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刚到停车场，秦杳口袋传来一声微信提示音，缓缓解锁点开，靳昭宁那不带一丝图案、全白的头像跳出。

她垂眸望着那条消息，睫毛翕动了一下。

【微信转账5000元】。

也是，我们的关系本该如此，是我越界了。她如是想着，点了收款，熄灭手机。

秦杳往停车位走去，心头却一直隐隐缠绕着一股难言的失落。

“杳杳！”

正当她失神时，听到远处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回头望去，林染正笑着朝她跑来。

“你怎么在这？”林染表情疑惑，站立在她面前，“该不会？”眉头又一挑。

秦杳挤出一抹笑，掩饰道：“怎么一副流氓样，倒是你怎么还在医院。”

“噢！我早上就回家啦，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发现手机居然落医院了，这不刚拿到呢。”说着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这家伙从小就这样，注意力一下就被分散了。

“诶，杳杳，咱好久没聚聚了，要不上你家喝点吧！我好久没喝你调的僵尸了～”她似撒娇般，伸出手指，点点秦杳的胳膊。

秦杳见她一脸灿烂看着她，无奈道：“走吧。”

“那我开车去咯，你家门口见！”林染一蹦一跳的跑向停车位，全然没有24岁人的模样。

秦杳摇头笑了笑，被她这一打岔，那股失落竟没了不少。她转身上车，启动后往家驶去。

县城不大，去哪都不算远。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林染已经在那等着。

“杳杳，我们去小吃街买点烧烤下酒吧！”两人工作都忙，确实好久没聚了，林染眸中溢出光，看着很兴奋。

“好啊。”秦杳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嘴上却没放过她，“不是我说你啊，你穿得这么飒，行为能不能别那么幼稚。”眼神瞥向上身穿着灰色西装外套，紧身黑色内搭塞在深色牛仔裤里，裤长略长，盖住脚下那双经典黑白匡威的鞋面，一股子韩系帅姐风。

“哎呀。”林染听着好发小的调侃并不在意，“本来今天要和玲玲去市里约会的嘛，她临时店里有事，这不便宜你了，让你大饱眼福一下。”说着又给秦杳抛了个媚眼。

“咦，走吧走吧，别恶心我。”抬脚便往对面小吃街走去，林染也笑嘻嘻地跟上。

刚踏入对街的台阶，面前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小小的一条街，从头到尾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吃摊，只留了中间一条供行人过的小道。

“好香啊！”

“杳杳，我们买点烧烤吧！好久没吃这家的烤面筋了。”

林染在一处摊名为“馋嘴猫”的摊子前停下，眼睛亮亮的望向秦杳。

这家烧烤摊是一位大婶开的，在她们读初中的时候便经常来这吃，林染特别爱吃这家的烤面筋，这么久了居然还在开着。

“诶，好久没见你们两了，都工作了吧，还记得那会你们才这么点大。”

摊主见到她们，马上认出来。

“是好久没见了，婶”，秦杳嘴角微微上扬答应道。

“吃点什么今天？”

“来6串烤面筋，4串鱿鱼，4串韭菜，一个烤茄子，一把牛油……再来个猪脑吧。”

秦杳熟练地点着两人都爱吃的，扭头询问林染有没有要补充的，得到她否定的回答。

“就这些吧，婶。”

“好嘞，在这吃还是打包啊？”摊主一边麻溜地清点着秦杳点的串一边问道。

“打包，麻烦啦婶。”

“没事，稍等哦，一下就好，你们先坐会。”

秦杳应了声好，抬手扫码付了钱。

拿到烧烤后，两人的双手都提着满满的烧烤，抬脚一块往秦杳家的小院走。

刚到院门口，林染在秦杳身后停下了脚步。

“今天你那个租客就是住这二楼吗？”，林染头往空气中楼上的方向一点。

秦杳拿出钥匙扭开家门，扭头回答她，“是啊，快进门吧，一会点点要往外跑了。”

林染听罢快走两步，进屋，秦杳关上门。

“点点，看谁来了？”秦杳夹着嗓子，语调含笑地看着点点。

早已在门口蹲着的点点，翘着尾巴走向林染，仔细闻了闻她的裤腿。

“喵～”，点点好像认出它干妈了，头使劲往林染小腿拱，来来回回地蹭，还发出咕噜咕噜地声响。

“你先和它玩着，我去给你调酒。”

秦杳把钥匙放在玄关的置物架上，看地上一人一猫正玩得起劲，转身往厨房走去。

清洗完shake壶、量杯等，拿出冰块，秦杳熟练的将白朗姆、深色朗姆、橙汁、菠萝汁各1盎司倒入shake壶，再加入各二分之一盎司的石榴糖浆、青柠汁和杏仁糖浆。

接着加入足量冰块，盖好shake壶，用力摇晃。秦杳走到橱柜前，将调好的酒液倒入装满冰块的高球杯，轻轻倒入黑朗姆，用勺背使其浮在顶部，形成一个漂亮的分层，最后放上一片菠萝干作为装饰。再给自己调了一杯经典威士忌酸。

