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悠眸光颤动，她有许多想说的，她担忧陆小柒的现在的身体，她想问问陆小柒这么多年来的经历，她想向她表达爱意，可最终千言万语却只汇聚成了一句：“我错了。”

她不该抛下她的小孩。

陆悠自认为对得起心中道义，但她应该同爱人说清楚的，她也没想到师姐会如此对她。

师姐没鲨死她，却鲨死了她无邪的小孩。

千年的时光于她确实不算什么，自洪荒到现在，岁月不知几何。她这个境界，哪怕没有结魄灯，只要无人作梗，她也能在天地法则下重生。

但小柒不知道，这小孩当初该多伤心。

限妖令下后，她一直在与师姐争论，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愈发紧张，小柒见她不开心，变着法的想逗她笑，在她再次感叹这小家伙像个黏豆包时，对方撇着嘴，终于忍不住向她告白。

“因为、因为，我喜欢君上啊！”

陆小柒大声嚷道：“君上待我不也是不同的吗？”

当然是不同的。

陆悠虽时常感叹养的小宠长大就飞了，但她其实并不喜欢哄人，属于兴致来时就逗逗，没有兴致就随他们去的那种。

这也导致手下养的那些个小兽只敬她但并不亲她。

唯有小柒是不同的，是小柒硬生生把她磨得没了脾气，还未化形时就黏着她，化形了更是娇得不得了，一天不抱就要闹。

她以前是没有随地搂搂抱抱的习惯的。

陆悠摸着她的头，柔声回应：“当然，我也喜欢小柒。”

陆小柒眼前一亮，环住陆悠的脖颈，迫不及待的开口：“那君上，我可以吃你的嘴吗！我想……”

陆悠：……

这小色月丕，跟谁学的，她似乎没教过她这些。

……

陆小柒没有理会陆悠。

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始终缭绕在身畔，前尘镜安静的悬浮在一旁，已经修复得完好如初，陆小柒从地上起身，对着虚空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

五楼依旧空空的，没有任何变化。

“走罢。”

刚踏上下去的阶梯，先前融化的02，不知何时候在了那，见着陆小柒，赶紧恭敬的迎了上来。

“尊贵的客人，恭喜您达成所愿，我的主人抽取了您部分情感作为报酬，还望勿要介怀。”

“什么？”陆小柒下意识的问道。

02得体的笑容保持不变，但陆小柒总觉得他在这一瞬接到了什么指令。

02回道：“我的主人名为执着。”

然后便没了任何言语。

别人的地盘，陆小柒也不指望真能问出什么，踏着昏暗的灯光离开了这。

黑市的小贩远远望去有散场之象，陆小柒呼吸着凌晨微凉的空气，足下枯枝咯嘣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陆小柒停下脚步，眺望远处灯火。

她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陆悠果然从身后环住她。

她再次向她道歉：“小柒，对不起。”

陆小柒没有推开她，她从来都拒绝不了她。

“君上，你知道的，我等的从来都不是你的道歉。”

哪怕再恨陆小柒也不会真的去怪陆悠什么。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被谁养大。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属于谁。

她忍受的所有孤寂都是为了能与她再次重逢。

耳廓忽的贴上一片温热，锐利的齿划过，微妙的刺痛令她肩膀发颤。

陆小柒嘶了一声，避开她偏头咬在她下巴上，在那张完美无瑕的面上烙下自己的印记。

“亲爱的，你得补偿我。”

“好。”

……

君上的记忆恢复后，陆小柒却一天天的蔫下去。

压了她千年的巨石一朝落下，忽然的，她迷茫了。

她回不到什么都没发生时无忧无虑的状态，也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明明还未到安定的时候，但她就是颓了。

君上倒是淡定得很，让她不要多想。

每当热汗夹杂着泪水落下，陆小柒都想瞪她。

这样确实可以不多想。

陆悠抚着她的背，对她咬耳朵，“又走神？不是让我补偿你吗？”

她抬手蒙住她的眼将她拉入新一轮浮沉。

可总是这样也不是一个办法。

陆小柒受得了，一干小伙伴们可受不了。

陆露率先来找她：“真打算人间蹲一辈子呢，不去劝劝君上？”

陆小柒摆烂躺平：“你当我没同君上提过吗，但每次她都会绕开话题，我不想过分逼她。”

“更何况，大家现在都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

她知晓现在君上心中多少会有些烦忧，亲情又岂是这么容易割舍下的。

陆小柒什么都明白，所以才会去劝陆悠，可正是因为她什么都明白，才不会去逼陆悠。

“好啦。”陆小柒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我知道你们想回天上，过段时间我再跟她提提吧，急什么。”

