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霖在床边半跪了下来，拿起上衣帮骆楠竹穿上。

骆楠竹俯视着萧霖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一阵烦躁，他重重一脚踢在萧霖没有跪下去的那条腿的脚腕上，萧霖一时身体不稳，那条腿的膝盖也着了地。萧霖的表情变了变，但他没说什么，就这样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继续帮骆楠竹穿着衣服。

骆楠竹看着波澜不惊地正帮他一颗颗系着扣子的萧霖，心里更烦了，他抓着萧霖的头发猛地向后扯去，强迫萧霖抬起了头。“少爷。”萧霖低声唤他，但还是垂着眼，并不直视他的眼睛。

“你做出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卖乖给谁看。”骆楠竹死死瞪着萧霖怒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只是照您的要求做事。”萧霖恭敬地回答。骆楠竹冷哼道：“别装了。是你告诉我爸何洳汀的事的吧。”

“是。”萧霖没有否认。

骆楠竹扯着他头发的手更用力了“你就那么听他的话，你是他的狗吗？”萧霖仰着头，漂亮的颈部线条就展现在骆楠竹面前，但他看到萧霖脖子上的吻痕眼神顿时又冷了几分。

“照顾您的生活，向您父亲汇报您的近况，这是我的工作。”萧霖面不改色地回答。

骆楠竹松开了萧霖的头发，“工作。呵呵…别的事情你不汇报你汇报我男朋友的事？”骆楠竹冷笑着抚上萧霖的脖子，手指在他皮肤上的红痕上重重碾过，“陪骆炜烨睡觉才是你的工作吧，你可别搞错你的工作重点了。”

骆楠竹用力不小，萧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滞了滞，他知道自己脖子上留有吻痕，那是骆炜烨故意留下的，骆炜烨知道骆楠竹看到一定会愤怒，然后折磨他。

萧霖调整了一下呼吸，没有回答骆楠竹的话，只是继续帮骆楠竹穿着衣服。上衣穿好后萧霖将视线下移，然而他刚一低头动作就停顿了一下，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地假装没看到一样拿起骆楠竹的长裤，将骆楠竹的脚抬起放在了自己膝上，替他套上了裤腿。

“请您站起来。”萧霖说。骆楠竹没说话，只是将刚才套好的裤腿又踢了下去。“少爷，请您不要这样，您会迟到的。”萧霖低着头说。“我迟到又不影响你什么。”骆楠竹用足尖抬起了萧霖的下巴，目光挑衅地望着他。

“您的父亲会生气。”萧霖终于抬眼直视了骆楠竹的眼睛。骆楠竹暗讽，“你不告诉他他就不会知道。”他指的不只是迟到的事，还有何洳汀的事。“这是我的工作。”萧霖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仿佛程式化的回答。“工作。”骆楠竹冷笑，“你还真是我爸的狗。”

“是。”萧霖没有否认，“您父亲有恩于我。”虽然萧霖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某种意义上来说骆炜烨确实有恩于他——就拯救了他家的公司这件事来说。

“有恩？”骆楠竹笑出了声，“他给你多少钱才让你对他这么忠心？”

萧霖避开了骆楠竹的问题，“少爷，请您穿好衣服，已经没有时间了。”萧霖说着就要继续帮骆楠竹穿裤子。

“你干嘛在乎我迟不迟到，反正我爸生的是我的气。”骆楠竹说。

萧霖没有立刻回答，他顿了顿才说：“如果您因此成绩下降，您父亲会迁怒于我。”

“哦？怎么迁怒法？”骆楠竹有了兴趣。“……”萧霖垂下眼，没有说话。

“不说啊。”骆楠竹的手在萧霖头顶抚了抚，按着他朝自己靠近了一些。

“少爷……”萧霖的语气里终于出现了些许惊慌失措，“真的没有时间了……”

骆楠竹对萧霖表现出的慌乱很满意，但他的语气依旧是冰冷的：“想快点走就动作快点，你现在才是在浪费时间。”

“你还真是会服侍男人。你以前有过不少男人吧，嗯？”骆楠竹刻薄道。

萧霖无视了骆楠竹的羞辱，手上一边继续帮骆楠竹穿衣服一边说道。“今后我不止周末会过来，您父亲要我搬到您家里住，您的生活之后都由我一个人照顾。”

“我爸要你来监视我？”骆楠竹皱了皱眉，如果是之前，他会很乐意萧霖全天和他待在一起，但现在他又该如何面对“背叛”了他的萧霖呢。

“并不是监视，只是照顾您的生活，我并不会事无巨细地向您父亲汇报，您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就好。”萧霖替骆楠竹穿好了衣服，他跪在地上抬起头望着骆楠竹说道。

“出格，怎么算出格。”骆楠竹嘲讽，“你和我爸做的那些事不比我出格多了。”

“少爷，您该去学校了。”萧霖无视了骆楠竹的嘲讽，他站起身，走到书桌旁拿起了骆楠竹的书包，“来不及吃早餐了，请您快些洗漱，我帮您拿些方便路上吃的食物。”萧霖说完便离开了骆楠竹的房间。

萧霖走后，骆楠竹坐在床边，方才脸上的刻薄一扫而空，他俯下身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去学校的路上，两人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骆楠竹才冷不丁地开口：“何洳汀搬去哪儿了。”他问道。

