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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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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回到屋里,黛玉还在想着白日的事,和郡主莫名其妙的过来示好,这些都让黛玉不免多想一些,直到碧玲过来劝了几句才入睡。

后面几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大家都住在一处,婉仪公主确实像母亲所说一般平易近人,对她颇为照顾,顾宁安就好像大姐姐一般,细心周到,方士兰活泼开朗,钟飞瑶憨态可掬,黛玉很快就融入其中,这么多姐姐妹妹,比在贾府时还要热闹几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回家的日子,黛玉想着过几天就要回来,便只让碧玲收拾些简单的衣物即可,黛玉坐在椅子上嗑着瓜子,她自小在母亲跟前长大,这还是第一次离开这么久,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母亲了,高兴地晃起了小脚。

“要回家了么,这么高兴?”一道女声从门外传来。

黛玉还以为是顾宁安她们,伸头看去,万没想到是许久没见的元春,连忙起身迎接,“元春姐姐好,快坐。”说着,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

“宫里正在准备端午节里,我忙的很,没时间过来看你,这段日子怎么样?学里的功课应该不难吧,”元春笑着说道:“前几天我还听到五公主与皇后娘娘闲聊,提到你了呢,说你年纪虽小,却十分聪慧,读过不少书呢。”

黛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在家时没有什么玩伴,所以就比别人多看了几本书,加上公主大家把我当小孩子看,都照顾我罢了。”

“在娘娘面前留下些好印象就行,”元春看着收拾好的包裹,神色暗淡下来,连笑容都有些牵强,拿出一个浅绿色的小包裹,“知道今日是你回家的日子,我特意过来看看,想来家中老祖母母亲来时定时叮嘱过你,说起来,这么多年了,除了宫中宴饮远远的看上一眼,我再没见过她们,这里是我闲暇之时做的几件荷包帕子,你帮我带去给她们,也算是我尽孝了。”说着说着,竟然流下泪来。

黛玉认认真真地把东西接了过来,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亲自送过去。”

元春见她这个样子,一时间想起宝玉小时候赌咒发誓也是这个表情,破涕为笑,道:“好容易放个假,正该开开心心地玩几天才是,宝玉最是爱和姊妹们玩在一处,你们应该见过了,脾气古怪了些,但是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听说他前段时间病了,现在应该好多了吧。”

“我进宫之前,二哥哥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黛玉道:“还跟老太太一起出来逛了一会儿,想来应该是无碍的。”

元春听了这话,也放了心,又与黛玉闲聊几句,说了会儿家常,听见外面其他小姐互相告别的声音,知道出宫的时间马上就到了,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便走了。

黛玉看着元春离去的身影,背挺得笔直,但是头却没有抬起,孤单又显得有些落寞,她好像突然知道了母亲提到这位大姐姐时连连叹息的缘故,是惋惜和可怜吧,一入宫门深似海,亲人不在身边,连面都不能一见,时时刻刻都得小心翼翼,心里的苦涩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不过才在宫里住了几日,黛玉已经感同身受,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似是要把那些烦心事都抒发出去,黛玉笑着对碧玲说道:“咱们也快出宫吧,只怕母亲等不及了。”

果然宫门口,管家林福带着几位嬷嬷早早就守在那里,见黛玉出来了,连忙上前迎接,接过碧玲手里的包裹,一群人簇拥着往自家马车走去。

掀开帘子,黛玉一脸惊喜的看着里面的人,飞也似的扑进贾敏的怀里,“娘亲怎么来了?定是娘亲想玉儿想得紧了,一时半会儿都等不了,亲自过来接。”

贾敏搂着自己的心肝儿,点了点她的小脑袋,道:“你个小机灵鬼,娘想你想得紧,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吃得好睡得好吗?”

“都好,都好的,”黛玉不想贾敏担心,并没有说那些烦心事,遮掩道:“娘亲看看,玉儿都长胖了呢。”

贾敏认真看了看,嗔怪道:“哪里胖了,脸上好容易养的肉都没了,合该好好养养才是,五福斋里新出了几样点心,难得出来一趟,娘带你尝尝去。”

作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知道能出去一趟,黛玉自然是高兴的,忙不迭地点点头,窝在贾敏怀里撒娇。贾敏慈爱地搂着黛玉,像小时候一般。

马车晃晃悠悠,不一会儿就听见两边街道小贩子的叫卖声,到了五福斋,黛玉随着贾敏下了马车。

五福斋是近来京中新开的一家点心铺子,不仅点心好吃,而且取名风雅,颇受年轻学子的吹捧。短时间能在京城打出名声,五福斋的老板还是有些能耐的,门口的小二见到几个婆子扶着一位贵妇人下了马车,后面还有个小姑娘,一看就知道是个大户人家,连忙叫来专门为这些人家服侍的年轻侍女,带到后面的雅间,少点嘈杂。

