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这些你们不必干涉。”反倒是那公主并不在意,却也并未严厉拒绝,私下论及多半她们自己会查就是。
毕竟要知晓那人的邂逅偶然,那自然是需要了解几分。
只是她向来对那纸卷上的不感兴趣,还是自己摸索的才有几分趣味所以说勉强有些兴趣,况且她还没有将自己的东西要回来,所以心中多半是有些念想不同。
毕竟自己的东西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被盗走,更要偷盗者自己取来。
先前那交涉,无非是为了让他觉得自己多与对方不同些,其实质也并非如此,毕竟难得前来,若有抄手自然得见,民间之人多半比起旁的更好说到些。
她的确好奇,究竟是怎的性情背景,或是经历喜好为人秉性,才会是如今这番不同。
纵然世道是有正邪好坏之分,也有贫贱尊贵之别,则是更有意思,他若是有些与众不同能够让人注意到的,或许她也会多关照些,装作几回模样。
好在那侍女能力不凡,更何况本就是借着公主由头办事,不消片刻就从同盟官府当中得到了消息,而且还将近几年来的大致解释了几分,专门摘抄书写后呈上。
在最初得到的资料,她也只是暂且了解那人叫故里拦,只是这也并非真名,多半是对外而言,如此也不算是骗了她。
这在外的名声也是个精明之人,平日的行径可谓是游手好闲,百无禁忌,多半这附近之人也都清楚他是如何之人,就是那历来的肆无忌惮,桀骜不驯,而且因为多半是旁人与他交际之中丢了东西,于是就谴责他是那神不知鬼不觉的扒手,专门偷人钱财或是锦囊法器,但也是苦于没有证据,纵然是告到官府,亦或是众人联合的责问也无济于事。
在看到事先准备好的这些消息时,她不免是窥得几分,毕竟这种人的确是鲜少遇到。
只是多了解几分,就发现他会的可不止那些下三滥里边的恶习,而且对于一些小偷小摸的行径更是家常便饭习以为常。
往日纵然是遇到了什么寻常可见的情形也喜欢占旁人的便宜,如若遇到不对付的人就随便开始调侃骂人,饶是多半骂的口无遮拦面红耳赤也不得劲,若是惹急了还要上手。
这上手而言,也单是用银针粉末是为惯例简便,会些拳法,对于扫堂腿下陷阱更是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却也多少懂得些百家之长,有懂得搞自个的美色转移视线,又会暗中勾当,对于那些诡辩诡心诡论信手拈来。
所以在之后,她也是有意观察,多是心中起了几分的心思,偶尔装作恰巧经过,也不主动叨扰。
单是看着他平日那些言语,公主便觉得有趣极了。
看起来好像炸毛一样凶巴巴的,但是这种人很容易就看得出他究竟缺漏什么东西。
越是害怕什么?越是洋装着凶恶恐惧。
她是见过的,他是个发间辫着几缕小辫,脸上时常带着坏笑的青年,瞧着年纪比起自己小上些,却是大差不多,往日的辫子也是那街边大婶给扎的,那时见他头发细碎蓬松,活像是一只炸毛的大狮子。
只是也不怎么好好规矩穿衣,偶尔衣裳扣子解开,偶尔喝了酒就大大咧咧的敞着,“蠢材蠢材。”说道着,公主仔细想了想,她的确是不喜欢这等在外边表露的性情。
其实她看的比谁都清楚,也知晓什么人好掌控,什么人有趣,但是她所见到的也不全然是这些。
只是那日过后,也似是相逢,是偶遇,也是恰恰。
不知是出什么事情了。
正逢遇到那人在街道旁边与人争论,大抵是对方也不太好惹,于是眼下瞧着正是朝着面红耳赤的关键时期。
一手揪着对方的衣领,又是另外一只手握着一个板锤,多半是一处小摊铺摆摊的摊贩,只是看着人高马大,却也不好对付。
像是故里拦这样纯纯的恶人的确是在少数,此刻还在严声厉色的威胁着。
“刚刚骂的什么?给老子道歉,要不立马就砸了你的眼睛,砍了你的头,拿回去泡酒!”多半那摊主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多少也还是有些门道可走,不若也不能够在这繁都附近摆摊。
只是那故里拦方才还是气势汹汹,但是看对方好似怂了几分,也是稍微扬起一个赔礼的笑容来,好似自己刚刚没骂人似的。
但是故里拦难道听不到吗?他就是骂人了!
