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藏獒对视的那瞬间，对面凶狠的眼神直接让顾川浑身汗毛直立。
喉结微动，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恰好退到了乔诺身后。
但好在这只藏獒是被一根粗大的铁链死死拴在柱子上，活动范围不大，但凡铁链稍微再长一点，顾川都觉得他会下意识拔腿跑路。
“这狗....稍微有点太大了吧？”乔诺嘴角抽搐了下，忍不住吐槽道，“那么大一只狗拴在门口，真的会有客人来消费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在短短一分钟内，他们便看到有好几个顾客进进出出。
这来来往往的人流量无疑是回答了乔诺刚刚的疑问。
“进去看看吧。”
陆今安淡淡吐出这句话后，迈着大步率先走了进去，在经过藏獒身边的时候，对方还探出个大脑袋好奇凑过来嗅了嗅裤脚，陆队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完全不带一点害怕的。
但这个举动让乔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好在藏獒只是好奇地嗅了嗅，并未带有攻击性的动作，随后便不感兴趣地趴回了原地，垂下脑袋闭目养神。
乔诺松了一口气。
眼见陆队都已经进去了，剩下的两人只能克服心里恐惧，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但他们十分有默契地绕了远路——远离藏獒的那边。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呢？”
刚一进门三人便被一道甜美的声音吸引。
乔诺转头看向收银处，眼前出现一个笑容甜美，卷曲长发的女生正对着她笑得一脸灿烂。
好甜。
乔诺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对这种甜妹真的没有一点抵抗力。
“你好，请问超市老板在吗？我们需要问些问题，请你们辛苦配合调查。”陆今安拿出证件照向面前的收银员亮明身份。
面前的女孩子用手指轻点着陆今安的证件照，确认过其真实性后抬头意味深长道：“我长得不像老板吗？”
“你是老板？？”
身边的顾川没忍住率先惊呼起来，他转头看了眼门口的“大黄狗”，又转过来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心想着一小姑娘养这么大只狗？
“你....成年了吗？”
面前的女孩子看起来实在过于年轻，要说她是超市老板，不管是谁首先都会发出质疑声。
“是吧？你们也觉得小瑞姐年纪小吧？”
货架后传来一道公鸭嗓，随后便出来了一个手臂上挎着购物篮，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孩子，一头卷曲的头发立马给乔诺留下深刻的印象。
只见他走到收银台面前，扶了扶滑落的镜框，伸手从篮子里一件件往外掏选好的东西，边拿边神秘兮兮地说：“你们可不要小看小瑞姐，她实际上今年已经三十岁啦。”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男孩子刻意地压低了声音，但这店面又不算大，即便是压低了声音，但该听见的人还是听见了，因为下一秒一袋薯片轻飘飘地砸到了他的头上，同时伴着一声佯装愤怒的声音响起。
“臭小子，就你话多，我自己不能说吗？”
“女人的年龄是秘密知道吗？”
“今天不给你打折了。”
小瑞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话音刚落，少年自知理亏，立马发出求饶声，“别啊，好姐姐，我错了，别不给我打折啊。”
“逗你玩儿的，已经打完折了，一共六十四块。”
“好好好，我就知道小瑞姐对我最好了。”少年嬉皮笑脸地迎合道。
小瑞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商品套上了购物袋，没好气递给了对面的少年，“赶紧走吧。”
“好嘞好嘞，这就走。”少年付完前后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到门口顺带着摸了一把藏獒的脑袋。
看的顾川胆战心惊，生怕下一秒看到血腥的场面，但没有，藏獒甚至还温顺地舔了舔少年的手，看样子是老熟人了。
“你们做警察的还怕狗啊？”
顾川回头便看到一对滴溜溜转的眼珠子正在上下打量着他，很显然，刚刚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落入这个叫小瑞的眼中。
在美女的注视下，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开始作祟，顾川清了清嗓子回答：“没有啊，我不怕狗啊。”
“我~不~~怕~狗~啊~~”
乔诺在旁阴阳怪气地学了一声，并配上了夸张的脸部表情。
瞬间被拆台的顾川暗自磨牙：.........乔师妹你最好有事。
“噗嗤。”小瑞没忍住笑出了声。
“怕狗也是正常的。”陆今安看了眼门口趴着的藏獒，斟酌道：“毕竟你家狗的体格确实算比较大的。”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养真么凶猛的狗？”顾川很好奇。
