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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不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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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梧桐叶在暮色中簌簌作响,楚倾时话音未落,尖锐的刹车声撕裂黄昏。

江瓷的余光瞥见一道黑影,黑色越野车从辅路斜插而来,直直冲向他们所在的人行道,轮胎碾过减速带发出刺耳尖叫。

霎那间,楚倾时揽住她的腰身猛地后仰,江瓷的后背撞进他温热的胸膛。

世界在失重中颠倒旋转,江瓷的瞳孔里倒映着飞速逼近的车头。

越野车轰然撞到梧桐树干上的刹那,碎玻璃飞溅,江瓷的膝盖蹭过粗粝的柏油路面,楚倾时的闷哼刺入耳膜。

“有没有受伤?”楚倾时撑起手肘。

楚倾时第一时间护住她的脑袋倒下,右臂衬衫撕裂,又用身体为她挡住飞溅的碎玻璃。

江瓷的指尖触到他腕间温热血迹,喉咙突然哽住。

街边传来的尖叫混着远处保安的呼喊。

楚倾时盯着没有车牌的肇事车辆熄了火。

他抬手欲抚上江瓷颤抖的眼尾,又在视线触及手上的鲜红时,他蜷缩了手指。

……

医院里。

护士用碘伏帮江瓷处理最后一处擦伤:“伤口不要碰水,近期别吃辛辣油腻的食物……”

车祸后最先赶来的是节目组,他们离得也最近。

导演又是报警送医院,又是疏散群众的。

但车祸就发生在学校旁边,车流密集,路人来来往往,当事人又是公众人物,事件直接挂上了热搜。刘哥不需要江瓷通知,一路飙车赶到医院。

“没事儿吧?”江瓷这个月受伤两次了,刘哥吓得魂都要飞出来了,“手没事儿吧。”

江瓷摊开毫发无伤的手:“没事。”

楚倾时伤的更重一些。

她在走廊尽头的天台上找到楚倾时。

“帮我去查楚承近期动态。”楚倾时朝着电话那端道。

他被碎玻璃擦伤好几处,绷带从手腕缠到大臂,眸色比夜色更深。

热搜花钱压了下去,摁头这只是司机身体原因引发的一场意外。

事情却远不止于此。

没挂牌的“新车”、故障的行车记录仪、肇事者一口咬定的说辞……这是一场指向明确的报复。

不用去查,楚倾时都能清楚的点出幕后黑手是谁。

“挂了。”余光瞥见身后的人,楚倾时挂了电话转身,站着没动。

江瓷与他的眸子对视,望进他思虑过重的眉眼。

“你又在想什么?”她走近了,嗅到他身上扑来的消毒水,江瓷不动神色地蹙了眉。

楚倾时敛下眸,默不作声。

江瓷敏锐的觉察到他不对劲。

江瓷上前一步,扣住他的手腕,皮肤冰冷的触感传了过来:“怎么了?”

楚倾时反扣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一下,动作顿住。

“没事。”楚倾时平静地说,“我要去做笔录,还有点私事要处理,等不及了你就先回家。”

他笑了一下,转身时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

江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仿佛刚才舔舐伤口的亲昵只是痛楚造成的幻觉。

江瓷蹙了眉头。

程昭越赶到医院的时候只见到了江瓷:“楚哥呢?”

“不清楚。”

程昭越视线挪到江瓷小腿的擦伤处,心道:果然。

半小时前,楚倾时的一通电话打断了程昭越游戏中的最后一波团战。

“公司近期营收规模怎么样?把流水报告发我邮箱。”楚倾时直切正题。

程昭越听完“嗖”地坐直了:“好,行,但你今天怎么了?”

