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在上辈子，长公主就不是那等子为了讨要别人认同而活的凡夫俗子。

就说今生，长公主的行事做派，哪里有把“无可非议”四个字放在眼里了？

相反地，长公主简直是将“无所顾忌”四个字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卫凌霄一想到在暖阁里，长公主比暖阁还要火热的触碰、安抚、亲吻，身上就跟烧着了似的，烫的不行。

以前她靠近长公主不得，用尽全力了解到的，是一个缺爱却不卑微求爱，爱自己胜过其他所有的长公主。

那样的长公主，会为了一份单纯的同盟之谊，亲自绣靴面作为回礼，不掺杂任何的笼络之心、也真诚到没有丝毫的轻视之意。

卫凌霄当时以为，那是欣赏。

可直到今日，卫凌霄在感受过长公主的不加遮掩的情|欲后，她才回过味来，那份情谊，远比欣赏多。

是即便她做错了第一个选择，天时、地利、人和尽失的情况下，长公主迂回曲折吐露的一份情谊。

或许上辈子，若没有那些碍事之人的横加阻挠，她和长公主会有一个她期望的结局。

卫凌霄磨了磨牙，她有点想念上辈子那把刀了。

明日便得去买一把趁手的，到时候，还找前世的那位史馆修撰开刀。

不说这辈子还没发生的事，光最近频传的泷南神迹这么件没影儿的事，那位史馆修撰可都没在史书上手软。

“啊，手痒。”卫凌霄用自己的左手扇了右手一巴掌，打完又用右手还了左手一巴掌。

这幅走着神走着神，突然发疯自己打自己的举动，把已经快要积攒满怒气的管家给吓了一跳：“你是不是傻？”

管家又飞快地往正厅张望了一眼，撇过头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戳着卫凌霄：“要不是看你和主子亲密，你以为我想给你这个安慰主子的机会？”

话倒是说的好听。

卫凌霄刚被打完的右手斜向上地一举，手心对准了管家的脸皮：“你再到处说这种贬低长公主的话，你信不信我抽掉你一嘴牙？”

“你！”管家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长公主府里居然会出现这么一个刺头。

她主动放低身段，照顾一个新来的，给了行方便之事的机会，不想不仅没被感恩戴德，还被接二连三地呛声？

“好好好，算我多管闲事。”管家喉咙口的火气是越压越旺了，“我倒要看看，一个月后，究竟是你滚，还是何叶滚。”

卫凌霄觉得，要不是管家顾忌着身份脸面，指不定已经化火气为满口的唾沫星子，全都呸在了她的脸上。

但管家的话，还是给卫凌霄提了两个醒的。

第一，管家对长公主的忠心未明，眼下看来，并不是纯粹的。

第二，长公主似乎真的，对亲情有过期待。

“那就请管家看好了，本大人提议一个第三种可能，你！”卫凌霄晃了晃还高悬在头顶的巴掌，“跟何叶，两个人一起滚。”

“呵。”管家不语，只是从鼻尖发出了一声嘲讽的冷哼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天井。

一部分侍女和侍卫，低着头，规行矩步地一个跟一个，自然地站成了两列，默默的跟随在管家的身后，也离开了天井。

卫凌霄的脚转了下，又转了下，把东南西北四个面剩下的脸全都细致地记了一遍。

至少还有六个。

挺吉利的。

卫凌霄随手就把长得最喜庆的那个侍女招呼到了身边：“你是照顾长公主饮食的司膳侍女吧？”

“回卫大人的话，奴婢吉玉，是长公主的司膳侍女中，负责汤饮。”圆圆脸的吉玉小跑着，脸上洋溢着欢欣和踊跃。

这还是卫凌霄在长公主府，见到的第一个如此欢迎自个儿的。

“长公主平日里，服用药膳吗？”卫凌霄问这话的时候，半点没收着声，还特意走到了直对着正厅里，赵颜华坐着的那个位置，伸长了脖子给吉玉打包票。

“你放心说，这都是为长公主身体好的事儿，长公主不会怪罪你的。”

吉玉一听，眼睛猛地就睁圆了，神采奕奕地“哇”了一声：“卫大人，主子不爱听别人说她身体不好。”

“我有说长公主身、体、不、好吗？我可没说，是你在说。”卫凌霄一字一顿地往正厅挪了四步。

“卫大人，主子很忙的，御医多是给主子把药搓成药丸子，方便主子随时随地服用。”

吉玉似乎是有点憨头憨脑，一点没在意卫凌霄话里把她埋了的坑，反而十分古道热肠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一股脑地说了。

“不过就在三日前，御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说近来天寒，主子的身子受到了寒气侵扰，药丸子的药力有效，不如药膳温补。”

“御医留下了好几张药膳的方子，只是主子都收了起来，并没有交给奴婢，所以主子还未服用过药膳。”

卫凌霄把这些情况，和上辈子飞速的做了一番对比。

竟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收获：上辈子长公主的身体开始迅速衰败，是在三年后。

而至少在那之前的一年，卫凌霄就已经在皇宫的宴会上，看到过长公主服用药膳。

正是因为那一次长公主全程眉头紧锁，素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吃完竟还差点呕出来，清明的双眸含满了泪光，卫凌霄才专门去学做了药膳。

当时，卫凌霄还以为自己天赋异禀，第一次学做药膳，便色香味俱全。

现下仔细想来，做给长公主的药膳，又怎么可能会难吃？

除非，是为了用难吃遮掩点别的什么。

“若是本大人没有记错，御医是每隔三日，便会来请一次平安脉吧？”卫凌霄看了看日头，虽然一大早就经历了好几场的兵荒马乱，但刚过辰时，御医应该快要来了。

“你守在正厅外，稍后我唤你时，你务必要想尽办法，第一时间进到正厅。”

卫凌霄吩咐了一声，就急匆匆地冲进了正厅。

“别进来。”赵颜华还是和阻止管家时一样，但卫凌霄吸取了经验，只要速度够快，她闻声停下的时候，就已经进到了正厅里面。

也不算违背主子的命令。

就是卫凌霄止步的时候，一个不慎踉跄了一下，双膝一软，就滑跪到了长公主的膝前：“主子抬举了何叶，奴好生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