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盛景上课没专心听，在思考这些事情。
今天上历史课，老师在课堂上讲了一段校史。
他们学校似乎很有钱，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知名度很高，校长更是出钱让人修校史，甚至还安排进课堂。
讲着讲着，历史老师展示出一副学校地图。
他指着地图说：“这是七年前的校园地图，这是现在我们学校的地图。你们看，我们的校园五大建筑修建的多么和谐。”
一说建筑，贺盛景立马抬头去看。无他，只因那句“尸体在建筑里”，让他对建筑这两字特别敏感。
平时日常口语，很少说自己要去某某建筑，而是说去教学楼、实验楼、宿舍……
而这五大建筑……
贺盛景看地图，发现学校地图接近正方形，四个角各有四个高大建筑，分别是西北角的图书馆、西南角的体育馆，东北角的宿舍以及东南角的操场。
地图的正中间，是两栋握手楼，教学楼和实验楼靠几道空中长廊连在一起。
所有的建筑都翻修过，并且实验楼还是新建的。
总结出一条信息就是：他们学校翻修施工的频率很高。
他看着地图上标出的建筑们，突然想到刚入学时有一堂体育课，他在篮球馆闻到过一股怪味。
当时他们在与其他班打篮球比赛。自己打小前锋，在抢断时被对面恶意撞倒，跪磕在地板上。
伏在地上时，他立刻察觉到从地板深处传来一股味。
那味道直冲天灵盖，说不上的恶心。
似乎混杂着很多难以言说的东西。
当时他一瞬间就联想到热夏季节放置了一个月的牛奶，牛奶上漂浮着许多白点点的蛆。
像芝麻，但芝麻不会翻涌扭动。
腐腥、恶臭、颓败、朽化……
但因为人多，他不好展开追踪那味道来源。
后来因为学业繁忙，也就逐渐淡忘了。
如果……
是夜，贺盛景逃了晚自习，一个人来到体育馆。
当他推开大门时，闻到一股浓重的油漆味，还有一股地板清洁剂的味道。
体育馆才翻修过，为什么又装修？
贺盛景困惑。
当他踏上篮球场，他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浓重的油漆味。
观众席下有一小面墙被重新刷过！
他靠近那面墙，在刺鼻的油漆味掩盖之下，他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还有某种腐坏的肉味。
操！
他从小五感敏锐，但此刻他却希望自己嗅觉不要那么灵敏。
因为实在是太难闻了。
他抽出纸巾，隔着纸巾按了按墙面，有些软，像是混凝土才砌上去不久，还没干透。
纸巾上沾有油漆印子，才刷的，还没干透，不超过24小时。
脑内有一个诡异的猜想。
那具消失的尸体，不会就藏在这面墙里吧……
这么想着，他的脑后突然一凉，像有一双冰冷的手抚上了后颈。
他回头看去，什么人也没有。
贺盛景心里发慌，他快速跑回宿舍。
回宿舍后，那面刷了天蓝色油漆的墙一直印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贺盛景还没来得及去找贺黎说篮球场的事，就被班主任池芳叫走了。
池芳的精神状态恢复了一些，但是这次她依旧神情严肃。
她有些咄咄逼人地问贺盛景：“你晚自习时去篮球场做什么？”
贺盛景一怔，这件事他做的很小心，池芳是怎么知道的？
池芳说：“学校有监控，看见你往篮球场去了。”
贺盛景脸色一白，看见我往篮球场去……
谁看见？篮球场藏着秘密，有人一直在监视那里？还是……自己被监视着？
但池芳却仿佛突然陷某种恐怖的噩梦中，她开始逐渐变得神经质起来。
“都说了，别调查，别去管……”她咬着大拇指的指甲，身形摇晃。
贺盛景问：“老师，为什么不能调查？”
池芳依旧咬着指甲，身体不断晃荡，快要摔倒了。
贺盛景见状，立马上前扶住她。
结果下一秒，就被池芳剧烈地反抗，推开了。
池芳极度恐惧男性。
贺盛景突然想到这一点，平时上课期间，她也很少与男同学接触，叫学生去谈话的，也是女生多过男生。在与男生说话时，眼中极力压抑着什么……
“老师，告诉我吧，我想知道真相。”
池芳一头短发变得凌乱，她出了很多汗，头发丝黏在皮肤上。
“小心……校长和……韦主任。”她艰难地说。
贺盛景一听韦主任，突然想到。
韦主任，高一年级的教学主任，也是高一八班的化学老师！
学校的老师是跟随班级一起轮动的，韦主任刚从上一届高□□下来，这届高一开学，他就成为这届的教学主任和化学老师。
化学老师……
