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安妮的礼服为电影黄金罗盘做宣传(虽然凯瑟琳觉得黄金罗盘的质量很差劲,但架不住妮可的杂志硬照就是漂亮),把这场秀的消息在这个喧闹的夏天轰轰烈烈地铺开……这会让丝西娜的名气极速打响。
比较有趣的是,凯瑟琳对品牌推广的灵感其实来自韦恩斯坦的前未婚妻乔治娜·查普曼,抛开她为虎作伥的事迹不算,查普曼本身还是有相当的天赋,在营销方面也独具匠心:她一开始也是走定制路线,然后借韦恩斯坦之手让诸多女星穿到曝光量大的场合,相当于免费的黄金广告。韦恩斯坦已经在纽约正式被逮捕,但不代表凯瑟琳不愿意汲取他身上的营销智慧。
“明天真的不和我一起回伦敦吗?”凯瑟琳抚摸安妮的脸颊,心疼地看着妹妹浓妆遮掩住的黑眼圈。说起来,她已经进组阿凡达两个月了(还在动作戏训练),这是她第一次离开惠灵顿。除了支持妹妹的秀,她就是参加凤凰社上部的首映礼,忙得脚不沾地,她知道妹妹有多喜欢哈利波特,“或者我让人送凤凰社的片源……”
安妮陪她转进走廊,摇摇头说:“我要为我的品牌负责,现在不是我休息的时候。”
“你真的长大了。”凯瑟琳怔怔地看着她,难以言喻自己此刻激动的复杂心绪。片刻后,她强压下这种感慨,开始询问起妹妹,能不能挑那件丝西娜原定安排给她穿的鱼尾裙给林赛,她明天要带林赛去凤凰社首映礼。
“那件鱼尾红裙是我特意给你设计的,”安妮顿时翻脸不高兴地说,“不能拿给别人,再说她比你矮两英寸呢,难道我还要连夜给她裁剪裙尾吗?我再找一件给林赛就好了,能赶得上的。”
带林赛去凤凰社首映礼散散心是凯瑟琳的想法(这是几个月前从林赛疗养的医院离开后的第一次见面,凯瑟琳实在放不下对她的关心),但既然现在把妹妹惹怒了,她赶紧哄妹妹:“当然当然,我都听你的,是我刚才太草率了。”
凯瑟琳本来只是随口对安妮提议。毕竟之前凯瑟琳把林赛赶出恋爱假期剧组的事并没有封口,凯瑟琳不希望有人揣测她不喜欢林赛,从而为难这女孩(这种事大概率已经发生了,不然为什么帕里斯不停折腾她)。如果林赛穿了安妮设计的礼服,大家自然而然就知道林赛在受她的庇护。
“你怎么突然和林赛关系这么好,”安妮挑眉看向姐姐,显然对那天闯进来偷窃礼服的林赛不太满意,差点怀疑姐姐是不是斯德哥尔摩了,“她奥斯卡那晚才偷你衣服,现在却让她穿我的品牌……她做了什么突然打动你?如果是用我的作品来哄你的新女朋友,那我可能就要生气了。”
凯瑟琳扶住额头,不得不感叹自己确实是前科累累。
她犹豫了一下,低声把林赛的情况告诉她。安妮叹息一声,虽然为林赛难过,但还是怜惜姐姐的心态受了这么大影响——事情过去有段时间了,显然凯瑟琳还是没有释怀。安妮抱着凯瑟琳的肩膀说:“你不要再为此难过了,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救不完……说真的,见钱眼开不负责任的父母在好莱坞到处都是。”
凯瑟琳回到房间,抱起小猫娜娜给它梳毛,然后说:“但这就像在沙滩上把小鱼扔回海里一样……被救的那条小鱼会在乎的。林赛的家庭太糟糕了,她告诉我,她家在她拍天生一对后,没两年就破产了,父母也在那个时候打离婚官司,她父亲还因为金融犯罪和酒驾多次入狱……”
所以……所以之后林赛家里的房贷、生活费、她和弟弟妹妹的学费,甚至父母的诉讼费用,都是用她的片酬出的。因此在林赛这个当年最出色童星的片酬都填不满这个窟窿后……她那对不配做父母的父母就这样把她卖了。
凯瑟琳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过了许久才发现,安妮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有话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在她几次温柔询问下,安妮才吞吞吐吐地说:“说起这个……爸爸想见你。我今天也给了他秀场的请柬,毕竟他想见证我这一刻。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完我的秀后突然想见你……我替你拒绝了,但他突然很坚持。”
