一起，他们都有很复杂的感情，会自己走歪路，所以伊洛林还是想着，多安抚一下奇犽。

毕竟奇犽作为下一任家主，继承人，他受到的教育是最严格的。

伊洛林进门的时候奇犽还在被吊着抽，抽睡着了，不过是装的，糜稽一眼就看得出来，于是被气得半死，活蹦乱跳，奇犽刺激他，笑着说他多蹦跶两下说不准能瘦十斤呢。你知道吗肥猪，妈妈特别喜欢格蕾西，要在我们中间找老公嫁给他，你猜怎么着，你在「也」的后面呢！

糜稽悲愤，悲从心起。

“我有我的二次元人偶就可以了，谁要老婆啊！”

“那种恶心吧啦的东西，甚至买女人的里衣给她穿，啧啧啧，二哥，你的喜好真是不错呢！”

奇犽阴阳怪气，看见伊洛林的时候迅速把嘴里的荤话收起来了，伊洛林听着想笑，附和起来：“二哥的房间老是乱糟糟的，也不肯女佣收拾，我已经向妈妈提议，让佣人cos成二哥喜欢的角色进去打扫卫生，现在大概已经去了。”

糜稽浑身一抖：“伊洛林你不可以这样！你，你……啊啊啊我的房间！！”

糜稽冲了出去，一骑绝尘。

奇犽吹了声口哨：“跑得真快，怪不得还被人夸呢。”

和伊洛林眼神一接触，奇犽甩断了自己手上的牵制，这种东西一般来说困不住他们，被惩罚太家常便饭，他们也不会故意和家里作对，去搞破坏，一般来说忍着被惩罚完了就行。赏罚分明的制度在揍敌客家十分流通。

“伊洛林，你今天怎么样？”

“小杰好像要来找哥哥你。”伊洛林没回答他的话，从身后拿出医药箱，盘腿坐下拍了拍隔壁的地板，奇犽就顺势坐下让伊洛林给他上药：“哥哥也交到朋友了，真好。不过为什么好像爸爸妈妈挺不接受的？”

“……小杰。”

奇犽感触颇深，只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感动得要死，竟然找到家里来，小杰真的是……他想要交朋友的人。当年伊洛林和格蕾西做朋友，可是全家投票决定，而奇犽心知肚明自己没那个机会，除非小杰变得和格蕾西一样。

他想起格蕾西，身手矫健，杀伐果断，身上还有很直观的强大还未显现。

嗯……要不要对小杰进行一次特训？

说白了他们家都慕强，要是小杰也和格蕾西一样强大，那么也能进入投票阶段？

奇犽眼睛一亮。

伊洛林小心为他上药，用棉签轻轻戳了戳他的伤口。

“好痛哦！”假的，根本不疼，奇犽习惯性要撒个娇。伊洛林笑着扑过去，挂在他肩膀上。“哥哥，你不要在意大哥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我知道。”

奇犽有些愧疚，不过想了想伊尔迷的德行，又没那么愧疚了。

“家人是最重要的。”

他的声音和伊洛林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要永远，以家人为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