“你也别太为难。”陆露叹息一声，“那个女人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我也不希望君上再出什么事，如果她们能和解就好了。”

“和解容易，我不信和君上闹成这样，帝君心里就没半分动容，但让她低头，很难。”

“我就奇怪了，那个女人为啥非要跟妖过不去？过往妖仙又不是没有，就连大功德者也有几位，她就偏要一棍子打死。”

陆小柒忽的苦笑：“你确定帝君是跟妖过不去，不是跟我们过不去？”

“什么意思？我们哪有那个本事得罪她。”

陆小柒不再多言。

恰巧陆悠端了吃食进来，陆露也不好多待，翻窗遁走了。

“刚才那是小六？”陆悠捏起陆小柒糕点喂她，“你们在聊什么？”

这糕点是陆小柒故意让陆悠大清早排队去买的，她张嘴咬住，甜滋滋的口感瞬间炸开，细细品味一番，想好说辞后才回答陆悠的问题。

“没什么，小六笑话我呢。”陆小柒继续享受着她的投喂，“也亏得你不是人间君王，否则我定会被扣上一顶红颜祸水的帽子。”

陆悠眉眼含笑，也不知对她这番话信了否，但好歹顺着她的意思接了下去。

“我们过自己就好，管别人怎么说呢。”

“小柒合该多粘着我。”

陆小柒难得的不惯着她：“那得继续看你表现了，说好了，你该补偿我的。”

陆悠喂陆小柒糕点的指按在她的唇角，顺着下颚一路下划，“任君予取予求。”

呵……

陆小柒一把将她推倒在塌，反手将摇晃的托盘稳住，起身放到桌上。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陆悠，对方雪白的腰带不知何时被她抽出，只见陆小柒微微一笑，抬手将陆悠举过头顶绑在床头。

她柔声开口：“亲爱的，你好好反省一下。”

陆悠潋滟的眸深深的望着她，被抽掉腰带的衣衫凌乱的堆积在身上，露出里头牡丹兜肚，她的声音委屈又轻佻：“小柒，我做错什么了，需要反省。”

找茬哪需要那么多理由。

陆小柒贪婪的打量着对方，不论时间过去多久，这张脸还是能令她一眼心动。

深埋在骨髓里的爱意浸泡得她浑身酥软，她好想直接扑上去，但陆小柒还是生生忍住了。

“你自己想。”陆小柒扬起下巴看她，大有一副对方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便誓不罢休的模样。

“我……”

陆悠垂下眼帘，竟还真的思考起来，让原本只是玩玩的陆小柒忽然慌了。

难不成这人真的有鬼？

陆小柒眯眼，盯着陆悠艳红的唇，等着她主动坦白。

可陆悠憋了半天，也只哼哼唧唧道：“对不起小柒，我回来前看见一只超可爱的太白猫，没忍住上手摸了一会儿……我不是故意碰别人的。”

陆小柒：……

就这，那你扭捏半天是在干啥呢。整得她跟限制人身自由的变态一样。

为了缓解尴尬，陆小柒硬着头皮问道：“那你洗手了吗？”

“当然。”陆悠眼巴巴的看向她，“小柒要不要检查一下？”

那还是没必要了。

陆小柒虽然不会拒绝陆悠，但并不代表她会主动去求…

最开始那几日就算了，久别重逢，干柴烈火的。现在她都吃撑了，是断不可能犯蠢的。

“这样啊……”陆悠抿着唇，神情有些落寞，配上这凌乱的情景，瞧着好生可怜。

偏偏一双水润的眸还期期艾艾的黏在陆小柒身上，勾得陆小柒心湖一片荡漾。

陆小柒记得这辈子初见时，这玩意儿可冷漠了，怎么还有这一面呐。

就是君上也不这样啊。

她总是自信的，大气的……她怎么可以装可怜呢，这分明是在故意勾引她。

陆悠悠，你堕落了你知道吗！

“小柒。”陆悠再次开口，“你真的不想检查一下吗？”

不、她不想，她原本今日把陆悠打发去买糕点就是打算禁那啥的，给她放几天假吧。

“小柒……”陆悠又唤她，尾音上扬。

陆小柒知道扭头就走才是最佳选择，但是她的眸光也跟黏在陆悠身上一样，完全不听大脑使唤。

再不做些什么，她今日便又要躺一天了。

“小柒，解开我好不好。”

陆悠太过分了，陆小柒终是没忍住，随了她的意，主动上前，细细瞧她眸中光亮。

那是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