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最静僻的房内
「…阿黎,妳这样会让我们分心…」上官御忍了忍,还是没能憋住心中的无奈,出声提醒。
「抱歉首领,我会注意。」
阿黎满脸愤怒,嘴巴呈ㄟ字型,眼睛上吊青筋暴跳,背后还看得到燃烧的烈焰幻影,气势凶猛的握着拳,看起来就像准备把谁的头拧下来一样,真的不夸张,她就是气得这么恐怖。
…这副样子谁能信啊!众人满头黑线,不知道该不该吐槽。
「…居然绑走我的殿下,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
阿黎站在窗边凶狠的低语,搭着窗框的手差点弄断木条。
本来努力思索要怎么平息对方怒火的众人突然停住呼吸。
刚刚是不是听到了「我的」?难不成他们发现了劲爆的事情?
「喔喔?我们漂亮的阿黎?请问妳刚刚说了什么啊?身为幽炎兄长,我想我有问清楚的权力哟?妳跟我家弟弟是…?」
景明煌专注于眼前的八卦,双眼放光充满期盼的凑上前,贼笑着问。
阿黎愣了一下,看到众人全都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看,有点羞窘,但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就不可能收回,掩饰只是让自己更尴尬而已。
「我们…咳,就是…嗯,已经互许终身了。」
阿黎清清喉咙,下定决心,虽然仍有些害羞,但眼神坦荡不闪不避的正面回答。
虽然是这种时刻,但所有人都被这番话震撼了。
咦咦?!幽炎是这种人吗?!私订终身欸!天啊!太八卦太震撼了!
冷着那张脸,没想到会来这么一手?!很会藏欸~
「搞什么啊!你们怎么都没告诉我!我可是他哥欸!」
景明煌嘴上抱怨,可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怒容,笑骂着。
「…殿下说等时机成熟再说…」
阿黎睁大眼睛,不知为何有些疑惑的看着景明煌,似乎有话想问。
「什么时机!幽炎这小子,该不会是在玩弄妳吧?要是他欺负妳了跟我说,我保证要他对妳负责!」景明煌不知道是不是话本看太多,脑子的思路莫名其妙朝奇怪的方向奔驰,急巴巴的追问。
「不是,不是啦!殿下对我很好,他只是想等国家的情势更稳一点再娶妻,还有就是…」
负什么责!我们清清白白!阿黎双颊通红,连连摇手。
「就是啥?欸,国家的情势哪有那么快稳定!四家诸侯烦得要命,婚仪先办一办!我保证搞得轰轰烈烈!热闹半个月怎么样?」
景明煌不等对方说完,就狂热的打断对方,叨叨絮絮的开始计划婚仪流程,搞得像是自己要成亲一样。
「所以就是这样,殿下才想之后再说啊…陛下,你这样太不稳重了啦。」
阿黎哭笑不得,无奈的提醒。
「这样是哪样?我为他高兴也不行啊?」景明煌气鼓鼓的嚷。
上官御感觉话题越来越远,颇有拉不回来的情势,决定出声制止。
「我想殿下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等你能成熟的面对皇帝该做的事,他才有余裕放心成婚,要不然成天担心你就够了,哪有心思维系婚姻啊?」
景明煌露出彷佛五雷轰顶的夸张表情,蹲在旁边画圈圈。
上官御头疼的示意其它人先去安抚幼儿化的皇帝,将紫樱与另一名天枫寺的成员.辰赐拉到另一旁交代事宜。
「好啦,陛下,你不要太难过嘛!虽然身为皇帝你不太合格,可我们都很喜欢你啊。」
阿黎拍拍景明煌的背,柔声安抚。
景明煌还是在闹别扭,阿黎向花无踪跟阿蓝使眼色。
「…我们赶快去救回殿下,到时候我会帮你说话的。」
花无踪努力挤出不知道是宽慰还是催促的话,阿黎按着额头苦笑。
「…嗯,喜欢你,振作起来。」
阿蓝捻着腕上的挂坠,移开视线眼睛不敢看景明煌,嚅嗫道。
阿黎发现异状,坏笑着盯着阿蓝,她突然对地板产生极大兴趣,低头不说话,花无踪在状况外…他们的呆头陛下也是。