从回国后,楚倾时的态度就一直很奇怪。

用程昭越的话来说,他的心思几乎不在正事上。

他用一种自暴自弃的逃避态度,放置着许多向上爬的绳索,莫名其妙地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到了楚父逼迫他参与的娱乐圈内的事业上。

将小公司交给他代管后,楚倾时几乎不会过问小公司的事情,甚至在他谈及时楚倾时也会不动声色地其他话题覆盖。

他对楚承的态度更奇怪。

像是逗猎物的猫一样,有兴致了,就弄一点动静,不开心了就再弄一点动静,搞得楚承那边如临大敌,人心惶惶,他却又因为心情的转变撒手不管了。

但是他每次心情不好就去找楚承麻烦的习惯没变。

程昭越有一次忍不住说:“你要是再多难过几天,不知道能搞定几个楚承了。”

“还有帮我去查楚承近期动态,挂了。”

程昭越听着电话这端的嘟嘟声,替楚承点了根蜡。

“江小姐。”这时有警察来做笔录,“这边需要您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简单的询问,江瓷如实作答。

谈及车辆“意外”损坏的行车记录仪,江瓷淡淡道:“学校东南角有一个正对车头的监控。”

“这个楚先生也向我们提议过。”警察关掉录音,“我们肯定会尽我们所能调查清楚。”

江瓷点点头:“麻烦了。”

她当然不会单纯到认为这只是一场意外的车祸,但她更倾向于将事情交给官方处理。

程昭越看着江瓷干脆利落地结束问答,感慨:“你们两个其实还怪像的。”

江瓷看他。

程昭越:“都挺睚眦……有仇报仇。”

准确来说,是楚倾时睚眦必报,江瓷有仇报仇。

“我跟他是高中那会儿认识的,同桌。”程昭越说。

那时的楚倾时过分的招摇。

他成绩从没掉下过年级前列,竞选了学生会,参与省里的竞赛,还听说楚父有意向让他接触公司的项目。

外貌和成绩注定了他是人群的中心,但他似乎并不满足于此。

他就像一块发着光的璞玉,毫不遮掩身上的骄傲,势必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

一日课间,班上的百事通“砰”地撞开后门:“家人们我靠,徐丽,被停职了。”

“被停职了?真的假的?”

“怎么个事?”

徐丽是这个学期新来的语文老师。

或许是心高气傲的年轻老师看不惯太过于出风头的学生,国家级作文奖项拿到手软的楚倾时从未在实名阅卷的班级小型测试上拿到过50分以上的作文。

她走了,班上同学都替他觉得大快人心。

“好像被人匿名举报她收学生家长的红包,还在校外办作文补习班?”

他们围到楚倾时的课桌旁边。

“那我们接下来的语文老师是谁啊?”

“我早看徐丽不顺眼了,她来之后都不讲楚哥的范文了。”

楚倾时合上课本,温和地出声打断:“这种事情还是别总说了。”

“也是也是,这种老师走了最好。”

“楚哥最近忙数学竞赛呢,我们别打扰他了。”

随着上课铃打响,同学们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自习。

“楚倾时!”程昭越上自习课心不在焉,“食堂开了个新窗口,等下课了我们去看看……”

他趴在课桌上侧着身子去扒拉他,看见楚倾时支着下巴转笔。

他好像是笑了吗?

树大招风,名头过于响亮,看不惯楚倾时的人也多。

还有一个二班被楚倾时扣分结下仇,几番去学生会挑衅他的典型学渣,程昭越后来偶然听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转学走了。

“好像学校里和他作对的人,最后不是转学就是停课了……”程昭越看着江瓷,含含糊糊道,“反正就是这样。”

小少爷一生没有干大事的抱负,也没有太亮眼的特长,但他的直觉一向准,特别是看人的时候。

就像他见到楚倾时第一眼,就知道这人他惹不起。

就像此刻等他的直觉警告他停下这个话题。

“反正事情也都过去了,你听听就行,别和楚倾时提了,更别提是我说的哈。”

程昭越回头看了看周围,看着江瓷说完最后一句良心话,“反正楚倾时挺不容易的……但也挺恐怖的。”