黛玉从小在江南长大,苏州的点心最是出名,大户人家更是讲究,都有自己独门的绝活,以至于就算来了京城,贾敏也把家里的点心婆子也一块带来了,在尝了他家的招牌之后,黛玉发现做这糕点的师父确实有几分过人之处。

点心现做的才好吃,贾敏看着时辰尚早,也等不了多久,便决定在这里坐一会儿,随便逛一逛。五福斋除了卖些茶水点心之外,还展示些书画古玩,自然是可以卖的,一来装饰屋子,二来也可以附庸风雅,提高自家的身价。

黛玉在这里闲逛,旁边有心思活泛的侍女,引着黛玉尝试些自家新出的花样物品。黛玉瞧见一碟桃花糕晶莹剔透,不似寻常一般,觉得有趣,便道:“这一碟给我包起来。”

话都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这份我要了。”

黛玉回头一看,正是之前在宫里方士兰取笑的何二公子,当初也就一面之缘,许是正巧碰见了,没做多想,微微颔首便看向其他东西,指着一旁的梨花糕,“那一盘也......”

“那一份我也要了......”

再一次被打断,黛玉有些不满,杏眼一扫,却见对方挑眉看向自己,挑衅的模样让黛玉牙根有点痒痒,这厮一定是故意的。

侍女也觉察出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觉得一个大男人不会针对小姑娘,便上前一步好言劝道:“公子见谅,本是这位姑娘先看中的,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何文烨没有说话,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侍女瑟缩一下,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说些什么。

黛玉不想跟他多做纠缠,转身往别处去,墙上挂着的一副消暑图,里面两个侍女拿着扇子玩乐,一位公子躺在竹榻上乘凉,黛玉看着这画有些熟悉,不免多看了几眼。

侍女也怕得罪了这位小姐去,更加尽心服侍,见黛玉在这里驻足,立马上前夸耀,“姑娘好眼力,这是上届前来科考的举子所画,后来考中了进士,我家掌柜特意收藏的。”

黛玉捏了捏帕子,若有所思,道:“给我包起来吧。”

“二十两,我要了。”

熟悉的声音再次想起,黛玉有些烦躁,头也不回,“四十两。”

可身后那人好像存心跟自己作对一般,直接叫到了八十两。

黛玉眉头紧锁,转身道:“这画的画技本是寻常,更谈不上什么意象,而且不是什么名家大作,哪里就值这么多?何公子是故意的?”

何文烨背手而立,并没有回答,反而笑道:“看那印戳,应该是你哥哥的画,你家里要多少没有,怎么跟我抢这一副?”

从小到大,黛玉还没为这黄白之物操心过,但是也知道一些,二十两银子够城外那些农户大半年的花销,京城柴米薪贵,像她哥哥一般的世家子弟一个月的月历银子也不过才五两,看着何二公子的架势,倒有些挥金如土的感觉。

黛玉撇了撇嘴,对着侍女道:“一百两。”

后面那人想都没想,立刻加到了一百五十两,呵,都不二十二十的加了。

黛玉就等着这句话,冲着侍女使眼色,“可听见了,他出一百五十两,还不快应下,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那侍女还愣在那里,黛玉也不管她,转身对何文烨说道:“这上面的印戳虽然是家兄的名号,但是并不是他所画,我想买下来也只是觉得画技有些相似,拿回去看看罢了。不过还得多谢何公子,连副赝品都能卖这么多钱,想必明日这京城中又要有新鲜故事可讲了。”

何文烨倒是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早就不加价了,有些意外,“你故意的,”何文烨十分笃定,轻笑一声,道:“只是你怎么不继续喊,说不定我肯出五百两呢。”

黛玉走到何文烨身边,停留一下,秀口微吐三个字:“不值得。”

何文烨听了,嘴角一笑,不值得是在说这画呢,还是说他这个人呢,愈发觉得这小丫头有点意思。

黛玉本来都要走了,又像是想到什么,回头背着手,笑吟吟地说道:“这里是点心铺子,专门卖点心的,何公子方才抢着买也没什么意思,大不了我多等一会儿就是了,毕竟刚出炉的才好吃。”说完,也不等他说什么,转身就走。

侍女小心地打量着何文烨的脸色,上前提醒,“公子,这画......”

“包起来吧。”

黛玉只当何文烨是个混混公子,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纠缠,快步走到贾敏身边。贾敏方才也听到那边的动静,问道:“那边怎么了?”

黛玉敷衍道:“宫里皇子们的伴读,之前见过一回,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

贾敏不作他想,等糕点打包好,一行人也就准备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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