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凑过去看看费醉背的怎么样了。
以前的时候费醉一般背得都没有谢谢拟快,每次谢谢拟都会去冷嘲热讽一小句,就一小句。
今天,谢谢拟喝完水还是坐在原地,因为突然意识到两个人学的东西开始不一样了。
谢谢拟总觉得费醉很适合学金融,至于为什么,谢谢拟就是觉得很适合,好像费醉选什么专业谢谢拟都会觉得很适合。
谢谢拟坐着坐着,就突然想起初中的时候,两个人一起上补习班,上完课有老师看着背诗,等家长来接。
谢谢拟妈妈忙,一直顾不上,通常都是等费醉妈妈来一起被带走。
谢榭拟背烦了总是会偷偷溜出去,在外边走走,吹吹风。费醉纵着他,其实注意到他从后门溜出去了,也不会管他,不过时间久一点儿的话,还是会出来找他。
谢谢拟永远不会走远,一般在楼下的小花园的石头凳子上都能找到他。
夏夜的晚风中,费醉问谢谢拟,不喜欢背诗吗。
谢榭拟的回答是,也没有,景象很美,感情很真挚,倘若知悉一二,自然高兴。但要在一日内就堆压那么多情感终究会烦,厌倦了在诗中感受风物,就出来走走,毕竟,那些诗人的日子不一定有我过得精彩。
晚风断断续续,夕阳中费醉嘴角微微扬起。
是吗,我也觉得。
谢榭拟看着费醉,没过脑子,就冷不丁小声说了一句,其实,你才是我的菩萨蛮。
谢榭拟当时不知道费醉有没有听到这句话,毕竟自己说出来的时候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心中不断祈祷可千万不要让费醉听到这羞耻的台词。
多年后,谢榭拟再想起那时候,也理解了那时的自己。
也是,那时十五六岁的年纪,觉得自己的风月最好看,身旁的少年耀眼不过,让人移不开眼睛,哪还顾得上其他人的故国之思,亡国之恨。
盯了一会儿,谢谢拟就看到费醉收拾东西朝自己走过来了。
“背完了?”费醉问道。
“当然背完了。”谢谢拟笑着说,眼神里还是过去常有的得意:“不过觉得晚上嗨完就会忘了。”
费醉同样笑了笑回应:“那行,我们走吧,许囱和贺朗阁他们那边也应该下课了。”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跨年的日子,期末周再紧张也要跨年不是。
最终的方案还是打算到郊外谢谢拟家的别墅,一起吃个饭放个烟花。
前两天费醉在跟许囱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坐在后边的韩小玫听到了,说同宿舍的另外两个人都有对象在外边跨年,自己和舍友于欢欢还没着落,问能不能和他们一起去。
几个人也就同意了。
在校门口集合之后,六个人就分成两辆出租车出发了,谢谢拟和费醉先去超市买菜,另一辆车直奔别墅。
于欢欢和韩小玫一样,都是爽朗的性子,所以即使是初次见面,相处起来也没什么压力。
等车的时候,许囱问贺朗阁饿不饿,刚下课估计还没来得及吃饭。
贺朗阁点了点头,又说待会儿吃点零食就可以了。
上车以后,贺朗阁和两位女生坐在后边,许囱坐在前排。
贺朗阁今天穿了白色的羽绒服,里边是一件褐色的毛衣,针织帽子压着刘海,带了一个黑色框的眼睛,一双大眼睛不四处看,坐在座位上显得很乖巧。
过了一会儿许囱透过后视镜看到贺朗阁默默掏出背包里秀逗糖,不禁咂舌,本来就没吃饭还吃这么酸的,真的是怕自己的胃太好,不过许囱也没说什么。
贺朗阁给自己剥了一颗,接着给旁边的两位女生递了过去,是分享的意思。
一旁的于欢欢刚想拒绝,立刻就看到了韩小玫的眼神,于是又利索地接受,韩小玫也是。
两个人都抱着“儿子喜欢的东西,含泪也要吃下去”的想法拆开了包装,吞了下去,等到酸涩在味蕾炸开又渐渐褪去,慢慢渗入甜的时候,竟然觉得还不错。
“我刚刚才知道,谢谢拟竟然会做饭吗?”韩小玫问道:“那个地方外卖好像不好点。”
