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九尾还要再说，李仁连忙用神识把妖喊住了。

【九尾，差不多够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个要是真打起来别说是出哀牢山了，怕是在这里就直接结束旅途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等做好准备再来揍他也不迟。

【好。】

古月九尾又不是傻的，她不再言语，扭头就走。

尺玉霄飞练看在眼里也不做表示，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扫在慧辰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唇角掀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声音清冽干净：“还有一只猫妖呢？”

听到这话，慧辰的眼角抽动了一下，开口：“是，前辈您好，我和道友路过。”

“道友？”尺玉霄飞练脸上的表情更是调笑，“你一只妖跟道士混在一起做什么？不怕你家道长大义灭亲吗？”

“与我签订灵魂契约便是我的朋友，如何会伤他？”李仁先慧辰一步回复。

尺玉霄飞练剑眉轻挑，低低一笑，如同绽放的鲜花：“怪不得，原来都把自己卖给道长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那我可就不多说什么了。”

【他棺材里有秘密。】

李仁在慧辰的手心里写道。

慧辰当然是求之不得，扭头就走：“那我们就不打扰前辈了。”

【道长你说。】

【一直到现在都不起来，看似是架子大，但我感觉有诈。】

交流到这里，慧辰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道士嘴里的话有几分可信度，片刻后，在道士的手心写。

【棺材里有只母猫。】

【正解。】

李仁接着写。

【敢赌吗？】

【谁怕谁！】

慧辰看了一眼尺玉霄飞练，那猫妖似乎一直在看慧辰，慧辰看他的瞬间就准确对视了。

慧辰立即收回目光。

【海洋之露、古月九尾，你们先回来，我有办法了。】

李仁出声命令，一边假意走着，一边悄悄凝聚法力。

“吾非凡身，北帝之真。头如黑云，发如乱星……敢有干吾号令，即便倒缚横吞。”咒语念毕，漆黑的阵法自李仁的脚下旋转了起来。

周遭的天地被这大手搅动，墨色的乌云滚滚而来，在天际翻涌咆哮。刺目耀眼的雷光自乌云深处劈落，照亮一大片黑暗，随即又被浓墨包裹。雷电劈落之处，黑山一样巍峨的北帝自阵法中缓缓升起。发丝根根直立，眉毛似扭曲的蜈蚣。左肋之下，五方魔首匍匐待命。右肋之旁，五岳威神恭立。前跨半步，便能见到五雷严阵以待。

北帝！

“道长……这是正经神吗？怎么比下面那个还要邪乎？”

听到这话，李仁也只是低低一笑，开口：“好用就成了，管这么多做什么？”

“你知道吗？还有一位北帝。”李仁话音刚落，漆黑的阵法反向旋转，泛着幽绿色的光芒，周遭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几个度。

“吾自酆都山下来，朱砂头发拂天开。北帝勑来收无道鬼，指挥兵将运风雷……我有紫薇玄籍在，书功录过灭凶灾。”

召唤阵尚未完成，有女生痛叫的声音从棺材里发出。

尺玉霄飞练从来都淡然的神色中难得闪过了一丝紧张来，他声音听上去虽然温和，但是却冷漠了几分，似乎有利刃刺出：“这就不好了吧？”

下一瞬，阵法自行溃散，刚刚召唤成型的北帝也瞬间被击散，头顶的乌云消失了，猫妖的利爪已然近在眼前。

“今日我本不想大动干戈……”话音尚未落，瞳孔猛地放大，“你找死！”

海洋之露早就已经去到了棺材里那尚在生产的猫妖身侧。

周围的环境再一次变化了，是整个天地都像是一团橡皮泥一样被捏扁搓圆，人类的意识在这疯狂的撕扯中逐渐消散。

天地为之色变。

……

李仁下一次再有意识也还是漆黑一片，身上很痛，脖子、手腕、脚踝上铁链的倒刺会在动作中不经意地刺破肌肤，鲜血流得他满身都是。灵魂契约也彻底断了，识海中寂静一片……不对，他都进不到识海里了！

试图去睁开天眼查看周围的情况，却天眼传来一片灼烧感，一串滚烫的血从他的额上流下……天眼，瞎了？

李仁尝试去动，身体僵硬得像是木疙瘩一样不听使唤，触觉正在努力回归，身上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贯穿、在苏醒、在疯狂……

等等……他这是……怎么了？

李仁甚至怀疑自己是一觉睡傻了，梦到自己去哀牢山里见到一个猫妖和尚……可是，不对啊……现在更像是做梦……

道士搞不明白情况，张嘴要询问。嗓子却干涩无力，舌头同样不听使唤，只能呜咽着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声音来，如同困兽的挣扎。

