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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跛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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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清跟随魏策来到听福殿,今日他们俱来的早了一些,殿内只有一些教徒在认真洒扫。

林云清找来了纸笔,来到主座旁坐下,没有和魏策再说些什么。

今日便是这几位贵人纳贡的日子了,林云清面无表情将几人姓名写好,不知会是怎样惊人的数字。

她垂头写得认真,周围洒扫的教徒们也很是安静。

殿内其实很洁净,但这些人还是怀揣着一颗虔诚的心,在卖力做活。

林云清耳廓一动,笔跟着微顿。

她抬头,叹了口气,捏了捏手腕,这几个动作幅度不大,却引起了魏策的注意。

写这几个字就手疼了吗?

魏策瞥一眼林云清,有些无言。昨天拿匕首抵着自己的时候她可没有这般柔弱。

还是……昨晚受寒了?

魏策突然又想起,昨日被林云清用匕首抵着咽喉时,她身上传来的潮湿水汽。

他端起茶杯,垂眸喝了一口。

林云清抬头,轻揉着手腕,眼神则漫不经心地扫过前方的众人,神情淡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之所以突然停手,并非真的不适,而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她刚刚听到一个声音,这声音让她很熟悉。是无数次在教中找寻的声音——那个在接任务时听过的,微跛的足声。

林云清眼神漫不经心的快速扫过众人,掠过侧前方时,微微停顿。

找到了。

那是个显得有些苍老的男人,皮肤不算皱,须发皆白,尾指少了一截。正在慢慢地擦拭桌子。因为动作缓慢,以至于移动过程中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

林云清于几息间,眼神扫过此人。

这老翁肩颈流畅,抬手间衣衫被牵动,能隐约看出肌肉走向。

虽然断了一截小指,然而他的手看起来,却远没有像这个年纪的老人那般,粗糙起皱。说明他实则不常做活。

动作间呼吸沉稳,不疾不徐,身体不错。

这是个练家子,并不似表面上这般孱弱。

最重要的是,他右足——是跛的。

林云清揉捏了几下手腕,将人细细记在脑中,眼神又扫过一旁正端着冷茶喝的魏策,垂眸继续写起了名册。

魏策看到他了吗?他是什么反应呢?林云清咬唇,心中懊恼,刚刚竟然没有注意到魏策的表情。

魏策自然看到了,他一进殿门便已经看到了他。甚至,他们还对视了片刻。

反应则自然是没有的。魏策早已知晓他今日回来此,便如常般忽视了他。

辰时已至,教内依旧以云板提醒时辰,众贵人也已将东西都拿了过来,此刻正候在殿前,并未入殿。

林云清眼神扫过四周,刚刚那个老翁已不知去向。不过林云清并不认为他已经离开了听福殿,应是躲在了某处。

在观察她吗?林云清容色淡淡,身体却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钱庄的张掌柜第一个进入殿内,他神色郑重又虔诚。一入殿,便由站立改为了膝行,半爬着过来,捧着一个锦绣缎子包着的物件,双手奉上香案。

香案后是魏策,魏策端坐在三莫神像前,眼神淡淡瞥向桌上之物。

林云清握笔,视线也投向桌面的包裹。

张掌柜又拜了三拜,对着魏策开口道:“三莫赐福,教主,这是在下献给三莫神的宝物。”说着便伸手将包裹解开了。

包裹一经打开,内里闪烁的金光便晃了林云清的眼。

这是个纯金雕刻的三莫神像,约人头大小。

林云清咂咂嘴,第一次见如此阔绰的手笔,她眼神不由得闪过片刻的震惊,抬手便记。

然而笔墨还未落到纸上,却被魏策一个手势止住了。他表情淡淡,开口却让人如坠冰窟:“张善信还请将此物收回吧。”

“什么?!”张掌柜和林云清俱是一愣。

林云清也有片刻错愕,随即神色微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自然不是魏策要放他一马的意思,而是这贡品对他们三莫教来说,太轻了。

张掌柜也是人精,哪里会不明白魏策的意思呢。他手僵硬地抬起,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织金的钱袋。

一张,两张……一边往外拿,一面观察魏策的表情。

魏策不语,神情则一直都淡淡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向张掌柜。

张掌柜狠狠心,将钱袋整个放上了香案。

魏策这才收回了目光,对着张掌柜掐诀回礼:“三莫赐福,三莫神看到了你的虔诚,定会帮你实现愿望。”

张掌柜面皮微紧,冷汗已然冒了出来,只能垂着头,堪堪行礼。

这便算过关了。

张掌柜脸色发白,手软脚软地捂着胸口出了神殿。

林云清在他出去后,将东西拿了过来,一一入册。

她用手捧起金像,金子本就较之银子来说更为沉重,这一个小小的神像便有三十斤重。杂七杂八的银票加起来,已经是个很惊人的数字了。

林云清心中暗暗咋舌。

这只是一个信徒的贡物,殿门外还有五人。

在这之前呢?又多少人给三莫神献上过这么多贡物呢?