「说得有理,我这么有人望的家伙,幽炎臭小子还敢嫌弃我!等带他回来为兄一定要好好教训他!」景明煌霍然起身,收到三人的劝慰似乎让他心情大振,得意的自带光芒宣告。
「陛下,你跟小孩子一样…话说回来,你不责怪我勾搭殿下吗?我只是下属…还顶着个宫女的身分,你不觉得我不配吗?」
阿黎轻快的笑了,心中又涌上刚刚想问没开口的疑问,没忍住就说了。
「什么勾搭!谁说的?!谁敢用这种话污蔑妳!我没那么肤浅,不管什么身分,只要我弟喜欢、只要能心意相通,能跟他携手过一辈子,能白首偕老的人我都同意!谁敢阻拦你们,我绝不原谅!」
景明煌非常认真的直视阿黎,拍拍胸口向她保证。
景明煌音量不小,这番话房内所有人都听见了,虽然是个「不合格的皇帝」,但这番话却紧紧抓住了众人的心,更加深为景氏兄弟奉献的决心。
「来吧,我们快点出发,上官御你到底交代完了没有?」景明煌急问。
「差不多了,你也不想想是为了谁才拖这么久。」上官御含笑道。
阿黎用手肘推推阿蓝,笑得异常亲切,将眼神飘向景明煌的背影。
阿蓝扭头装作没看懂,快步奔向紫樱身边。
阿黎耸肩摇头,一副拿妳没辙的怪表情,扯着花无踪向其它人走近,一起去听上官御的总结。
「好,那么最后再确认一次,皇宫这里由紫樱、阿蓝、晨赐带着一些人留守,随时注意任何异状,你们都清楚任务了?」上官御严肃的问。
晨赐是个五官平凡的青年,平时总是维持瞇瞇眼,挂着斯文的笑容,最拿手的招数就是易容,更厉害的是一旦变脸,声音与腔调都能跟本人学得唯妙唯肖,绝不会被人拆穿。
「是,首领,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陛下不在皇宫里的。」
说这句话的同时他立刻展现他的绝艺,伸手往脸上抹去,撤下来的那一刻他的脸就变得跟景明煌一模一样,声音也无丝毫差异,体格虽不如本人壮实,但只要换上对方衣服再多塞点东西,就看不出来,这是替身最基础的步数,该怎么弄他一清二楚,无须再多替他担心。
「啧啧,你这门绝技真的很浪费,你要是平常肯帮我,我就可以常常溜去外面玩了,脸皮到底是怎么弄的啊?」景明煌看到「自己」站在面前,惊叹的举手往对方脸上戳。
「是某种戏剧手法的改良,陛下你不要乱碰,这可是机密,才不告诉你。平常要是拿这招让你出宫玩,我不被骂死才怪。」晨赐笑嘻嘻的闪过。
上官御不理会景明煌在旁边抱怨的干扰,转向紫樱与阿蓝。
「首领,你放心,我们协助他的同时亦会盯紧那个冒牌殿下,若有套出情报一定会告诉你。」
紫樱温婉柔顺的笑着看上官御,含羞的眉眼带着坚毅,轻语道。
「嗯,随时注意皇宫动态,来袭者身手高强,的确有可能孤身潜入皇宫,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没有内应,行动谨慎万事小心。」上官御严肃的叮咛。
「是。」留守组恭谨的同时颔首。
「好,出发吧。」上官御指挥出城组往暗道下去,紫樱等人在通道口目送他们,看着上官御的身影慢慢往下,紫樱没忍住担忧,开口喊他。
上官御回头看向紫樱,而她紧张的抿唇,终于鼓足勇气。
「…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她双颊如染上绯霞,颤声低语。
上官御感到阶梯下方无数道目光彷佛要将他洞穿一样,不由得苦笑。
「好,回琉璃宫时别被人瞧见了,凡事以安全为考虑,平安最重要。」
他温文的,不让人带有太多遐想的交代,听不出来是否有情意,也听不出来是不是只对紫樱说,没有回避也没有答允「言外意」,说高竿是高竿,说无情也无情,但又不是不留余地,叫人进退不得。
紫樱落寞的看着众人离去,下面的批评声渐渐远去,她自嘲的笑笑。
晨赐与阿蓝很有默契的没有多话,在旁边静静等她平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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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暗道中疾行的四人匆匆赶回天枫寺,他们带着最拿手的武器、换上夜行装,趁着夜色浓重,在幽暗的树林中摸黑赶往泷国皇城外围的江口。
