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简单的菜对于苏景安来说并不算什么,他很早就学会了这些,也是因为以前还未在书院时,带着苏灵月,凡事都是亲力亲为。
会做菜并不稀奇,若有更多的食材,还能做得更好些。
一盘子纯素菜多少也还是有些简陋,他盛好端到段纭纭面前。
“你如果饿了,先吃这个,我再看看有什么能做的。
”
段纭纭接过那盘子菜,又接过苏景安递的筷子。
“这就够了吧,不用再做了。”
关键也没什么可做的不是。
段纭纭嘴上说着不用,眼神却还打量这苏景安那边的动静,手上没停,夹了一筷子菜。
切得极薄的片裹了一层油,色泽诱人,还冒着热气,她轻吹了两下,有些着急的放入口中。
随后,便有些难以置信的瞳孔微张,看向苏景安,但他背对着还在鼓捣别的东西,没及时看到段纭纭为之惊艳的模样。
明明那么简单的做法,但为何会这么好吃?
“苏公子,你这手艺,跟谁学的!”段纭纭将嘴里的咽了下去才绕到苏景安的正面说了一句。
只见他拿了一块儿豆腐,正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儿。
苏景安抬眼看她,笑了笑:“并未跟谁学,之前带着灵月,没有下人伺候,又不能总是外食,就自己看着菜谱做,那时租的院子里,还有菜园子,我帮着打理菜园子,也不用再另外花银子去买菜。”
苏景安用极其平淡的口吻说出这些话,似乎也并不担心段纭纭会因此而看轻他。
而段纭纭也的确是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清贫的生活之上,毕竟她早就已经知晓这件事。
而是眼神中带着些许膜拜的意味看向苏景安:“看着菜谱就能将菜做出来?那你也太厉害了,若是我肯定是不行,而且这么说,苏公子你还会种菜呢。”
段纭纭也不是没见过府中下人料理那些杂事,段府的花园很大,菜园子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那都不能说是菜园子,是正儿八经的几百亩的菜地,还不止一处,庄子上种好的菜每日一早就送到段府。
段纭纭看到的,自然就是已经由厨子精心烹饪好呈上来的佳肴。
她没想过,还能自己亲手种菜,种好了再自己做好给自己吃。
是怎样的一种体会。
苏景安正专心的烹着那豆腐,如同在画一幅画,写一副字一般认真,但动作悠然表情平静,若不是段纭纭能用眼睛看到,怎会相信他能用这幅模样做菜。
第二道菜很快又做好,也没有肉,就是豆腐。
但苏景安将盘子端上桌的时候,段纭纭仿佛间感觉自己闻到了肉味儿。
“真是奇怪,明明是豆腐为何有肉味?而且很是美味!”她又再一次被震惊。
苏景安笑而不语,将蒸的馒头取了一个出来递给她。
“馒头?我…我吃不下这么多,我只吃菜就行了。”
段纭纭这几日吃的饭每一餐都有馒头,她看到馒头都怕了,其实她想喝粥,但总不能再让苏景安给她熬粥吧。
况且熬粥也会花费许久的时间。
苏景安听她这样说,便将馒头放了下来,就着另外一张长条凳子,坐在了段纭纭的对面。
段纭纭见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
“苏公子你也还没吃呢?”
苏景安点头:“今日事多,忘了时辰便没吃上,所以就过来看看,寻思着自己做点什么。”
然后,就遇上了她。
这么想着他也不算特意为她这么麻烦一番,原是因为他本就要做。
“你手艺如此好,都能开个酒楼了,我看若是你这手艺再精进一番,醉仙楼的大厨都比不上你。”
天地可鉴,段纭纭觉得,自己说这话绝对是真心的。
苏景安自然是只当她在开玩笑,却也应和她:“哪日若是离开书院,段小姐可引荐我去醉仙楼。”
段纭纭没忍住笑了:“我可不敢,我若做了这事,不是会被别人骂吗?若是苏公子真不在麓月书院求学了,不如到我段府的小厨房来给我一个人当厨子。”
她说这一番话时全然是没有多加思考的,说完了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又似乎没有很不对劲。
总之,说不上来。
段纭纭咬着筷子,想说方才的话不过是玩笑话,却突然又因此萌生了一个极好的想法。
苏景安做饭认真,吃饭更是认真,他听段纭纭又开口说:“苏公子,你说这样好不好,我在清风观应该还会住上一段时日,这观里的饭菜我实在吃不惯,不然,在我住在观里这段日子,咱们每日都在此一同用饭,当然了,需要苏公子负责做…我丫鬟红豆你认得,还得做上她的。要买什么食材,都由我来出钱,我另外,再付给苏公子…”
段纭纭在思考应该说多少银子合适,其实多少银子她都能给,但给多了给少了,似乎于苏景安而言都不太合适。
“30两银子如何?”段纭纭说完,目光灼灼的看向苏景安。
“30两银子?一日?还是一顿饭?”苏景安放下手中筷子。
段纭纭轻簇眉头,她说少了?