上一世林云清卧底期间,知道有过几批类似的豪绅贵族来纳贡。

但论亲手记录,却还是第一次。

这数字实在惊人。

魏策好似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一般,淡然地看着林云清登记入册,甚至有点心不在焉。

接连又进内四名信徒,出手皆是阔绰,基本已将身上贵重物品都拿干净了。

这几人皆是虔诚地进来,面色惨白地出去。

但凡事总有例外。

苏淑芳和这几人反应否不同。

她进殿够未见得有多虔诚,走进来便找地方兀自坐了,伸手将身上带的所有金银都摘了下来。

对着魏策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将东西缓缓推向魏策。

推到半路,顿了顿,却又用几根染着蔻丹的纤细玉指按在其上,将东西又拖了回来。

衣袖拂过,飘来一阵金桂香气。

“教主大人,明日清晨我将离开这里,”她眼神如同盈了一汪春水,丹唇微启,露出一点贝齿,“今日晚些时候,可否来为我讲解教义?”

说话间,她的手指从发间划过,徐徐来到腰身处。

为魏策展示身上已经卸的干干净净的钗环,视线却带了钩子一般,笑意似乎都藏了些深意。

林云清眼中闪过一瞬促狭的笑意,心道:人家姑娘都做到这般地步了,却还只为与你深夜畅谈教义,教主大人还能坐得住?!

随即她不由得也跟随着苏淑芳的灼热视线,一同看向了魏策。

魏策淡淡看着苏淑芳,未曾有任何动作,却在感受收到林云清的视线后,身体一僵。

不知为何,便没了耐心,径直伸手,将贡物自己拿了过来,神色淡淡道:“三莫赐福,苏善信定能如愿。”

这算是答应了?

林云清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将脸转了回来。

苏淑芳不恼,她别过头用手掩唇,露出个含羞带怯的笑意,告了声回见,缓步退出了神殿。

林云清记录着苏淑芳的纳贡,嘴角不由得勾起。

魏策捏了捏眉心,扭头看到林云清撂不下的嘴角,眉头紧锁,又把头强硬地扭了回来。

这最后一名进殿的,便是那为妻儿怪病而来,只为求家人康健的男人。他姓周,人也如姓氏般端正周全,知礼自持。

然而,林云清的心却微微提了起来。

因为她从第一天便知道,这位周掌柜,没有钱。

第一日七位贵人接连到场,别人可能看不出,林云清在暗查司办差这几年,也算见惯了达官贵人,以至于她一眼就看出,这位周掌柜的衣服纹样,已经是前两年的样式了。

袖口有几处甚至脱了线,不过被细细缝补过,不细看是看不出的。

林云清常年要混迹于各个地方,已经练就了绝佳的眼力。所以她对于周掌柜即将面临的遭遇,有些微的不安。

周掌柜进入殿内,步伐有些迟疑。

他先是对着魏策方向三拜九叩,做足了礼仪,动作间带着几分风度,一看便是知书达理的人家。

然而这种风度,在这个场合下,便不由得想让人摇头叹息了。

周掌柜行礼毕,却没有起身,眼中已然带上了泪光。

他今日还穿的那件织金的衣袍。

三日不换衣服,可见是没有能比这件更能撑得住场面的了。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钱袋似乎是用了一些年份了。

袋子上锈了一对并蒂莲,针脚很细致,绣工不俗,如真花一般。

他捏着钱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推向了魏策。

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教主,我……我只有这个了。”边说,边摩挲着手指关节,声音里带着点歉疚,也带了些希冀。

“教主您看看够不够,不够的话……”他似是下了决心,“我回去还能再凑一些,教主可以派人随我回家去取。”

林云清垂眸,表情无波,手却不由得攥紧了。这些年,这位想必周掌柜为了给妻儿看病,已然掏空了家底。

她有些不忍再听,不忍再看。

魏策看着对面满怀希冀的男人,也沉默了。

这一沉默,便让对面男人慌了神,他慌忙摸索着周身,终于又从腰间带子上发现一个玉质搭扣,玉料实在一般,却是仅有的贵物了。

他一把扯了下来,也同香囊一起,放到了香案上。

魏策皱了皱眉,终于开口。

“三莫神不要你的东西。”

林云清皱眉,想要扭头看向魏策,又生生止住了。她心中不忍,只能狠狠掐住掌心。

男人听完这句话,不由得怔愣片刻。

人随即跌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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