凯瑟琳在步入新千年后,几乎没有再和贝克尔先生见过面。她没有兴趣再扮演乖巧继女,贝克尔先生大概也不愿意见她这张酷似妻子的脸。但时至今日,凯瑟琳也没有任何畏惧感:她难道不知道贝克尔先生来了秀场吗?斯福尔扎城堡可是她联系米兰政府借的场地,嘉宾名单都过了她的手。她很早以前,就从他手里把妹妹抢走了,他们都清楚,只有她才能给安妮最好的条件。
安妮离开了总统套房的休息室,艾玛也在来人进去后守在门口,但保持一段距离,确保包括她自己在内没人能偷听他们的谈话。
凯瑟琳打量自己的继父,他仍然回避看她的脸……多年不见,他还是老了。凯瑟琳注视着他,脑中翻腾滚着无数过往,那些她年幼的,软弱无力的时刻,舌尖顿时燃起一种报复的愉悦——她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仍然很想她,你可以多看看我,我不介意和她长得像了。”
这样对贝克尔先生而言似乎冒犯的话,此刻他也不在意了:他无论有多么爱琳内特,在她过世这么多年后,他也不能不承认琳内特曾经对凯瑟琳严重的精神虐待,而且严格意义上……他也是沉默的帮凶。他终于注视了凯瑟琳的面孔,一瞬后又挪开视线:真奇怪,这样相似的五官,居然能有如此迥然不同的气势。
“我是来感谢你的,今晚非常精彩。”良久沉默后,贝克尔先生平静地说,“我知道没有你,安妮的才华不会绽放到极致,如果是一个毫无名气的设计师,要走的路太过艰辛——你给她了我给不了的。并且,口舌上的感谢是苍白的,作为报答,我应该告诉你一件早在很多年前你就应当得知的事。”
他没有啰嗦,拿出信封自己拆开后,把一张照片推给凯瑟琳。
凯瑟琳打量着照片中绿眼睛的男人(长得还算英俊,但也就是普通漂亮白人的水准),心中已经隐有猜测。贝克尔先生坦然地望着她:“我原本想等你成年后告诉你,但那时,我们的关系太差了……你觉得,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察觉到继父想和她和解,凯瑟琳也坦然笑了笑,说出了她早有的猜测:“是个romance scammer吧,我猜。是不是他从得知我的存在开始,就卷走她的钱跑了?”
“琳内特那个时候刚解锁了一笔满25岁后的信托,大概在百万美元左右,对于一个只有容貌的小白脸说,这是很有吸引力的,他也受够了琳内特一直找他这个假制片要片约。”贝克尔先生徐徐讲述着这些陈年往事,“我爱你母亲,为了她的名誉,我愿意认下那个时候还在她肚子里的你,但不代表我不会去查探那个伤害过她的混蛋。上帝保佑,你想知道他的结局吗?他在纽约骗走她的所有积蓄后,回到密歇根州的家挥霍财富,然后在你两岁时,他开着这笔钱买来的跑车,深夜醉驾撞死在一座雕像下。他的家人并不知道你和你母亲的存在,否则这么多年早就找到你了。”
“我猜你会为这个消息高兴。”见凯瑟琳没有回答,贝克尔先生瞥了她一眼说道。
房间寂静了几秒。片刻后,一个冰冷快意的笑果然如同鲜花盛开般,绽放在凯瑟琳的唇角——这笑不仅为报复那些加诸她身上的苦难,还因她从此彻底高枕无忧:不会再有一个生父冒出来给她的事业造成麻烦了——看看林赛吧。
这对精明的继父女对视一眼,彼此心有灵犀:贝克尔先生认为这个消息会让凯瑟琳高兴,而凯瑟琳的确如此……她在好莱坞摸爬滚打二十多年,如果还会因为血缘关系就傻子似的去眷恋一个抛弃她的生物学父亲,那她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他盯着她,觉得她实在是从母亲那里继承美貌,从生父那里继承聪明狡诈,仿佛降生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当一个蛊惑人心的明星。
凯瑟琳闭上眼睛又无声笑了一会儿,然后才说:“我相信你,但还是得让人去查一查。”
贝克尔先生泰然自若地说:“当然,这是你该做的。”
“我们应该庆祝这个迟来的美好时刻。”凯瑟琳打开电脑操作一会儿后,在等待的时间里让人拿来一瓶上好的威士忌,亲手为十年未见的继父倒上一杯,“你是说我两岁的时候?那就庆祝那个人渣离开人世26年了,也庆祝伤害你妻子的人死掉26年。”
