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盛景挠了挠头皮，这长发发片扯的他头皮疼，但他不好当众就摘假发，只能忍着一脸妆和假发去找贺黎。

一进门，他就直接把假发片扯下来。

接着发现，办公室里，只有贺黎还好端端地坐着。而其余两个女生，孟椿躺在小沙发上睡着了，梅荔将自己的手臂挠出血，暂时被绑住了双手。

“这怎么回事？”贺盛景手上还拿着假发片，顶着浓妆，有些滑稽。

“那段无意义的语音，更像是某种催眠暗示，我播放了两遍，这两位同学就这样了。”贺黎说完，像是演示般，又播放了一遍。

不断重复意义不明的词语和抑扬顿挫的语调。

在神秘的低语中，孟椿睡得更沉，梅荔一副控制不了自己的模样，而贺盛景也感觉到异常，那杯液体仿佛在胃里腾烧，头也热得厉害。

“停……关掉……”

贺黎关掉录音。

看着梅荔的反应，以及今日诡异的召集中，空出来的座椅。

“梅荔，你之前撒谎了。”

“你是这些女生的一员，原本一共九个人，你就是第九个，对不对。”

梅荔颤抖着身体，双手的捆缚在挣扎中勒进肉里，她像柔软的枝条，被铁丝割出树液。

“是……”梅荔靠疼痛维持着意识清醒。

突然，她朝贺盛景跪下，脸上都是汗，表情扭曲着，柔美的样子不见了，被狰狞和恐惧所替代。

“贺盛景，你救救我！你已经参与进来了，你救救我！”她声音突然拔高，刺得耳膜疼。

贺盛景皱着眉头，他脑中一瞬间空白，下意识的，视线扫向他最依赖的人。

贺黎朝他微笑，颔首。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天下午，贺盛景生平第一次逃课，他在贺黎的办公室，听梅荔讲了一个故事。

“刚入学的时候，池芳老师就让我们这些女生剪掉长发。我这一头头发留了十年，很爱惜，就没剪，当时池老师还找我谈话，很多次，我也没听。直到……我被选中了。”

梅荔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麻木，她摸着自己顺滑的长发，当说道“选中”这两个字时，表情阴森森的。

“我的确是那九个人之一，但是，你们知道吗，这九个人不是固定的。”

“每一届都有三个女生会被选中，而上一届高三的那三个女生，已经下落不明了。”

“我趁放假时打探过她们的情况，石沉大海，她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如果，我也升到高三，可能下场就跟她们一样。”

贺盛景问她：“被‘选中’是怎么回事，今天这个暗室里发生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他头有些痛。

梅荔说：“你也经历过了，他们喂给我们一种药，我猜测是精神方面的药物，吃了之后会意识昏沉，无法思考。而那种药性会慢慢累积，积累到第三年，就会像孟椿这样，很容易沉睡不醒。”她指了指孟椿。

“而‘选中’这一词，是我自己这么叫的。贺盛景，你不觉得，我们所经历的这一切，用这个词，很合适吗？”梅荔空洞的眼神看向窗外。

“‘选中’的条件：女生、漂亮、长头发，或许还有别的，但我猜不出来。”

“起初发现不对劲，是张珏告诉我的。去年我们上高一，每个月的16号中午，我都会莫名其妙地从宿舍走出去。”

“等等，16号？”贺盛景疑惑，“可是今天是17号。”

梅荔说：“你注意到了，每年的时间是不一样的。而且，今年这一届快要毕业的高三是第17届，这两者之间，你说，会有什么关系？”

梅荔牵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到明年每个月十八号，这些女生被召集，或许就该轮到我了。”

她又继续说：“起初听张珏说我午休时离开宿舍，我并不相信，因为我没有这段记忆。但是当我看到张珏录下的影像后，我才开始怀疑。一开始，我猜测我会不会是在梦游，便给张珏说，如果我再出现同样的情况，就请她把我叫醒。”

“结果张珏根本叫不醒我，一着急掐住我的手臂，很疼，我才恢复片刻神智，而那时，我已经走出宿舍楼了。”

“从那时我便起了疑，同时我也想看看自己到底会去什么地方，疼痛能让我保持清醒，我找了一枚曲别针，放进裤子口袋里，用针尖扎自己的大腿，避免自己失去意识。”

