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打破了沉寂,切牛排的刀叉停在半空,目光沉沉地看向伊莱恩。
伊莱恩的心猛地一跳。她想起了那惊鸿一瞥的符号,那由纯粹幽光构成的、复杂而古老的标记——正圆,竖线,内切的三角形。死亡圣器。奥利凡德那宿命般的话语在耳边回响:“……魔杖第一次选择主人时显现的符号……往往昭示着持有者命运的某种核心特质……死亡圣器……非常、非常罕见。”
她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光,”她声音很轻,几乎被烛火的噼啪声盖过,“魔杖发光的时候……里面……好像有个符号……”
“什么样的符号?”艾莉诺夫人急切地追问,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
伊莱恩努力回忆,用手指在桌布上无意识地划着:“一个圈……一条竖线穿过它……里面……还有一个三角形?” 她划出的线条笨拙而模糊。
“啪嗒!”
艾莉诺夫人手中的银叉掉落在精致的瓷盘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她猛地捂住了嘴,眼中瞬间盈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恐,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噩梦成真。她求助般地看向奥利安。
奥利安手中的餐刀重重地落在盘子上。他没有看妻子,只是死死地盯着伊莱恩在桌布上划出的那几道模糊的痕迹。烛光在他深陷的眼窝里投下浓重的阴影,让他整张脸看起来像一块饱经风霜的岩石。良久,他才用一种异常低沉、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来的声音说:
“够了,伊莱恩。” 他打断了她试图更清晰描绘的动作,“记住奥利凡德的话。魔杖选择你,自有它的道理。也记住,你姓索恩。”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终结的意味,不容置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他没有解释那个符号,没有解释母亲的失态,只是将沉重的、带着警告和保护的眼神,深深地烙印在伊莱恩的心里。索恩家族背负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要深重得多。
深夜,伊莱恩躺在自己四柱床柔软的羽绒被里,却毫无睡意。窗外的月光清冷,透过古老的铅条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灰影(Ash)站在窗边的栖木上,圆圆的脑袋埋在羽毛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沉静得不可思议。
她悄悄地从枕边摸出那个紫杉木魔杖盒,打开。幽暗的光线下,那根深沉的紫杉木魔杖静静地躺着,手柄处古老的如尼文在月光中仿佛流淌着微光。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冰冷的杖身,那股熟悉的、深沉的共鸣感再次传来,带着一丝安抚的凉意,奇异地压下了她心头的纷乱。
奥利凡德的话、父母的反应、那个神秘的符号……像一团乱麻缠绕着她。但此刻,在寂静的夜里,更多涌上心头的,是对霍格沃茨的……期待。
这份期待并非纯粹的兴奋。它混杂着对未知的忐忑,对预见死亡能力在陌生环境失控的恐惧,对远离这座被秘密笼罩的古老庄园的渴望,以及对……自由的模糊憧憬。在霍格沃茨,也许她能找到理解她“看见”的人?也许她能学会控制那冰冷刺骨的预感?也许……她能暂时摆脱家族那沉甸甸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阴影?
她想象着灯火通明的霍格沃茨礼堂,想象着漂浮的蜡烛和四张长桌上兴奋的面孔,想象着神秘的课程、会动的楼梯、会说话的画像……还有那个在摩金夫人长袍店有过一面之缘的、眼神复杂又带着探究的铂金发少年德拉科·马尔福。想到他,伊莱恩的心情更加复杂。他的傲慢让她不喜….但又说不上来。
她将魔杖轻轻放回盒中,却没有关上盖子,让那深沉的紫杉木暴露在月光下。她把它小心地放在枕边,冰冷的盒子贴着温热的枕头,形成一种奇异的触感。仿佛这柄理解她灵魂深处寒冷的武器,将成为她踏入未知世界的唯一依靠和见证。
明天。明天她将登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
紧张像细小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微微的悸动。但在这份紧张之下,一股更强烈的、名为“可能性”的暖流,正悄然滋生。她闭上眼睛,听着窗外苏格兰边境特有的、穿过紫杉林的夜风声,那风声仿佛夹杂着城堡遥远的钟鸣和无数未曾谋面的魔法生灵的低语。枕畔的紫杉木魔杖,在清冷的月光中,似乎也散发着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幽绿色微光,如同沉睡巨兽平稳的呼吸,守护着她对明日未知旅程的、既紧张又充满希冀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