“三十两银子…一顿。苏公子嫌少?的确,确实是挺麻烦的,但我和红豆吃得不多,再加上苏公子你自己的份量,我们三人,应当也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吧?”
段纭纭认真的解释,却不曾想苏景安想的,根本不是这个。
“你可知,三十两银子,寻常百姓,或是像我这样的人,或许能用上一年?”
“用…一年?”段纭纭讶然的模样苏景安也并不意外,她与他不同,并不缺银子花,对银子的多少没有概念想来也是寻常。
“段小姐府上的厨子,一个月的月钱,是多少?”他又问。
这倒是将段纭纭问住了,因为她也不知道,段府的管家每月都向她支取下人的月钱,她吩咐账房将银子拿来,除了院里伺候的几个丫头,还有红豆,厨子的月钱,她怎会知晓。
段纭纭一脸为难,无法作答:“苏公子这么问,是想与我府上厨子拿一样的月钱?可苏公子你不同呀,这又不是在我府中,你不是府中厨子,况且是我央求你帮忙,这银子,自然是应该多给一些才是。”
苏景安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他似乎是在表明三十两银子太多了,但段纭纭脑中所想却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不由失笑,他摇了摇头,不打算再与她纠结银子这样的事。
“你每日几时用饭?我安排好时间。”
他这是同意了!
段纭纭大喜:“午时二刻,酉时二刻,平日在府上便习惯这两个时辰用饭。”
她说得详细,苏景安记了下来:“那明日,段小姐便在这两个时辰再来此地就行。”
“那我们会不会打扰到观中的厨子们做饭?”
苏景安摇头:“不会,你也不必担心这个问题,我自有办法。”
他说有办法,那便肯定是没问题。
解决了这么一件大事,段纭纭开心得不得了,直到吃饱了回房的路上才想到红豆拿个披风,怎么就一直没回来了?
而这厢红豆站在老夫人的房中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也并非每日来请安的时候,为何老夫人还不让自己走?她回去给小姐拿披风,刚拿上出门就被老夫人身边的人叫了过来。
老夫人半晌也不说话,就这么让她站着,虽离府已久,但段家掌事人的威风还是在的,红豆从前就挺惧怕老夫人的威严,此刻更是心中已思绪万千。
一边惦记着小姐还在等她,一边想着老夫人将她叫过来是为何事。
“观中道长同我说,纭纭与住在观中的一男子交往甚密?”
红豆可被这话吓了一大跳,这话说的,怎么就交往甚密了呢。
她想着,小姐也没有同苏公子在观里单独见过几次吧?这话是谁说出来的?
“回,老夫人的话,小姐近日都没出过门呢,怎会与什么男子来往密切?”
隔着一层帘子红豆并不能看到老夫人的神情,但听她说话的语气温和,倒不像是生气了找她来质问。
“如此,或是他们见面时你并不知晓?我听说这人与纭纭在晋城便是熟识。”
红豆心想老夫人说的确实是苏公子,她竟知道小姐与苏公子在晋城的事。
看来老夫人虽人不在府里,却还是随时关心着段府的动向。
段老夫人随口问了两句便放红豆回去了,红豆在那儿站都站了半个时辰,等再回去厨房哪里还有段纭纭的身影。
而段纭纭在房中等了红豆好一会儿才等到这小丫头拿着披风急匆匆的赶回来,专门给她留的菜都凉了。
“你去哪儿了?”
红豆走得着急,气都没喘匀就开始应她的话,将段老夫人问她话的事一一的给段纭纭说了。
段纭纭原本还坐着悠闲的喝茶,听完她的话就直接站了起来。
“祖母问苏公子?莫非是…今晚我们在小厨房里一同用饭被人看到了告诉了祖母?”
可不对啊,那会儿红豆已经过去祖母房中了。
“小姐你今晚与苏公子一同用饭?!”红豆又惊讶又意外,所以她离开了以后,苏公子就过去了。
“你同苏公子早就约好了,所以你把我支开去拿披风吗?”
段纭纭佯装要敲她:“你在胡思乱想什么?那是你离开了以后苏公子正好到厨房来,我们便碰上了,这菜就是他做的,我顺道还同他约好了,以后他帮我们做饭,我给他银子。”
红豆顺着段纭纭的手势看了看桌上的菜,那菜已经凉了也看不出个什么,唯一能看出的是小姐似乎吃了不少。
红豆又想到她离开时,段老夫人还说了一句话。
“小姐,老夫人还问我说…苏公子是不是你中意的人,所以才不想让老爷替你挑选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