……

“女士,666号包厢往里走。”

江瓷跟着服务生走到门口,已经能听到里面的热闹。

“一周四场演奏会?还得是铜管啊。”

“你们弦乐还有个许织啊!他在国内那叫个火。”

几天前,徐菁泽给江瓷打电话。

“你还记得老苏吗?她回国了,过几天马上要定婚。”

“还有小迪,全国巡演这周刚回国,刚好趁这个机会大家聚一下。”

过往的记忆在江瓷脑海里遛了一圈,徐菁泽说的几个名字都是柯蒂斯的中国留学生,那会儿大家关系都蛮不错的。

江瓷又问了时间地点,就应下了。

“你带你老公一起来呗?”徐菁泽提议,“老苏说她要带家属来,她不是马上订婚嘛,可显摆死她的那个未婚夫了,你一定要带楚倾时来。”

她说着又想到:“还有几个之前对你有点意思的,特意来问你去不去,我看他们还没死心,你让楚倾时过来宣誓一下主权。”

江瓷推门进去:“抱歉,堵车来晚了。”

包厢里一桌人齐刷刷地朝门口看来,屋内瞬间安静——许久未见,江瓷这张脸依旧具有冲击力。

“江瓷!就差你了。”徐菁泽起身挥挥手,“带了什么呢?”

江瓷走到她旁边的空位,另一边是许织,她将装着两瓶红酒的袋子放到圆桌转盘上。

“唔!罗曼尼康帝!这年份……”徐菁泽扒了袋子,叫来服务生拿醒酒器,“今天有口福了。”

包厢里十几个人,还有几个江瓷不认识的。

“怎么没带楚倾时?”徐菁泽手肘碰她。

江瓷默不作声地脱了外套挂椅背上。

徐菁泽见她不想交谈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猜测:“又吵架了。”

江瓷扯了扯嘴角:“没……”

只是没见到了而已。

一个多月了。

楚倾时上一次回家已经一个多月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他们之间关系的不对劲的。

楚倾时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每一通电话他都会接,每一句消息也都能得到回应,也还是笑着和她说话,但楚倾时的回应越来越少了。

江瓷不是爱主动打电话的性子,于是他们连电话都少了。

在他们之间,楚倾时是以往主动的那个,于是当他不再作出回应时,交流一下子少了一半,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像是突然被一把剪刀剪断了。

江瓷开始模糊了。

是不是从一开始他们也是这个样子的。

江瓷垂眸盯着酒杯里的涟漪,回神时发现桌上的人都在看她。

她疑惑求助徐菁泽。

徐菁泽拍她肩膀上,无声责怪她听课不专心:“我们聊到老苏订婚的事呢,问你这个全场唯一已婚人士有没有可以传授的经验。”

经验是没有的。

她和楚倾时的婚姻关系始于一张证,从签字到走出民政局,过程利落地不超过十分钟,期间唯一说的几句话就是在“不举办婚礼”上达成共识。

江瓷只能道:“恭喜。”

她不是热情的人,倒也没人觉得不对劲。

“来来来,一起敬老苏一杯。”

即将新婚的小情侣依偎着起身,对视时眼中溢出的幸福让全场连连起哄。

“我们表示一下,大家随意。”他们笑着举杯。

“恭喜恭喜!”

“百年好合!”

江瓷一仰头,把半杯酒喝完了。

徐菁泽想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你对你的酒量没点数吗?”

江瓷一杯倒的酒量说出去别人或许都会觉得夸张,徐菁泽倒是深有体会,她说了几句祝福语后坐下,准备盯住江瓷。

“你少喝点,要不别喝了,你最多再来半杯肯定要昏过去……”

一转头看,许织端着醒酒器帮江瓷倒上了。

徐菁泽:“……最后一杯。”

一群人聊到晚上十点准备散场。

江瓷已经趴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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