池芳趴在桌面上喘气，正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贺盛景打量起这个办公室。
寄宿学校出手大方，每个教师都配备一间单独的办公室，每个人都有私人空间。
没有公共办公区，教师之间很少有相互交流的场所，他们就像是分隔居住在笼里的鸽子。
谁有什么单独的秘密，也很容易守住……
突然，他在书架上发现一张毕业照。
他一眼就认出池芳在里面，当时她还扎着马尾，头发乌黑亮丽，跟梅荔有些像。只不过一个属于艳丽的长相，一个属于清丽的长相。
都是很美的女孩。
……第九届优秀毕业生……
池芳居然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在这张毕业照中，贺盛景还看见了坐在正中间的校长，一个面容亲切的小老头，带着眼镜，很有学问的样子。坐在校长旁边的就是韦主任，大约四十多岁，耳鬓是白的，长得严肃，看起来不太高兴。
池芳发现他在看照片，突然变得疯狂。
她将桌面上的笔袋朝贺盛景扔去，笔洒落一地。
“你走！你别看！你走！”
贺盛景只能退出来。
里面的池芳还在歇斯底里，她大声地哭着，压力很大的样子。
他们班主任快三十岁了，说年轻可以，但算不上青春。她如此控制不住情绪，不知是不是性格使然。
贺盛景想了想，他决定去找贺黎。
贺黎递给他一份档案，里面收集了这个学校自建校以来，所有失踪的学生名单。
出乎意料的，贺盛景看着贺黎，他发现数学老师不知不觉在跟他一起调查，并且还引导着自己去发现真相。
数学老师……什么时候变了？
他回想起第一次社团活动时期，好像从那时候开始，贺黎就变得更……生动？
“第九届，池芳他们班，也有一个女生失踪了，池芳或许知道什么。”
贺黎打断了贺盛景的思考。
贺盛景回过神说：“问不出的，池芳老师很抗拒。”
不过……
贺盛景翻看着这份档案，发现里面女性的占比很高，并且失踪时间大部分都在毕业之前，而且……全是漂亮女孩。
他想到班里的梅荔，以及那个死去的高一八班学生，邹茉。
她们都有一头漂亮的长发，是很多男性心中梦中情人的长相。
毕业之前，漂亮的女孩……
要想知道真相，先接近这些条件。
突然，门被敲响。
“贺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声音柔柔弱弱的，是梅荔。
贺黎请她进来，只见梅荔提着一个纸袋子。
“贺老师，你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
“什么东西。”贺盛景问。
“是贺老师要的，一件校服，一顶假发，还有一些化妆品。”
贺黎说：“梅荔，你给贺盛景解释一下。”
梅荔说：“我认识一个高年级学姐，自从升高三以后，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性格跟以前大不一样。每个月同一时间都会去一个地方，回来之后就变得神神叨叨。我实在放心不下她，就悄悄跟着她去看，结果发现她进了图书馆，与她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女生。”
“我们学校每个年级的校服都不一样，我们高二是黄白色，高三是蓝白色，高一的是红白色。那几个女生中，三种校服都有。她们接二连三的进去，过了一个小时后，又井然有序的排队走出来。可是明明之前她们互相的都不认识啊。”
“我很害怕，就在门口偷看，结果遇到了贺老师，我就把这件事给贺老师讲了，之后，贺老师就让我来这里。”
“还带着这些东西。”
贺盛景看着这堆东西，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梅荔补充道：“贺同学，你跟那个学姐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
贺盛景傻眼了，他不可置信地问贺黎：“老师，你不会是想让我……伪装成那个学姐进去吧？”
梅荔说：“只要化妆……而且，明天就是那一天……”
贺黎说：“错过这次机会，又得等到下次，如果贺同学不愿意的话，也不能勉强。”
“只是时间久了，很多人都不安生。”
激将法。
贺盛景听得出来贺黎的言外之意，但他最受不了别人激他。
“化就化。”他有些暴躁地回答。
“那么，明天中午午休时间，你们都来这里。”
“梅荔，你把那位学姐也带来，让她在这里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