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阴阳先生笑着冲童心点头:“想起我来了,童心,别来无恙啊!你姥姥可还好?”
一提起姥姥,童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不等他回话,阴阳先生掐指一算,微微叹了口气:“天命难违,不过,你也无需悲伤。”
“老爷爷,多谢你那次救了我,不过,我现在还能称你为爷爷吗?”童心见眼前的这个人完全不是老头模样,黑发墨须,脸上虽然有岁月痕迹,但背不驼腰不弯,皮肤光泽红润,完全是中年人的样貌,哪里还有一点点老人的样子?
那阴阳先生爽朗一笑:“你叫我什么我都应得起,不过,我们现在还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吧。”
“寒星,对不起。”小天眼神无比澄澈,又浸满悲伤。寒星如今已是两鬓灰白,尽管不再年轻俊朗,可依然有当年风采。
“小天,我说过的话都会做到的,你相信我吗?”寒星想伸手去碰它却又缩了回去。
“相信。”小天笑着,“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寒星,现在我已经死了,可你还活着,你还有自己的生活。”
“你等我!”不知何时,寒星手里多了一把刀。
小天发觉异样,大喊一声:“不要!”
刀子应声落地,寒星被童心和阴阳先生控制起来,可他却只求一死。
“让我去陪他!”寒星大声一吼,满脸通红,筋脉暴起。
“年轻人,冷静点,刚才我答应帮你可不是让你自杀的!”阴阳先生冷静地看着他。
“寒星,你不可以这么做!”小天想要上来抱他,却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尝试,它喊着寒星的名字,求他不要这么做。
可寒星却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逃不出来。
“爷爷,你能不能帮它一把?”童心知道眼前这个阴阳先生绝非等闲之辈。
那阴阳先生冲小天弹了一下,等小天再朝寒星扑上去事,终于抱住了他。
寒星感觉到小天的拥抱,身体一下就充满力量,甩开童心和阴阳先生的把控,紧紧箍住了小天。
“小天!”
“寒星!”
“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童心和阴阳先生在一旁暗暗观察寒星,只要他有什么异常,就立刻采取行动。
小天甜甜地冲他一笑。这样迷人的笑容,任何时候都会让人觉得幸福,寒星就是被他的笑给俘虏的。
“寒星,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小天,你不要总是骗我。”寒星抱着他,眼中蓄满泪水,埋怨的语调夹杂着哭腔。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小天假意生气。
“没有,没有!”寒星最见不得小天生气,处处迁就,这次也不例外,他再一次掉进了他温柔的陷阱,再一次成为他的俘虏。
“这还差不多!听着,寒星!我发誓一定会和你在一起的,只是不是现在,你还要等我。”小天回头看童心和那阴阳先生一眼,“喂,你们说投胎要多久?”
“马上啊,只要你走了。”那阴阳先生会意回道。
寒星一愣:“可那时候你就不记得我了啊!”
“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寒星,你一直在我的记忆里。”小天拍了拍胸脯打包票。
寒星再一次将他箍在怀里,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但转眼,他双臂一空,怀里小天消失了。
这次寒星只是怔怔地坐在那里,身体委顿,望着虚空,一言不发。
“小天,再见。”许久,他才开口。
一阵风绕着他打旋,是小天。他伸手在风里触摸,似乎感受到风的温度,只属于小天的温度,宛如回到了十八岁。
那一年他们相识,相知,相爱,相守。一个有着很甜很甜笑容的少年调皮地对他说:“我要是死了,你得负责!”
寒星微微一笑,眉宇舒展,冲着那风一吻:“我会负责到底的!”
童心把小天收入瓶中,临走之前,听到寒星说:“谢谢你,童心!”
“其实,你最该感谢的是小天。”
寒星愣了一会儿,冲他们离开的背影挥了挥手。
童心带着那阴阳先生回到别墅,却被他嫌弃地方寒酸。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童心的救命恩人,盛阳早就朝他扑过去了,这会儿它只能满脸怒容瞪他。
“老头子你想干什么!”盛阳双眼冒火。
“不是我说啊,怎么把你们给弄到这么个鬼地方?”阴阳先生摇头,环顾四周,忽然眼前一亮,大喊一声,“哎呀,老弟,你怎么还在这里?”
童心和盛阳一听,惊得半张着嘴,竟然叫章明晗老弟,那他到底有多大?
“老头子,你别费心思了,它根本不会理你的!”盛阳说。
“谁说的?我和老弟很久没见了,不可能不理我的!”那阴阳先生朝章明晗走过去,伸出手在它脸上画了一个什么。
霎时,那章明晗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人,又惊又喜:“王大哥!”
“什么?他姓王?”
童心和盛阳互相看一眼。
“从来没听过他的名字。”盛阳摇头,“姥姥也没提过吗?”
“没有,姥姥说连谢都没谢,他就不见了。”童心说。
“这个糟老头,不知活了几百年了大概成精了,我们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盛阳拽了拽童心。
那姓王的阴阳先生回头看着他们:“谁在那里说我呢?”
“谁有空说你啊?真是自作多情!”盛阳冲他翻白眼。
“你可别激我,不然小心你的鬼命!”
盛阳倒是一点不怕,反而变本加厉,开口就骂,什么千年王八万年龟,老不死,死僵尸,活死人,差不多把能骂的都骂了个遍,终于在他说出下一句之前,嘴巴突然张不开了,只得呜呜着冲童心求救,脸憋得通红。
“你先别说话了,安静会待着去!”童心不理它,朝王先生过去。
“王爷爷,您叫什么名字?”童心很想知道。
“我啊,忘了。”姓王的嘿嘿一笑。
章明晗眼角皱纹挤成一团:“你可别问他这个问题,这个姓氏还是我给他找的呢!想当初我们认识的时候,他就已经活了不知多少岁了,早把这些身外之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当真忘了?”童心可不信。
“那么久远的事情了,你让我费力气想也是不能的了。”王先生说,“你就叫我老王吧!”
