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
电脑屏幕亮着荧光。
施清如均匀呼吸着,听朱岩描述他的幸福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小孩的烦心事,但他一边抱怨,一边流露出笑意,乐在其中。
这是施清如曾经构想的三十岁。
在计划中,她和陈安平两情相悦,在二十二岁时结婚,二十五岁左右生一个孩子,三十岁孩子在上幼儿园,她和陈安平继续没羞没臊。
不过从第一步开始就错了。
也许从来没有两情相悦。
同学会的时间敲定下来后,施清如就没有再点开过陈安平的青青网主页。
回忆是令人上瘾的毒药,带着朦胧柔光的滤镜,美化每一段留有遗憾的过往。
她原本对陈安平是有怨气的,像沼泽上冒出的咕噜咕噜绿泡。但回忆和那些她第一次见到的陈安平照片,在她脑海里打了一个响指,轻而易举又诡异地消解了这浓烈的怨。
施清如觉得自己也许把陈安平这人想得太好了,也许她那些看似清晰的美好记忆,都是因为她的执念作祟。就像言静说的那只机械怀表,匆匆回到马德里将它买回来,却发现它其实不如记忆中初次见到时美妙。
施清如不希望在真正见到三十岁的陈安平之前,让自己陷得太深。她可以对陈安平表白三次,是因为她觉得陈安平值得,是因为她觉得陈安平只是害羞,需要她来捅破最后一层纱。
但不代表她愿意没自尊地伏到他面前去。
她暂时没法让自己百分百停止对陈安平的怀念,她可以在独自一人时选择清醒地沉沦,
——但在他面前,她不会再那样做。
施清如推开半扇窗户,让晚风吹拂树叶的声音闯入,伴随几声青蛙的鸣叫。马上就要是知了扯嗓歌唱的季节,她该珍惜眼下夜里的温和。
看着窗下路灯,她甚至有一点希望——希望出现在同学会的陈安平是一个大腹便便、地中海,泯然众人矣的男人。
如若这样,最多不过是会让施清如有一种青春喂了狗的反胃感。
总好过像吃了酸枣般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