上官御刚刚在天枫寺的山腰处就瞥见满城巡守的火把,心知刘大将军封锁的严密程度,现在才要出城根本自找麻烦,何况对方早在火场就已将人调包,时辰都过去那么久,他们肯定早早就离开,现在景幽炎绝对已经被囚禁起来,他们得加快脚步了。
「我们顺江流移动,一天就能到西南,到时候上岸买马,很快就能到矿场了,先不管他们怎么离宫的,我想敌人应该也是走水路,不但快速还不会被盘查…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上官御早在皇宫分配工作那时就已大致推断出敌人的行进路线,所以讲得铿锵有力,可说明到一半,却瞥见旁边三人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就像在看疯子一样。
「…上官御,你看清楚…这种激流,你开玩笑吗?」
景明煌瞪大眼睛,指着旁边奔腾的急流,错愕的问。
西南边境与皇城相距少说几十里,走陆路骑快马要半个月甚至以上,水路不用弯弯绕绕可以笔直通行,的确如他推算的快很多…但那要有命到啊!为什么江边没有船只?真的这么快为什么没有人要用船往来?!
因为流速太快,没人敢来这里找死啊!
诺大的江口边只有他们四人站在空荡荡的岩岸上,激烈汹涌的浪花就像瀑布横躺着暴冲,站在离水还好几步外的距离,他们的衣服就已湿透,偶有几次更猛的狂浪撞上岩壁,激起三人高的浪花,源源不绝声势惊人的水声几乎要让他们扯着嗓子吼,别人才能知道你在说话,这种流速要坐一天船?
船还没被水弄沉,心脏就先吓停了吧!
「就是因为它是激流,所以够快。」上官御冷静并且坚决的表示。
「谁来掌橹?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去哪里找船夫陪我们卖命?」
景明煌几乎是绝望的掩面,他没想到上官御还有这么不切实际的一面。
「我。」上官御耸肩,满不在乎的观测江流,看起来还挺有模有样的。
「…普通小舟能撑得住这种水流吗?」
阿黎心里也怕得要命,可不想浪费多余时间绕路或劝阻首领,景幽炎被掳去的时间越久状况就越危急,她不想再耽搁,如果有最短的快捷方式,她愿意铤而走险。
「只能尽力了,你们去附近的湖塘拖艘小舟过来,然后砍些竹子、再找几条结实的绳索,我等等把它们组合得更牢靠一点。」
上官御站在岩石上发号施令,星光璀璨他们都能清楚看见流水奔腾的恐怖模样,但上官御那副坚持并胸有成竹的感觉又不像虚张声势,便决定认命,阿黎和花无踪几次跳跃人就不见踪影,留下上官御跟景明煌。
「…你真的觉得是他?就算是他好了,你怎么能确定他会走这里?说不定他怕葬身江底,走别条路了?」景明煌目光瞥向沉着脸仰望星空的上官御,靠在岩石旁低声问。
「你也看到那枚手指虎了,当初他是带着那个掉下山崖的,何况我们也没有去确认他死了没有,以他的本事就算当真没死成,也不是不可能…」上官御摩娑下巴,脸色越发凝重。
「那山崖是绝壁欸!要怎么去确认他的生死?陡峭得要命又云雾缭绕连沟底都瞧不见,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景明煌烦躁的揉乱头发。
「…算了,管他怎么活下来的,反正既然他阴魂不散,我们送他回地府报到就是了。至于你刚刚说的…走水路的原因是因为这样最快,如果真是他回来了,他不可能不用这么迅捷的方式离开,而葬身河底的可能性几乎是零…只要我能办到,他一定能办到。」
上官御目光冷冽,扬手甩出两枝匕首抛接,斩钉截铁的冷冷说道。
「…这又是从你师门那变态修炼中习得的技能?」
景明煌感受到上官御散发的刺骨杀意,出于本能反应的缩缩脖子,无奈的问。
「是啊…两百个孩子里,只有十个可以活下来,多半都折损在修炼里了…师父说一流的刺客命要比别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