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市在五更天时便开始了,于是打坐一晚上的花鹤早早便起了榻,打算去早市看看。
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下山,之前下山都有师兄师姐一同,做什么都只需要和他们在一起,毕竟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以他的修为还不足够能保护自己。
从花鹤被收为岙谷大长老的弟子时,他便被告知自己身份的不同,还有他需要付出比其他弟子更多的努力。
他也知道,因为他是师尊唯一的弟子,而且他还要找哥哥,若是不努力可是找不到哥哥的。
“哇,我还没来过早市,想不到人这般的多。”花鹤从小巷走到,刚走出小巷,就被满是人的早市震惊。
他本以为夜市人就已经够多了,原来早市的人才是最为多的。
花鹤直接绕开了人多之地,找了一家包子铺坐着,如今街上大多都是女子,他一个大男人在里面走着也不好意思,便打算先吃点东西填肚子。
花鹤一边想着,一边往自己的嘴里塞包子,吃了七八笼后,他才收了手:“老板,结账。”
将包子的钱付了后,花鹤便拿着剑在早市中游走,他吃饭就吃了近半个时辰,人少了许多,可以任由他行动。
“也不知道师兄和前辈喜欢吃什么,那就随随便便买点吃的,各种来一样,总有师兄他们喜欢的。”花鹤停于一个果铺之前,伸手打算挑几个桃子。
就在他的手将要落在桃子上时,一团白色的小东西从他的衣袖之中落下,落在了那个又大又红的桃子上。
卖桃子的姑娘将目光落在了那个小东西身上,但花鹤想象中的尖叫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姑娘提起小东西的斗篷,将小东西放在了他的手上,并说:“公子果真不是初阳的人。”
“让姑娘见笑了见笑了,我是一名修仙者,只是碰巧途径此地。”花鹤看着手中的小东西,也来不及认这是什么东西,就先塞进了衣袖。
姑娘眼眸一亮:“修仙者……那公子定有法子分辨各族的灵力吧?”
“有是有,但还是要看是什么情况……”花鹤从姑娘的话中品出一丝意味,“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还是说姑娘身边之人出了什么事?”
“嗯,这里不方便说话,我将桃子收好,然后再带公子去其他地方。”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将桃子收进一个背篼。
花鹤本想帮忙,但却被姑娘制止,待姑娘将桃子收完后,她便背着装满了桃子的背篼,带着花鹤走进了一个小巷之中。
昨夜下了点小雨,此时青石上的水还未干,就连房上还有雨水时不时的从瓦片滴落。
卖桃子的姑娘带着花鹤左拐右拐的,最后走出小巷时,却是一座石桥。
看着姑娘走上石桥,花鹤终于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伸手施法设下一个结界,问道:“姑娘究竟要带我去何地?走了如此之久,姑娘还一句话未说,我又该如何信服姑娘?结界我已经设下,姑娘如今便不必担心有人听到我们的言语了。”
其实,一开始他就该想到设结界的,奈何他脑子不灵光,稀里糊涂的跟着走了如此之久才反应过来。
卖桃子的姑娘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见花鹤一脸防备的模样,便从怀中摸出一块刻着麒麟的汉白玉玉佩:“虽不知公子是否认识此物,但还是先拿着这个表明身份为好。小女名叫浅儿,是这初阳丞相府中的一名侍女,这次是为了一件杀人案麻烦公子。”
“杀……杀人案?!”花鹤还是初次离山下的案件如此近。
之前师兄师姐都会刻意避开山下官府的人,说什么也不肯卷入官府的案子中。
浅儿将玉佩收了回去,面色沉重:“对。这杀人案自去年暮春便开始,至今找不到缘由,甚至丞相她们还发现了非人所留下的东西。那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皇城中的其他族族人也不愿掺合此事,还在今日遇见身为修仙者的公子。
问公子前,浅儿也想过会被公子拒绝,但却没想到公子一口应下,便想着带公子回丞相府。丞相因为这个案子已被朝廷中的很多人不喜,没回到丞相府,浅儿也不好透露。却没想到引起了公子的疑心,还望公子见谅。”
但浅儿还有一句未说的便是,她更怕花鹤知道这个案子后会后悔……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听了浅儿的话,花鹤倒是安了心。
花鹤将结界撤下,走到浅儿的身前,伸手指了指她肩上装了桃子的背篼,言道:“既然已经说清楚了,那这东西便给我背吧!这么多桃子,一定很……啊啊啊!!!”