“我也没吃过,有些期待。”许囱说完,又向后伸手管贺朗阁也要一颗糖,趁着贺朗阁拿着包装往外抖的时候,趁他不注意一手把整包都夺走了,没收之后的许囱漫不经心地往后丢了一块独立包装的桃酥,只留下了“交换”两个字。
这些动作几乎是在一秒内完成的,贺朗阁没来得及反应,只好拾起被精确扔到腿上的桃酥,一边拆包装一边说:“他做饭很好吃的,你们可以放心。”
和在食堂的时候一眼,贺朗阁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言语,站在谢谢拟厨艺的名誉之塔,老老实实地做一名忠实的小护卫。
车程四十多分钟,先到的小分队队员在看到房子后,张圆的嘴巴就没有闭上过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地上的一幢别墅,白色的外墙,砖红色的屋顶,看上去有三层,没有夸张的装饰,但在开阔的土地上显得气派而难得。
拿谢谢拟事先给的钥匙打开正门,里边的装潢也是简洁却大气的,实木的家具,光洁的地板,应该是事先被打扫过的。
家具并不多,但有的地方却留有以前有人遗留下的温馨布置,窗台边有一叠游戏卡牌,边角已经磨损到略显旧,墙上的玻璃装饰上有明显的彩色涂鸦,电视柜上有一排五颜六色的千纸鹤。
“哇靠,这也太豪华了!”韩小玫脱口而出。
“你们在哪租的民宿啊?”韩小玫拉着于欢欢的胳膊:“我们就想来跨个年,会不会摊不起住宿费啊。”
“不用摊,这是我家。”后边传来谢谢拟的声音。
谢谢拟和费醉此时正好出现在门口,两个人一起打开鞋柜掏出了几双家居鞋。
“你们不是去买菜了吗,也没有晚几分钟啊。”许囱问。
谢谢拟的表情有些无奈,皱着眉头吐槽:“我也想磨叽啊,一到超市费醉按着我单子就迅速拿好了,连我挑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许囱从谢谢拟手里接过鞋子,问:“这房子是以前被小孩儿住过吗?”
“我和谢谢拟初中的时候暑假来这里住过几次。”费醉解释,一边轻车熟路地走进了餐厅,把手里拎的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袋放在了餐桌上。
等到大家一起去二楼挑房间的时候,贺朗阁贴近许囱,小声地说:“事实是谢谢拟初一的时候跟妈妈吵架,自己离家出走到这里,到晚上又害怕了,只敢告诉许囱。许囱告诉谢谢拟妈妈之后,到这里陪他住了半个月,之后每年暑假他们都会来这里玩一段时间。”
“呵。”许囱觉得可爱,慢慢地跟在贺朗阁身后爬楼梯,眯着狡黠的笑眼说:“原来是这样的嘛。”
“贺朗阁!”谢谢拟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干嘛?”贺朗阁回答道,音量并不高,让人怀疑谢谢拟那一头能不能听到。
“最里边那个房间留给你了哦,清净!”谢谢拟嘶吼着。
“好。”贺朗阁这次干脆用更加轻的声音回应。
对方好像根本没有在等待听到贺朗阁的反应,却也恰好语气轻快地说了一句“不用谢”。
整顿了一下后,时针刚指向下午三点,大家都聚到在客厅玩游戏。
费醉一个人在书房整理自己和谢谢拟小时候看过的漫画书,贺朗阁路过透过半掩的门缝看到费醉,就在门口叫他要不要一起玩游戏。
费醉回答说不了,想把这些漫画书分下类,打扫的阿姨也不知道他们以前爱看的顺序,也就是一股脑地按照大小颜色放进了书柜,现在要抓紧时间重新分下类。
花花绿绿的漫画封皮,仅仅经过费醉目光的简单停留辨析,就被费醉果断地插入了书柜恰当的位置。
费醉的动作一直急匆匆的,但还是特意停下来,提醒贺朗阁:“你要是累了也不用勉强,坐了半天车,你颈椎病别犯了。”
贺朗阁学着老贺经常会说的大过年的、来都来了的语气说:“今天跨年。”又随手拾起了地毯上一本漫画书,上边有彩色的涂鸦,一看就是谢谢拟以前干的。