这时被封了口的盛阳在一旁被笑憋得直呜呜,眼泪横流,指着他直跺脚。
反应片刻,童心才明白盛阳在笑什么,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连章明晗也跟着笑。
“老哥,你还是换个名字吧,这‘老王吧’,总觉得跟个‘老王八’似的,奇怪得很!”章明晗忍着笑。
王先生,脸色微变,狂笑不止:“哈哈,果然,小辈们就是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也罢,换一个也好,那就‘银杏’吧。”
“银杏?”童心一听,不解。
“不错,你看,你们院子里不是有几棵银杏树吗?”
原来如此,还以为必有什么深意,原是这么简单。童心会心一笑:“那我还是喊您王先生吧!”
王先生摸了摸后脑,眉开眼笑:“随你。”
童心这才又喊了一遍:“王先生,不如您就让盛阳开口说话吧!”
只见王先生朝盛阳一指,盛阳就立刻张开了口。
被解救的盛阳本想再大骂王八几个回合,又怕他再次把自己的嘴封上,只能默默闭嘴,笑嘻嘻地挪到童心身边站着,不屑地冲他撇嘴。
“盛阳,你个小鬼,别总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章明晗瞪他一眼。
“章老头,有你的事吗?”
“好了,你们别吵了,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王先生起身。
童心忙拦住他:“王先生,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不是赶巧了吗?碰到需要帮助的人帮一把而已,现在帮完了,也该走咯!”银王先生说着就要走。
“别这么快啊,老头,我想问你个问题!”盛阳忽然严肃站在他身后。
“什么事?”
“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王先生身子一顿:“这个问题,你问我我也说不上来,总而言之就是活了一年又一年。”
“废话!按常理来说,一个人怎么可能活这么长?”
“那你是说我不是人喽?”王先生咧嘴一笑,整齐的白牙瞧着也没有松动的迹象。
“你就不能严肃点?”盛阳有点生气,可它真的很想知道。
王先生回头冲他嘿嘿一笑:“我知道你这鬼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喂,你给我站住!”盛阳上前要拦住他,可还没来得及出手,早不见那王先生人影了。
王先生一走,童心转身就往厨房跑,这一天,连顿饭都没吃。
盛阳垂头丧气地回到沙发上,听见章明晗走了过来:“你这么想知道长生之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盛阳蔫蔫地说。
“难不成你想让他跟王先生一样?”
“我没这么说过。”
“可你是这么想的。”
“就算你猜对了又怎么样?”盛阳不耐烦地看它一眼。
“你觉得他会同意?”
“不会。”这才是盛阳最苦恼的地方。
这时俩鬼都感觉到什么东西突然出现,从背后走过来,战战兢兢回头看到无缘一脸悠哉地往这边来。
“你个死人,要不要这么吓人?”盛阳边翻白眼边说。
“我没吓你们,早就来了,是你们说得太专注没注意到我而已。”无缘自顾自地坐下,“刚刚那个人呢?”
“谁?”
“明知故问。”
童心端着蛋炒饭从厨房出来,一出门就看到无缘。
“你怎么来了?”
“你的瓶子满了,我给你换瓶子。”无缘一伸手,就见童心腰间的收魂瓶出现在他手上。
“无缘,你能不能帮我件事?”童心突然想起什么来,扒了两口饭,走过来,挨着他坐下,“人怎么才能不会失去前世的记忆?”
无缘皱皱眉:“怎么了?”
盛阳从旁边包抄,在无缘另外一边坐下:“无缘,你知道的吧?”
“就算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
盛阳狠狠瞪他一眼:“小气!”
“这是绝密,不可能告诉你们的!”
章明晗也走了过来,站在无缘面前:“无缘老弟,你就帮帮他呗!”
“章老哥,你把自己管好就行了,别总掺和这些闲事!”
“什么叫闲事?难道你不知道‘路见不平一声吼’?我章明晗也是条汉子,总不能有忙不帮吧?”章明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叫童心对他另眼相看。
“行啊,章老头,关键时刻不掉链子!”盛阳怒赞。
“你们在这自嗨呢!”无缘双手架着,“我可没说一定会告诉你们!”
童心自觉没趣,继续扒饭,直到把香喷喷的炒饭吃个精光才抬起头来,才发现无缘、盛阳和章明晗眼也不眨直勾勾盯着他。
“怎么了?”他咽下最后一口,顺手把嘴角沾着的一粒米用舌头拐进嘴里。
“还有吗?”三个异口同声。
“没了!”童心耸耸肩,“你们需要吃饭吗?”
“不开玩笑了。”无缘话归正题,从腰间拿出另外一个瓶子,递给童心。
童心拿起瓶子,看到那猫一般的瓶子上多了一条尾巴,三尾猫。
“这瓶子可以装三次,当然一次不限个数。”无缘补充说。
“好吧,那你每次来都是为了给我换瓶子?”童心拿着手里的瓶子细看。
“当然不是,这次还有件事告诉你。”无缘故作神秘看着他。
“什么事?”
“你已经正式被阴司录用,成为一名渡鬼人,当然工号还是144号!”
“什么啊?现在才被录用。”童心瘪嘴。
“试用期,现在已经正式录用,不过试用期和录用期待遇是一样的!”无缘拍拍他的肩膀,“你现在准备好了吧?”
“说实话,没有!”童心低下头,又忽然抬头,俩圆眼晶晶亮,“但做这个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