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昱早就把林鹿的档案翻了无数遍。

他侧头看向林鹿的睡颜，脸红扑扑的，乖巧地闭着双眼，脑袋抵着自己那边的车门一动不动。不像其他人那样，一喝酒就不老实。

林鹿。

顾昱默念一遍这个名字。

之前叫林录的时候，分明是一个性格不好相处的人。自从上次出城回来，脾气就和档案里的记录完全对不上。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绵羊，不对，说是一只小鹿更合适。

可疑到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司机在居民区楼下停车，打开顾昱这边的车门，犹豫不决：“大人，需要我送车里的那位回去吗？”

“不用”，他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一手伸到林鹿曲起的腿弯下，把人公主抱了起来。

好轻，顾昱掂了掂怀里的人。

他一路抱着人走到楼梯间，没想到刚迈上几级台阶，怀里的人就开始不安分起来，挣扎着想从他怀里下去。

顾昱只好把人放下。

林鹿踩到地面，突然抱上顾昱的腰哭起来：“对不起指挥官，我误会你了。我之前不知道感染者体内的种子还会扩散”。

这次顾昱没有推开，他低头看着林鹿柔顺的黑发，伸手揉了揉：“没事，我也有错”。

“真的吗？”，林鹿抬头哭唧唧地看他。

“真的”，顾昱认真回答。

顾昱架着人上楼，走林鹿房间门口，问道：“你们家钥匙放哪了？”

林鹿摇摇头：“钥匙？什么钥匙？”

顾昱又尝试问了几次，奈何人实在醉得不清。最后，从门口的地毯下翻出了钥匙。

他捡起钥匙，把掀开的地毯放下。

林鹿在一旁盯着顾昱，看见他手里多了一把钥匙，傻乎乎地说：“你是要开门吗？不用这么麻烦，用我的菌丝呀”。

菌丝从林鹿的指尖探出，挤到门上的锁孔里，把自己变成钥匙的形状，顺时针旋了一下。

“咔哒”，门开了。

“你看，我厉害吧！”，林鹿收回菌丝，骄傲地对顾昱说。

迟迟没有听到想要的夸奖，林鹿踮起脚尖，生气地对上顾昱的眼睛：“你怎么不夸我厉害？”

“嗯，很厉害”，顾昱平视凑到眼前的人，继续说，“可以再给我演示一遍吗？”

“当然可以！”，林鹿把门拉回来，重新探出菌丝，给指挥官展示了一遍自己高明的开锁技术。

顾昱瞳孔微沉。

林鹿摇摇晃晃地走进去，回头看见后面的人没跟进来，毫无防备地招呼：“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呀，给你看看我新买的家具，便宜实用！”

顾昱走进屋子，扫视四周，目光最后落在趴在沙发的林鹿身上。

这个说要给自己介绍家具的人现在又睡了过去。

顾昱把人抱到房间，脱下他沾满酒气的衣服，从边上的衣架上取下睡衣给人换上。

离开前深深地看了林鹿一眼，你究竟是什么人？

-

第二天早上，

林鹿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换好了睡衣。我这么厉害的吗，喝醉了也能自己回来。

不对，好像是齐博士送自己回来的。林鹿的记忆在齐意问要不要送他回家那里开始断片，剩下自己怎么进门上床的完全记不清了。

他回到研究所上班，路上遇见的研究员们纷纷向他恭喜：“林鹿，感染检测仪昨天研发成功了，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

“是啊是啊，刚刚博士还在我们面前夸你呢。以后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我们这些同事啦。”

“一定一定”，林鹿高兴地回应。

只有张南在角落里不说话，鄙夷地看向研究员们。

齐意走过来，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笑道：“小鹿，检测仪的实验结束了。之后要不要继续留在我身边，当我的助手。”

“什么？！博士，您确定要让他当你的助手？”，张南喊道，不可置信地指着林鹿。

“什么时候轮到你质疑我了，张南，你要是真不想待了，我现在就让你妈接你回去”，齐意的脸色沉下来，不喜地一瞥张南。

“博士，我……我知道错了，求您不要送我回去”，张南低头认错，心里暗暗不平。助手的位置明明是自己的，怎么能被这个贱人抢走，看来自己高低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齐意没再理会张南，带林鹿到自己的休息室和他聊天。

身后的研究员们有的低头继续干自己的事，有的羡慕甚至是嫉妒地盯着林鹿和齐意并肩离开的背影。

这里是基地最顶尖的研究所。他们从底层的研究所经过筛选和淘汰一步步爬上来，却被这个连实验都没有做过的人给抢了先，当上了齐博士的助手。

休息室里。

齐意坐到林鹿对面，给他泡了上次的红茶，品了口，味道和上次一样不错：“小鹿啊，我看好你。你对气味和试剂的敏感度，比我们任何人都有天赋。我相信我们可以一起研发出抗辐射药，彻底根治基因污染。”

“嗯，我会努力的，我们一定可以研发出来的！”，林鹿动力满满。自己现在不仅可以给找母环攒贡献点，还可以干一份对人类很有意义的工作。

“对了，齐博士”，林鹿喝了口茶，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道谢齐意昨天送自己回家。

齐意看向林鹿，等他接下来的话。

“昨天谢谢您送我回家”，林鹿不好意思地继续说，“给您添麻烦了”。

齐意的丹凤眼里透露出疑惑：“啊，我没有送你。当时倒是问了你需不需要，你说可以自己坐车回家”。

“啊，原来我是坐车回家的啊”，林鹿有点尴尬，他怎么自作多情了，还以为自己是被齐博士送回家的。

可印象里，好像确实有人扶着他上楼进屋啊。难道是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