浅儿将背篼取下递给说话的花鹤顺手便接过,谁知道这一个装了桃子的背篼却让他弯了腰,蹲下身,想将它背起来,却只能离地一瞬,然后又再次落下。
“的确如公子而言很重,但若是习惯了就好了。”浅儿再次接过背篼,蹲下身熟练的将背篼背上,继续往前走。
待花鹤跟上后,又道:“在初阳所有的女子都是能做很多事情的,无论是织布耕田,还是读书当官,亦或者成为抵御外地的将士。”
“浅儿姑娘这话与我大师姐说得差不多,我大师姐可厉害了,虽说她并不是与我同师尊的,但她却是我最为佩服之人,其他的师兄都比不上大师姐!”一说起大师姐,花鹤整个人都恢复了活力。
“公子的大师姐定当是一位正义凛然之人。”浅儿笑着附和。
“浅儿姑娘也是啊。还有浅儿姑娘口中的那位,你们不是到如今都还没有放弃找寻真相吗?一旦发现了机会,就会伸手将那机会抓住。”这些在花鹤眼中可是很值得学习的!
浅儿微愣,耳尖渐渐的泛起了薄红,连忙加快了行走的步伐:“还是快点回去为好,大人如今已下了早朝。”
…………
“主子,陛下派人来寻您,说是陛下在御花园,让主子去一趟。”
谢免刚醒,便从宦官的口中得知了此事。
如今正当暮春,才靠近御花园,谢免便闻到了淡淡的花香,还掺杂着几缕胭脂水粉的味道。
晨间下了细雨,御花园中的白墙、假山上爬满了带着水珠的绿藤,遍地皆是各式各样带着水珠的花,就连池中也满是荷花,将水遮的看不见。水中的鱼儿也纷纷躲在了荷叶之下,若无人上前喂食,还不肯出来。
看着如此凌乱又繁华的御花园,谢免不知为何想起席今朝在岙谷的那些花,当初席今朝带他去看过几次,和这个一样的杂乱,但咋就没这个来得这般赏心悦目呢?
“陛下,这几日失踪与惨死的男子越来越多,死状也一次比一次惨烈,若是再不加派人手,那后果定然不堪设想。再不将凶手找出,会让百姓更加惶恐……”
谢免他绕过一个假山,才看见立于池上的木亭,就听见木亭中传出了一名女子的声音。
上官萤的声音幽幽响起:“惶恐什么?死的只不过是一些不守规矩深夜出门的男子,他们死的也不无辜。沈相,你可去其他七荒看过?”
沈相一愣,拿着卷轴的手一紧:“陛下此话何意?”
“那里的女子可过不上初阳这般的地位,别说晚间不能出门了,她们连白日也不能踏出房门半步,若被发现,那就有挨打的份。”
上官萤一笑:“沈相,你可还记得为何初阳会存在?又为何是女尊男卑?为何叫做初阳?”
“微臣不敢忘记。”
上官萤起身,头上金钗上的珠子随着她的动作而发生微小的碰撞,并发出清脆的响声:“初阳为的便是让那些男子尝尝他们的规定的滋味,既然无法感同身受,那就让他们亲身了解吧。”
“不,初阳的……”
“既然来了,又为何躲躲藏藏,窃听朕与沈相的话呢?”上官萤走到小亭边,对假山后的人说道。
谢免走出假山,无辜的摆了摆手,向木亭走去:“我也不想的,但总不可能打扰陛下与丞相议事,就只好躲在一旁闭耳了。”
“沈相,此时日后再议,你先下去吧。今日朕有更重要的事情同安妃说。”上官萤挥手,让沈相退下。
沈相见此,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能离开。
当沈相走出木亭时,谢免才得以看见沈相的样貌。
娇小的面容,却无半分柔弱可言,杏色的瑞凤眼为她增添了几分温和,一袭红色的官服包裹着她婀娜的身子,手持卷轴,颇有端庄大方之意,与之身份很是符合。
沈相与他擦肩而过,一股清香便在谢免的鼻尖停留了片刻。
待沈相走远后,上官萤明艳的面上才多了几分笑意:“安妃这是看上了沈相?虽说沈相还未成亲,但也从不喜觅春院那般地方出来的人,可惜了。况且你已经是朕的妃子,若是有二心的话,朕可不会放过你。”
说出的话倒是可惜,但语气中却满是对谢免的轻视与嘲讽。
若不是顾忌如今的处境,谢免真的想翻个白眼给上官萤,此时却只能作揖言道:“回陛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说沈相貌美,但却不及陛下您的几缕青丝,又怎能撼动陛下您在兔安心中之位?”
上官萤眉目间多了几分笑意,指尖轻扣桌面,轻声道:“来这里坐着。”
谢免缓步走到石桌旁坐下:“不知陛下找兔安所为何事?”
“之前为缘儿所确定的驸马拿着聘礼来了,你可见过了?”
谢免还未彻底落座的身子又蹭的站了起来,看着上官萤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疑惑:“我为什么会见过他?”
见这个准驸马对他只有坏处,没好处吧?
“是吗?”上官萤不信。
“我没见他干什么?我虽偏爱美人,但也不至于饥渴到去霍霍他人的东西,好吧!”夺人所爱在他这儿可是要被他生生世世唾弃的。
上官萤低头将温粥喝完,拿起用金线绣着荆桃的丝帕擦擦嘴角,便道:“今夜的宴会便带上你。今夜朕要去你的寝宫,你记得好生准备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