“我不知道，少爷。”萧霖目不斜视地回答。

“别装了。”骆楠竹冷笑，“你不是骆炜烨的秘书吗，这种事情他不交给你难道亲自去做啊？”

“我的确不知道。而且您父亲并不只有我一个秘书，我对于您父亲来说更多的是一个‘情妇’，秘书只是一个名头。”萧霖面不改色道。

萧霖没有说谎，他的确不知道，骆炜烨并没有让他经手这件事，也许是怕他一心软告诉骆楠竹何洳汀现在的所在吧。

“……你说得还真是直白。”对于萧霖如此平静地说出“情妇”的行为，骆楠竹并不是很适应，这让他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但他说不上来具体这是一种什么体会。

萧霖将车在学校门口停下，下车替骆楠竹拉开了车门。骆楠竹背起书包，下车后回头注视了萧霖几秒，“你真的不知道？”

“是，我没有必要说谎。”萧霖垂眸道，“您已经迟到了，快进去吧。”

萧霖在当天就搬进了骆楠竹家，每天照顾骆楠竹的衣食住行。而骆楠竹在那之后又折腾了几天，到处打听何洳汀的消息，但始终一无所获，渐渐地他也消停了下来。

这几天骆楠竹正忙着找何洳汀没空搭理萧霖，所以没怎么找过萧霖的麻烦，但等他渐渐放弃之后就对萧霖越来越看不顺眼，明明之前恨不得萧霖住在他家，可现在萧霖真的住在他家了他对萧霖的感觉却已经变了许多。

虽说骆楠竹本来就为了萧霖做好了和何洳汀分手的打算，但他不希望何洳汀以这种方式被赶走。何况骆楠竹知道何洳汀的父母是非常保守的人，对何洳汀管得也很严，他是同性恋这种事让他父母知道了他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即使做不了恋人了骆楠竹也不希望何洳汀受这些苦。

这一切要不是萧霖多嘴告诉骆炜烨，现在就不会搞成这样！这个罪魁祸首。

“少爷，您的期末考试成绩对比之前有些下降了。”萧霖开着车对骆楠竹说道。

“……”骆楠竹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我的家长会是你去开。”

骆楠竹学校的假期补课结束后召开了家长会，从前明明都是缺席，这次骆炜烨却不知道为什么叫了萧霖去，萧霖的长发虽然用帽子隐藏了起来，但过于年轻的外貌还是引起了其他家长的注意。

“您父亲今天没有时间，所以就让我来了。您的成绩我也已经告知他了，他说您的成绩远远没有达到他的期望。”萧霖回答。

“……那又怎么样，我没必要完成他的期望吧。”明明骆炜烨从前也没有关心过这些，现在突然装什么。骆楠竹心道。

萧霖避开了骆楠竹的问题，他说道：“您父亲要我问您，想要在国内上大学还是出国留学。”

骆楠竹犹豫了一下道：“留学。”

其实以前骆楠竹是想在国内上大学的，之前是为了何洳汀，后来是为了萧霖。但现在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问心无愧地和萧霖继续下去。

萧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告诉您父亲，他会为您安排。”

萧霖有些后悔了，也许自己不该这么着急把何洳汀的事情告诉骆炜烨，这些天他明显感觉得到骆楠竹对他有些疏远了。

“最近你怎么没穿女装了。”骆楠竹坐在后座撑着头望着萧霖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了这件事。

“抱歉…我以为您会厌烦我，所以……”

骆楠竹将目光移向了窗外，“继续穿吧，不过今后不止是在家里，只要我看得见的时候，都要穿，懂了吗？”

“我明白了。”

也许，骆楠竹也没那么厌烦他？萧霖心想。

家长会那天之后没过多久萧霖就为骆楠竹安排了一位英语家教老师，为他指导雅思考试。萧霖不想被那位老师看到自己女装的样子，所以每次老师来的时候他都找借口出门来逃避。刚开始骆楠竹还没有在意，但次数多了他就开始怀疑萧霖是不是故意如此。

“喂，你又要去哪儿？”骆楠竹靠在墙边，拦住了正准备出门的萧霖。“我…去超市，买些东西。”萧霖低下头，有些心虚。

“怎么每次我上课的时候你都要出去？”骆楠竹走到萧霖身前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你就这么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你穿女装的样子？”

“我只是怕打扰您……”萧霖低声说道。

“不许去。”骆楠竹打断萧霖的话讥讽道：“至于吗，这种事你早该习惯了吧，真那么有廉耻心的话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到现在了你还装什么。”

“……”萧霖避开了骆楠竹的目光，沉默着没有说话。

虽说萧霖不是没有在陌生人面前穿过女装，但那完全是因为他无法忤逆骆炜烨，而他自己并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抗拒。他一直蓄着的长发、女装还有化妆全都是因为骆炜烨喜欢他装扮成女人的样子，如果他可以选，他只想装扮给骆楠竹一个人看，尽管他不喜欢，但骆楠竹喜欢的话他也会高兴。

“说话啊。”骆楠竹不耐烦地紧盯着萧霖，加重了手上用的力，将他朝自己拉近了些。萧霖眉眼间有些痛苦的情绪，“少爷……”他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就被敲门声打断，是家教老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