乔诺立马不同意了，她立马接话：“这叫安全感，养大型犬会让女生有安全感，你不懂。”
“不过......”乔诺话锋一转，“但是小瑞姐，你在店门口养大型犬就不怕把客人都吓走吗？”
小瑞摇摇头，“来我这里的基本都是熟客了，所以倒也没有说有吓走人这一说。”
“而且其实你们不用害怕，来财只是看起来大了点，实际上它腿脚不好，走不了几步路的。”小瑞解释道，“而且来财年纪大了，它也没几年好活了。”
“没几年好活了，没几年好活了。”
突然旁边响起一道奇怪的声音把乔诺吓了一跳，她笃定，这肯定不是人发出来的声音，因为这个声音很僵硬。
她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半空中悬挂着一个小小的铁笼子，里面关着一只红绿色的鹦鹉，在笼子里面上蹿下跳学着说话，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珠静静地看着他们。
“怕狗怕狗，没几年好活了，没几年好活了。”
小瑞用身边的杆子敲了敲笼子，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回事，好的不学，净学些坏的，不许再说了。”
笼子被敲得在半空中晃来晃去，连带着里面的小鹦鹉晕头转向，或许是见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它身上，鹦鹉越发高兴了，它开始摇头晃脑变本加厉地喊：“没几年好活了，没几年好活了。”
可能是觉得一直重复话没意思，它歪着脑袋想了想又开始断断续续说：“不乖，不听话.....”
随后又挥舞着翅膀尖利地叫：“卖掉，都卖掉！！”
“卖掉什么？”顾川不解。
“我这开的不是超市吗？大概是把超市里的东西都卖光？”小瑞不确定地说。
陆今安眯起眼，敏锐察觉到此话带着的疑问，他问：“这鹦鹉不是你养的？”
小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啊。”说着她朝门口努了努嘴，“捡来财的时候一起捡到的。”
“当时你们是不知道那场面有多奇怪，一只年迈的狗背上驮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鹦鹉.....”小瑞回想了一下，“大概是早上五六点的时候吧，我当时来开门的时候差点被吓得心脏病都出来了，它们两就一只趴在我店门口。”
“后来我问了一圈周围的人，没人养，所以我就收养下来了，反正也就多喂口饭的事情。”
“吃饭吃饭！！要吃饭！！！”大概是小瑞提到了“饭”，鹦鹉一下子来了精神，它边挥舞着翅膀边喊：“妈妈！饭饭！！”
“噢哟，小祖宗，我哪顿少了你哦，怎么天天跟个饿死鬼投胎的啦。”虽然小瑞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手上还是很诚实用杆子把鸟笼叉了下来放在了玻璃橱窗上，“小祖宗，小点声。”
小瑞喂食的间隙突然开口：“对了，你们是需要我配合什么吗？”
三人这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
“我们需要看下你店内的监控。”陆今安沉吟了几秒，求证道：“你这超市外面有没有监控？我刚刚看了圈好像没看到有摄像头。”
小瑞挑眉，语气带着一丝可惜：“恰好前几个月室外监控坏掉了，我想着也没什么用，就索性拆除了，你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这句话出来，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查案过程中，有用的摄像头不是损坏，就是在损坏的路上。
这个定律在办案界似乎一直都存在，并且有在永远严格执行。
但没办法，有总比没有要来的好，于是三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查看了还‘健在’的摄像头。
四人在大概看了一遍后，并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于是顾川拿出U盘开始走访必备工作——拷贝视频。
在等待视频拷贝过程中，乔诺抱着一丝侥幸，点开了手机里存的冯安琪的照片，递给小瑞看，她仔细观察着对方的面部表情，满怀期待地开口：“你认识她吗？”
看着小瑞脸上浮现出疑惑，乔诺心沉到底，她大概知道答案了。
就在她悻悻地准备收起手机的时候，转头看到笼子里的小鹦鹉黑漆漆的小眼珠盯着她的手机屏幕。
乔诺甚至能从它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思考，于是起了玩心，把手机凑到它眼前，故意逗它：“你认识她吗？你都不认识她为什么这么目不转睛盯着她看呀。”
刚才还叽叽喳喳学人说话的小鹦鹉此刻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似的，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机屏幕。
乔诺玩心褪去后觉得无趣，按灭了手机屏幕，正打算从玻璃橱窗上直起身，余光中瞥见鸟笼里的小鹦鹉有动静了，只见它动了动脑袋，扑棱着翅膀，突兀地冒出两个字。
“琪琪。”
这两个字不亚于往平静的湖面投入两颗巨大的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