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人间正值夏季,太阳正浓,两人却走了一段绿荫稀少的路。
陆悠冷着脸走在前面,陆小柒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尽管日头毒辣,陆小柒却坐着代步法器,顶着遮阳伞,身旁还使了好几个法器在身旁吹凉风,好不惬意。
阳光晃得人眼疼,陆小柒靠在椅背上,再次对着前边快步行走的人喊道:“喂!你真不上来?”
前边人加快脚步,像是要将她甩开一般。
“嘿!亲爱的,我哪里又招惹你了?干嘛又不理我?你好讨厌哦!”
前边人并不回头。
“哎呀!”
刚消停了一会儿,陆小柒忽然发出一声惊叫,紧接着重物落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悠心头一跳,赶紧向后张望。
“你怎……”
却见陆小柒笑盈盈的,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见她转身,身下法器忽的加快速度直接冲到她身旁。
“我还以为你真打算同我绝交了呢,有你这么对老板的吗?啊!”
“抱歉,是我的问题。”
陆悠面色不见好转,匆匆撂下这句话继续默默的向前走,陆小柒只好喋喋不休的跟在在后边追,可不论她再耍什么花招,前边那人都不搭理她了。
好气哦!
好久没被这么莫名其妙的对待过了。
陆小柒正思考要不要采取点强硬措施时,前头陆悠忽然停住了,对她说了自来到人间的第二句话。
“前边有人,还请小柒道友把法器收起来。”
“哈?”陆小柒不满的哼哼:“这么久了,你同我说话就是为了别人啊!”
陆悠解释道:“你我修仙之人还是少与凡人扯上因果为妙,而且再过不远就到主城了,路上行人会越来越多,道友难道打算就这般招摇过市吗?”
“……行,我听你的。”
陆小柒不情不愿的将法器收到储物器中,转眼就看到陆悠又快步走了一段距离。
她好容易跟上却看见对方正在一个跪着的妇人面前掏银子。
妇人跪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下,在这几乎看不到绿荫的路上显得有些突兀。
陆小柒冷哼道:“不是少沾因果嘛,你这是干啥?”
“多行善事,莫问前程。”
“不是。”陆小柒指着妇人面前的用碳画的几行大字:“这你也信!”
只见那妇人面前写着:进京寻夫,路遇匪徒,望好心人施舍,日后必有重谢。
陆悠不理她,自顾自的掏钱。
陆小柒将她拦着,打算先将她拉走,有些东西,也不好当着人面说。
陆悠自然不从,抬手就要挣脱陆小柒的束缚。
见她们两人拉拉扯扯,但银子始终不落下来,妇人忽然哀声开口,伸手就想扯陆小柒裙角,但被陆小柒躲开。
“两位贵人,行行好吧,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求求你们啦,大慈大悲的善人哪,我丈夫在京城当大官,等我找到他后一定会百倍千倍的报答你们的!”
说着,本来跪着的妇人两臂前伸,头一低,忽的向她们框框磕了两个响头,额前发丝上的泥渍更加明显,使得陆悠顿时嗔怪的瞪了陆小柒两眼。
“你这是在为了别的女人凶我么?”
陆小柒一把将她掀开:“上清派还是真是个好地方,居然把你教得这般愚蠢!”
“你等着,我这就叫她露馅!”
她转而看向那个妇人,没好气的开口:“喂!你说你丈夫在京城当大官,那你可知他叫什么名字,官居几品?”
妇人瑟缩一下,才低声回道:“回贵人,夫名林延照,几品不晓得,但前几年听说他被圣上钦点了状元郎……那可是状元郎,一定会安排当大官的,贵人,行行好,施舍点吧,再不吃东西我就要饿死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妇人说着又要磕头,陆小柒却是拉着陆悠后退一步:“仅知道名字有什么用,他家中几口人,父母叫什么?”
“家中原本五口,但他妹妹在他高中不久后就夭折了,父名林尚,母亲大家叫她李二娘。”
妇人说到这,陆小柒抬眼看向陆悠:“听到没,都说了这是个行骗的。真是的,现在骗子出来骗人也不多准备一下。”
陆悠还不赞同:“我觉得……”
听到这,陆小柒忍无可忍,直接骂道:“你是蠢猪吗?啊!”
“首先,我们并不知道京城到底有没有林延照这个人,其次,如果她真是林家媳妇,刚才自诉时就不会用旁人视角,而是称呼那个姓林的父母为公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陆小柒指向地面的字:“来,跟我读,这四个字认得不?路遇匪徒……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遇到土匪还能全须全尾的出来,骗鬼呢!”
那妇人又磕起头来,言辞更加恳切:“两位贵人!我说的是真是实话啊!自新皇登基以来,便大力剿匪,现在的土匪都不成气候,没过去那么凶的,他们只抢了我的包袱就走了啊!”
“至于我为何不叫公公婆婆,那也是为了方便两位理解呀。”
妇人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两位贵人,我真不是骗子啊!”
陆悠再也忍不住,不顾陆小柒阻拦,上前一步,准备将银两放入妇人手中。
妇人连连道谢,可就在两人快要触碰到时,她忽然屈指成爪,捏住陆悠的手腕,手臂一拉,不等陆悠调动灵力,便将她拽向身后的大树。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妇人化做烟雾消散,陆悠直接穿过大树消失不见,徒留陆小柒一人在空荡荡的道路上眼角抽搐。
她无奈扶额,这傻子,拉都拉不住。
呵呵……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低笑,夏日的暖风都变得微凉了,轻抚上陆小柒的脸庞,一寸寸舔舐,像是带着无尽的眷念。
陆小柒忽的叹息:“秦余月,别这样。”
空中的微风停顿一瞬,像是被触怒似的,四周草木疯长,变本加厉的攀上陆小柒的脚踝,缠绕而上。
陆小柒站在原地,伸出枝丫,将攀到自己身上的细小藤蔓全部扯掉。
“秦余月,放手吧。”
话音未落,脖颈忽的被冰而冷的手掌虚虚环住,紧接着一道妒恨不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怎么?小柒是等到那个穷尽一生也要追寻的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