他的耳边寂静一片，实在是搞不明白。

身体不听话，像是有人在操控他的身体一样。他像是提线木偶。

所以他……聋了、哑了、瞎了……连身体也不是自己的了？还在被不知道哪里的人给破身了？

道士的脑袋几乎要炸开。

短暂的时间要接受这样大的信息量，实在是有点消受不起。

怎么还没结束，李仁了解了情况之后发觉自己处在一个极为不利的情况，他抬手推了一把面前的人。

“啊——”咽喉处的锁链被人扯紧了，道士忍不住叫出声来。牵一发动全身，全身的铁链都被惊动了，深深刺进皮肤里，几乎要给他疼晕过去。

到底是什么情况！

花儿一遍又一遍地开放，道士别说反抗了，就是生出那样的念头也会被面前的家伙折腾一顿。

生不如死。

身上一点法力都没有，经脉尽断。

李仁都怀疑自己是做了噩梦，寻思最近也没有得罪哪个神啊！怎么就这样……

这是他有生之年最艰难的时间，度秒如年。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了，道士的精神恍惚着，任凭男人收紧他身上的铁链。

猛然的疼痛让道士瞬间清醒！

怎么还要收紧啊！他都要被五马分尸了！

李仁心里吐槽，全身都在挣扎，铁链叮当作响，刚刚止住的血又流了下来，滴到洁白的床单上，开出一朵朵妖艳的梅花。

“怎么还在反抗？”面前的和尚抬手揉了一把反光的脑袋，放松了铁链，“再流血流死了。”

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能动了，李仁摸索着摸到和尚的手。

“你有话要说？”和尚不解。

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道士颤颤巍巍地在和尚手里写出一串字。

【这里是哪里，我是谁，你是谁，发生了什么？】

“捆傻了？”和尚头上橘黄色的猫耳动了动，异瞳中满也是不解的神色，但还是回握住道士的手，在那手心里写。

【这里是我家，你是李仁，我是慧辰，你不懂我们在做什么吗？】

李仁的脑瓜仁嗡的一声，险些被这个答案创飞出去。

他在那漫长的时间里想到了无数种结局，甚至怀疑自己是死了穿越，或者死了去到地府，都没敢想过他一没死，二没穿越，三没进地府。

但是似乎更加糟糕。

这和尚发什么疯！

道士的脑袋几乎要炸开。

决定躺平不干了，李仁动也不动，平躺在那里任由慧辰折腾自己。

他是认识和尚的，首先排除了做梦到哀牢山的情况，那就是进到山里面了，他记得自己是在跟慧辰筹备打猫妖来着，怎么这就过来了？

慧辰看上去情绪还算稳定，李仁摸索着寻找慧辰的位置。

空白一片只能摸到尚留余温的床褥。

慧辰很快就回来了，看着李仁连动都不带动一下，先是探了探人的鼻息，发现还活着，这就替道士解开了身上的铁链。

那铁链的挂钩牢牢穿进骨骼里，全身十几个挂钩上穿着一条铁链，把道士死死锁在这里。除非道士想当废人了，否则不敢挣扎。

虽然现在跟废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道长，我给你涂药，再过几天就完美融入你的身体里了。”明知道李仁听不见，和尚还是耐心地开口。

伤药涂在伤口上，缓解了疼得火辣辣的伤口。

感觉到有人在折腾自己，李仁勉强回神，摸索着摸到和尚的衣袍，扯了扯。

“怎么了？很疼吗？”慧辰手上动作一顿，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李仁。

李仁全身上下最有攻击性的就是那双眼，如今瞎了眼，不论怎么看都会感觉莫名温柔。

顺着衣袍摸到和尚的手臂，再摸到手，慧辰保持着动作不变，他倒是要看看这倒是要做什么。

李仁在慧辰的手心写道。

【我的眼睛、耳朵、嗓子怎么了？】

李仁活了这二十几年，哪里吃过这样莫名其妙的亏，说出去还要叫人笑掉大牙。

【瞎了、哑了、聋了。】

和尚的嘴角忍不住掀起一抹笑意来，似乎有些阴森。

【我问你谁干的！】

道士似乎有些激动，手颤抖得不像话。

【我干的。】

慧辰回复。

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李仁就是怀疑他发疯自己弄的都没怀疑过慧辰。

好似全身的力气全部被抽干，道士平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这什么疯狂的噩梦，他怎么会做这种该死的梦！

该死的，他是睡着了还是死了啊！这世界终究是癫成了他不敢认的模样。

慧辰也不明白道士又生哪里的鸟气，笑嘻嘻地开口：“别乱跑，你跑不掉的。”

要是李仁听得见他的话，指定给这和尚骂个狗血淋头，他自己也不睁眼看看，这尼玛站都站不起来了，还跑，跑个屁啊！

慧辰不多时就回来了，端着一盆温水坐到床边，先是伸手在道士的脸上捏了一把，这才笑着拧毛巾：“道长要是听话就好了。”

李仁感觉到是该死的梦里该死的和尚回来了，他理也懒得理，放弃交流，默默等待自己睡醒，心里不断默念：这是梦，这是梦，这是个超级无敌该死的梦！

道士的灵魂在慧辰手里，慧辰听得见道士的心声，开口：“这可不是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