“一口价不多,三百两,免去一个小人事端?要不就好好考量下小爷手上这东西到底是有几斤的重量。”掂量了下那板锤,也不清楚究竟是从旁边的什么摊位顺来的,故里拦一副威胁的笑容。
“我服了服了,给你!还得给我几天,这几日生意好,等收摊了你再来拿。”那人高马大的人看着却是个脾气温吞的,见他这样好似要动怒的态度,到底是知晓自己招惹了杀身之祸,于是赶忙让人松开。
谁晓得背后骂几句就被恰巧听到了。
就是给些钱财,权当做是破财消灾就是,毕竟谁多少忍不了那成日偶尔见到就朝你摊位顺东西走的人,还大摇大摆的,多少是看不惯的。
“呸!去去去,叫嚷个啥,自己有问题别人才说,也不瞧瞧自己这一个生不出俩来的。”那故里拦也是个脾气爆的,看着他那样子哪里算得上是服气,显然是表明嫌弃,于是也就是要将那摊子上边的东西给踢了
又被那人给扶着,好似摊铺比命重要似的。“别、东西卖不出去、等会没钱给你!“
“那不成。”故里拦胡搅蛮缠还是觉得有些不痛快。
“话说你小子,我倒了八辈子霉了天天被你缠上。”那人也是有些火了,将人给推一旁去,“都说了给你了,赶紧给我撒开!”
故里拦见状也是见好就收,不再过多为难,只是叫嚷着提醒:“记得要给我留着啊。”说着也是大摇大摆的打算离开。
这种人看着的确是真令人觉得讨厌,但是她看着却的确从中窥得不同,毕竟多半也算是有些少见的换位思考,多半是戏曲所带来的不同影响,人多是有劣根性,这不代表什么,却能够从个人行径当中见状。
相较之下,他的确算的是底层,但也经历过后别人的嘲笑,更是在市井世道之中摸爬滚打,这样究竟是什么导致的呢。
这样的人就算是‘不正常吗’。
只可惜,不正常的人大有人在。
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深思的情形,毕竟这样在世道之中的劣根,在她的眼中,反倒是那不熄灭的野火,点亮天地四合。
他能够在世道之中让周围世界烧成他的颜色,纵然是在暴风喧嚣当中燃着逐渐熄灭,却仍在不知名的角落仍留余烬,他也从不服输认软,这是从骨子里边透出来的。
他像是要做世间第一人那样,偏偏离经叛道背道而驰,或许此刻,她多少是懂得了一些。
故里拦、故里拦。
他是要在世故里边拦下一切的人,无论是好还是坏,恶还是丑,这些世道所赋予他的,他也要一并还回去。
所谓的“坏”也不过是世人定义,怎知那是灰余的野火而不是燎原烈火呢?炽热的着不是火红热烈,而是幽然的的蓝青,这样与世俗同流合污,还敢予以迎头痛击的,多半是少见之人。
这样的所谓黑暗,比起正义来的更甚,他们就是那个至暗时刻的野火,在面对别人的质疑、面对逆境、面对命运的不公时,想起曾经被暴雨打压在不知名的角落。
她来人间一趟,不止看一眼太阳,更要见证世道之中的恶意,也要看究竟是如何形成,是要背道而驰,更是要经历常人所无法经历之痛。
她本身就不是那原先的身份所定,也并非约束之中,要毁灭而非新生,要消亡而非留存。
是逆反的洪流,而非顺应的雨露。
在生命的多数时候都在教人服从屈服、乖顺争取,可这本就是生来就不被约束限制,在世道之中偏生定下各式各样的规矩限制,对于人,对于女子,对于男子,对于阶层,对于分立,多半如此。
所有人都告诉她应该怎么做,需要怎么做,怎样做才是“对”,怎样做才算做是“正常”。
却没有人告诉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无论什么时候,她做的都是绝对意义的,也皆是正确的,不要担心后果,你只管做你自己。
这样的生命,纵然是在面对世道之中,这些也都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了,这与世道不符的象征,更是来自反叛的生命。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就像是野火一样,开放的毫不拘束,就那样直勾勾地明晃晃,却是最为晃眼的热烈。
在旁人眼中的稍纵即逝,这所谓的我,就是过去一切遭遇的全部,是我接触过的人,触碰过的物,尝试过的抉择,更是那些吃过的、触碰到的、体会感悟的。
就此,所有的一切才成为此刻的我,此刻也能够构成未来的我。
唯一一次看见这世间还有如同野火一样明亮和炙热的眼神的人,她眸光清冷,垂眸抬眼之间,似乎是看腻了这世间所有的风霜血雨,却唯独对那些生于混沌,在深渊最底层,决定去沦陷,去放任而多有几份彻底理解。
他是粉身碎骨全不怕的逆流,她是留的清白在人间的独立。
这样的人,哪怕上一秒“光明”,下一刻是灰烬,似乎都令人觉得值得。
但这样,在繁都之内的风云变化中,他真的能够保全自身,全然而退吗?
她开始觉得有趣了,所以打算下棋入局,那么他就是她的第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