秦杳大学期间在清吧兼职，调酒也是那时候学的。

端着两杯酒往客厅走，林染已经将刚买的烧烤打开，摆放在茶几上，抱着点点向她招手，“快来快来！”

“喏，尝尝。”秦杳把酒递给她，盘腿坐下，喝了一口另一只手中的酒。

接过酒，林染小小抿了一口，“啊～就是这个味！杳杳宝贝我爱你～”说着又往秦杳身上挤。

“好好，起开。”秦杳轻轻推开林染，她真的很不习惯肢体接触。

两口酒下肚，林染拿起一串鱿鱼须啃了一口，另一只扒拉着手机，突然开口：“你知道梁清研回国了吗？”

秦杳拿着酒杯的手一愣，睫毛上下晃动了一下，“不知道。”

梁清研比秦杳大两届，是她的直系学姐。可以说是那届的系花，还是学生会主席，活脱脱的校园风光人物。秦杳那会成绩优异深受导师喜爱，大二便被分配到梁清研的实验组，两个人因此结识。梁清研毕业后进入一家跨国农业科技企业，赴往美国工作，刚毕业那会两人还会偶尔聊聊日常，直到秦杳毕业回乡，便渐渐断了联系。

“我看她朋友圈发的地址定位在B市。”林染把她手机怼到秦杳面前，“你看。”

“嗯。”秦杳抬眸扫了一眼面前的手机，没有了动作。

见她冷淡的反应，林染将手机放在桌上，微微侧身坐直，意味深长的盯着她：“你当时是不是暗恋人家来着。”

秦杳终于有了反应，垂在脸侧的碎发被她轻轻撩至耳后，接着拿起酒杯猛喝了一口酒，眸底有一丝尴尬但很快被压下。

“你怎么会知道？”

她确实喜欢过梁清研，学姐很照顾她，在学术上指导了她很多，空闲时经常带她四处游玩，还会在深夜的酒吧门口默默等待，陪她一起回宿舍。这样频繁的相处下，荷尔蒙旺盛的、19岁的秦杳，便对这样一位优秀体贴的学姐，心动了。

林染了然地笑了：“哼，也不看咱两认识了多久，我有次去你学校找你，看你望着她那个眼神哦——温柔的要溺死人，就猜到咯。”

她好似被腻到，抱着双臂抖了抖身子。

“害，我早就不喜欢了，当年我意识到，这就是个直女陷阱罢了。”秦杳撇撇嘴说道。

这话是事实，在她意识到自己对梁清妍心动后，经历了很长时间的自我探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向梁清妍表白时，却听见她和别人说：“都是要结婚的……”，所以喜欢学姐对她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

“那——”林染拉长尾音，贱兮兮的表情又出现了她脸上，语速飞快地说道：“你现在是喜欢上一眼姬的靳昭宁咯！”

不是，她怎么还是提起这茬了。

秦杳低头抿了一口酒，眨了眨眼睛，好似在思考林染的话。

须臾，秦杳抬头苦笑，干脆承认了：“可能有一点吧。”

自己如此莫名在意那人，很难不承认是对靳昭宁有些心动。

“所以你刚在医院，是担心她一个人，才大晚上去看她的吧。”

林染得到肯定的答复，嘴角微微上扬，举起酒杯要和秦杳碰杯。

秦杳听罢没有否认，举杯和林染的酒杯撞了一下。

她话音一转道：“不过，也结束了。”

“咳……”，听到这话林染刚要咽下去的酒差点呛到自己。

顺了顺气，林染眉头微皱问道：“怎么还没开始就说要结束了？”

“我看到她和一位陌生的女人在病房，举动好像很亲密。”

说到这，秦杳心里的那股悲伤劲又缠上来了，她想自己或许没有感情缘，动心过的两个女人都不喜欢她。

“哎……”

林染见她这样，也不贫嘴了，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害呀，只是缘分未到啦，错过这个还有下个呢，来喝酒喝酒。”

窗外小院一片寂静，时间到了深夜，一切总是那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近况的声音。林染喝多后，躺在沙发上就这么睡过去了。

秦杳收拾完桌上的垃圾，给林染盖上毛毯，洗漱后，关灯。

随后也将自己扔进被窝里，沉沉睡去。

月光皎洁，天幕中没有一丝云，一轮明月明晃晃的挂在上方，风拂过空荡的小院，只刮落几片树叶。

而仔细一看，小院柿子树下的阴影处，站立着一个身材细长的人。修长的手指夹了支烟，望着昏暗的窗户，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灭，她转身将烟头扔入院角的垃圾桶，身影逐渐隐没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