贝克尔先生面色未变,但还是为她称呼的生疏轻声纠正:“她毕竟是你的母亲……”
凯瑟琳懒懒一笑:“她身上妻子的属性远大于母亲,爱你的程度也远胜于我。我已经不在乎她了,但不代表我还要承认她,对我来说,她唯一的贡献就是生了安妮。现在,cheers……”
“为了安妮。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以后也会是。”贝克尔先生举杯说。他也有些沉浸在记忆里,心绪翻动,因此没有注意到凯瑟琳碰杯时略有迟疑。
不,是三个人,凯瑟琳想。
不过时至今日,她很清楚莱昂也不会说出去的。她不再是20岁的她,如果让她回到分崩离析的那一天,她也许根本不会争吵——争吵意味着不服气,意味着有委屈想要诉说,意味着满满的恨意里还有绵绵的爱。
她的心轻松起来,仿佛腾飞至云端,甚至不再因为回忆起莱昂偷听并怜悯她的过往,而感到痛苦——
莱昂对她的意义,无非是那点稚嫩青涩又一去不复返的旧日美好,无非是一把炒作的利器,毕竟在很久以前他们都是狡诈多情的好莱坞人了——她小时候就知道继父是个恋爱脑,没想到是个超级恋爱脑(丧偶到现在的十几年,凯瑟琳都没听说过他有约会),不像莱昂,口口声声忘不了她,但为安妮走秀的模特名单中,他还不是泡了那么多。
不过现在都不再重要了,一切都已经归于尘埃。
不知道坐了多久后,威士忌酒瓶已经见底,艾玛抱着电脑小心走了进来。在仔细查阅一遍新鲜出炉的档案资料后,凯瑟琳点燃了一支长烟,在烟雾缭绕中,她生父的照片吱呀作响,化作蜷曲的灰烬。
她盯着这团灰烬,突然问自己:上一代的事都结束了,那她呢,一切真的结束了吗?她真的下定决心告别过去的一切了吗?
……毕竟莱昂又没死,还算不上过去。
准确说,莱昂一直想做她唯一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他一个都不想放过,他希望只要他们彼此都活着,就永远不可能真的告别(甚至可能死了也是)——可是长久以来,她是否一直在内心纵容他这样肆无忌惮?
也许是酒精和自尊纠缠的作用,直到本搂着她入睡时,她还在想这件事。本闻到了她身上浓重的威士忌酒味,看到她嘴角永不熄灭的笑,于是好奇地问:“亲爱的,你今晚为什么这么开心啊。”
“因为我现在如此成功,”凯瑟琳起身吻他,她想起刚才安妮得知她和贝克尔先生和解时,安妮激动到泪流满面的神情,顿觉轻松欣慰,“我最爱的人被我养育成最好,最完美的样子,我有我想要的家庭……本,我也爱你,我从未感到如此幸福过。”
昏黄的睡眠灯下,她看到本的棕色瞳孔在发光——他如此爱她,所以为她这句话如此欣喜。
但即使醉到极点,她在犹豫片刻后也不打算把真相和盘托出。
毕竟这有什么好处呢,让本像莱昂一样来怜悯她?忘记吧……一切如此圆满,一切都过去了,她想不到她人生中还有什么缺憾。
……
宿醉的代价就是第二天早上,凯瑟琳低着头被化妆师无奈数落。
凯瑟琳闭着眼睛求饶说:“等上了飞机我还可以再养养精神,现在你给我打个底妆就好了。今天是丹尼尔、艾玛和鲁伯特那三个孩子的主场,我的妆只要不出错就行了……”
化妆师笑着端详她熟悉又美艳的面孔说:“我还不是为你好?毕竟那条黑裙其实不适合烟熏妆,需要清透一点,可是瞧瞧你的黑眼圈……”
本帮凯瑟琳看电脑上各大媒体网站对昨天丝西娜首秀的反馈,念了几篇好评后,在一片赞声中发现不和谐的因素——“又是这个该死的佩雷斯·希尔顿!”本愤慨地骂起那个著名的毒舌博主,弄得女孩们都回头看他。
凯瑟琳看了佩雷斯骂安妮是Nepobaby的文章后,感慨一声说:“你看,我搞得这么明显了,他都不批判我故意请莱昂的女友来走秀是为了炒作。我就说吧,他的挚爱是莱昂……”
本和化妆师都哼哧哼哧地笑了起来——佩雷斯不止一次公开说过他大学时有多迷恋莱昂,而莱昂对此躲得能有多远就多远:哪个一线男星想和同性恋,尤其是尖酸刻薄的同性八卦博主扯上关系呢。
安妮揉着眼睛走进凯瑟琳的化妆间(本悄悄抱着电脑溜走,免得安妮看到那篇恶评),找姐姐要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