贺朗阁想问“为什么要重新分类”、“还会再来一起看吗”,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贺朗阁在高中加入两个人的小团体之后,以及听费醉和谢谢拟讲他们以前的事的时候,他觉得费醉一直是两个人之中负责维持好秩序的那个人,让谢谢拟快乐长大偶尔出格但却不会冲破界限。
让两个人的友情细水流长的人应该是费醉。
现在的费醉,应该就是在为细水修渠呢吧。
“其实,以后不一定有机会再翻这些书了。”费醉苦笑,意识到自己的工作确实是徒劳,兀自解释道:“这些书都太久了,现在再看不一定会觉得有意思了。”
“但万一呢,到时候它们离记忆里的轨迹太远的话,又会让人感到困扰。”
所以,费醉现在的劳动,想换来的只是一种安全的感觉。
贺朗阁没有回答,而是随着心意顺势坐在了房间角落的棉质沙发上,拿了本小说翻翻看看,直到困意逐渐涌上来。
期间,许囱上来过一次叫两个人去客厅一起玩游戏,贺朗阁回绝了。
许囱回答“好,那咱们就不去了”,随后就离开了。
沙发是棉麻质感,被时间烘烤后变得有些僵硬却意外的舒服,费醉走的时候往贺朗阁身上留了条毯子。
冬天昼短,贺朗阁醒来的时候外边已经黑了。
适应台灯的光线后,贺朗阁发现书柜里的书籍已经被重新排列了,以前按照颜色的分类被重新打乱,大大小小地夹杂在一起,一看就不是费醉本人会喜欢的排列风格。
但能让人一眼就看到中间最方便拿到的几层放着谢谢拟喜欢的漫画书、科幻小说,上边是费醉会喜欢的文学杂志、厚重的历史书,还有恐怖小说,谢谢拟是死也不愿意看这种东西的。
贺朗阁站起身来松了松身子,往楼下走去。
楼下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了几道菜了,色泽亮丽,香味扑鼻,贺朗阁满意地笑了笑,觉得厨房里忙碌的谢谢拟没有辜负自己的维护。
费醉在谢谢拟身旁帮忙备菜,还被谢谢拟嫌弃切得太粗了,费醉却始终维持着一脸正经的模样和案板上的土豆对抗。
于欢欢和韩小玫聚在茶几旁一起切水果。
许囱在捣鼓韩小玫的音响,抬头的时候恰好瞥见了楼梯上驻足的身影,眉眼忽而微微弯曲,露出了好看的虎牙:“醒了,快吃饭了。”
贺朗阁一边下楼一边说:“你拆人家音响干什么?”
许囱一脸疑问,皱着眉头:“我的手法让人看不出来是修吗。”
“哈!”韩小玫放大声音,故意强调:“你要是给我修不好,可就说不清了。”
一瞬间大家都笑起来了,窗外恰好升起来了烟花,噼里啪啦地响起声音,屋内也是暖融融的。
“我们待会儿也能放这种大花吗?”于欢欢的热情彻底被点燃。
闻言,谢谢拟朝着客厅大喊:“放心,小爷都准备好了,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
一旁的费醉无奈道:“谢谢拟,看锅!”
等到一盘盘菜被端上餐桌,“谢谢谢谢拟”、“谢谢谢大厨”……一声声奇怪的叠词搭配反复回响在谢谢拟耳畔。
大家一起碰杯,叮当一声响,一年的烦恼在此时通通被抛在脑后。
谢谢拟打算逐道介绍每道菜肴,刚开口就被贺朗阁怼了回去。
“我们看不出是什么菜吗?”贺朗阁说。
“诶,不懂了吧,这里的菜代表了每个人,都是有寓意的。”谢谢拟斜着眼看着贺朗阁,忍不住用手使劲掐了掐贺朗阁的脸,非要治一治这讨人厌的小孩儿。
“首先,这道酸辣土豆丝就是你,贺朗阁。”说完,谢谢拟又特地扭头向韩小玫和于欢欢隆重强调:“这小孩儿,呛人。”
言下之意是,多体谅。
接着,谢谢拟用筷子点了点旁边的一道菜:“这道清蒸鲈鱼,是许囱。”
“呦,这怎么说?”许囱吸取了刚刚贺朗阁的教训,自然是尽力配合。
谢谢拟也跟着许囱调整了语气:“嘿!您看着鱼的表情,张着嘴不怎么聪明是吧。但是这肉质,嗬!甭提了,鲜嫩柔和,味道也清甜。”
许囱的目光不自觉地在鲈鱼的脑袋瓜上多盯了两秒,说:“看在我这道摆盘最用心的地步上,前半句我就装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