“结果……我所见的，就跟你今天看到的是一样的。”梅荔对贺盛景说。

“贺盛景，贺老师……虽然我直到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可能不会相信，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们……”梅荔咬着下唇，似乎在犹豫。

“我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我看见……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团‘气’，大家身上的‘气’都是一种接近绿色的颜色，但是我所见到的人中，还有两个人是其他颜色。”

“不对，还有一个……校内巡逻队的老金……我看不见他身上的‘气’……不过这不重要。”

梅荔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校长和韦主任……他们的‘气’是黑色的……”

“而我之所以会向你们寻求帮助……是因为，这次开学以后，你们身上的‘气’都变红了。”

“图书馆暗室里那两个穿白袍的人，他们身上的气也是黑色，我猜测，他们会不会就是校长和韦主任。”

“我就在想，如果黑色的‘气’代表坏人的话，说不定最近才出现的，你们身上红色的‘气’，代表着能够与坏人对抗……”

“贺盛景，贺老师，只有你们是不一样的，我求求你们，能不能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这种“能看到气”的理由太离奇，贺盛景没有接受这种说法。

贺盛景问她：“你既然发现了自己被控制，为什么不转学？”

梅荔突然露出一个惨淡的笑：“会死得更快……邹茉，就是仓库里那具尸体，你还记得吗？”

“这一届高一刚入学那会，我就发现了邹茉，她完全符合这些被‘选中’的条件，于是我给她写过恐吓信，想吓她转学，结果……”

“她在非假期的时间想要强行离开学校，那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跟踪她，想看她到底能不能出去，结果……她突然倒在校门口，一脚都没踏出门外……”

“出不去的……”

贺盛景眉头一皱：“等等？仓库不是第一现场？”

梅荔缓缓抬头，注视着贺盛景，表情平静。

“我不能让邹茉白死……我伪造了密室，想诱使你们沿着邹茉这条线进行调查。包括一开始社团招人时，我向汪小辉极力推荐你，就是为了让你来调查‘女生失踪’的事件。至于贺老师……是贺老师主动联系我了解情况，一开始我本来没有把他考虑在计划之内。”

“我想让你参与到这件事中，破除这个被‘选中’的怪圈。”

“但是我没想到，有人发现仓库里的尸体，仓库居然被锁上了。”

“不过还好，你们还是误打误撞发现了尸体，而贺盛景，你不也正在调查这件事吗？”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池芳曾经也是这些女生中的一员，但她逃脱了‘诅咒’，线索就在这个日记本里。她是唯一一个逃出失踪命运的人，你就不好奇吗？”梅荔从怀中掏出一个粉色封面的日记本。

贺盛景看着日记本：“从哪来的？”

梅荔说：“前一阵池老师让我们帮忙收拾东西……”

贺盛景打断了她，上次贺盛景光是看了一眼池芳的毕业照她都有很大的反应，绝不会让学生帮她收拾私人物品。

“你是偷来的。”

梅荔满不在乎地说：“那又怎样，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他们已经发现我不受控了，我不能再回去，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把你们拉下水，你觉得，校长和韦主任，会放过知道他们秘密的人吗。”

梅荔柔弱的面庞闪过狠戾，很快她又软化下来。

“如果你不帮我们，我、孟椿，以及那些女孩，还有下一届、下下届，不知道还有多少个无辜的受害者。”

“贺盛景，贺老师，帮助我们吧。”

贺盛景没有说话，贺黎率先开口。

“好啊，我们会继续调查，直到真相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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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之外。

青年感叹道：“果然，把‘剧情引导人’这一角色安排成目标最信任的形象，是效率最高的。”

他指在梦中剧情里，推动贺盛景进行调查的重要角色—教师贺黎。

“奏，你这次剧情设计的不错啊。”

吴奏摇摇头：“这个我创造的世界还是有很多漏洞，如果我没有干扰目标，正常状态下的他，估计很快就能发现，其实他所处的是梦中世界。”

“但我也必须干扰他，不然当他意识到这是虚假世界的话，虽然他依然无法靠自己出梦境，但他已经不会相信自己能在这个世界死去了。”

“不过很快，只要他继续跟着剧情调查下去，他就会被卷入风暴中心，然后被撕扯得四分五裂。”青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补充道，“贺盛景……如果在现实里遇到他，还真想切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