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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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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蒙七七坐在床榻一侧,正在收拾这段日子用过的药瓶、纱布、草药等等。虽说身上依旧留有很多伤痕,但是被“镇痛”术治疗后,身上的疼痛明显缓解许多,体力也恢复了许多。

另一边,苣儿却拖着虚弱的身体,一步一挪地到了西厢房。

蒙七七被她突如其来的虚弱吓了一跳,她本能过去搀扶,却被苣儿厉声呵斥:“退下。”她面露凶光:“本宫此刻便可以要了你的命!”

蒙七七只好低头,屈膝跪下:“娘娘有话,便问吧!”

苣儿直言不讳:“那晚你为何要潜入慧月阁,解开铜锁?”刚说完便又试图补充:“无意的?”

七七抬起头,用坚毅的目光回应:“说了,娘娘可否留我一命?”

苣儿冷笑,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说实话。本宫留你一命。”

七七想起昨日夜里,连蘅的交代她“不要直说,她会怀疑;被逼无奈下,才要说”的话,她收起思绪,假装犹豫片刻:“连蘅让我破开那把铜锁。”

苣儿的腹部涌起翻江倒海般的痛,随之而来的心脏的撕裂感。她的脸一下子失了血色,整个人如一片将要倒塌的墙。

要是那日没有各方利益的牵扯,恐怕就要做实了东阁养蛊的事实。连蘅曾说过她是苏木安的人,她到底是谁的人?她为何要嫁祸东阁,上次的“血帕”案,为何又要一心求死……身心的疼痛已经容不得脑海思绪的翻涌,她迫切地想要逃离,却没有去处。

她最后看了一眼蒙七七:“你的伤好了?”

七七忐忑地回复:“伤痕未愈,但是已全然不痛了。”

苣儿硬撑着腹痛,如一张破碎的纸屑,转身离去。

回到寝室,她便将一碗“消痛汤”,重重地砸到了地上,一滩棕黑色液体,瞬间在地上弥漫开来……

次日早朝。皇帝肃穆而立,群臣惶恐。

光明大殿的正前方左侧,连蘅跪在一旁,手脚都被铁链困束,由禁卫军首领赵错亲自押解。苏木安在其身后一米处,低首垂眸;陆逊则照惯例站在大殿右侧,他拄一拐棍,面容肃穆。众人在等东阁主人闫苣,亲自来朝堂对峙。

半个时辰后,只见闫苣穿一身黑色镶金边长裙,梳青黛浓妆,肩披一件烟灰镶白花披风,立于朝堂。

皇帝高声质问:“闫苣,慧月阁案,已查明事实。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且当着众臣的面,坦白事实,朕自会念及你亡父亡母,酌情考量。”

苣儿的眼底一片惨淡,只是双膝下跪,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朝堂沉寂片刻,皇帝略显不耐,便示意陆逊则说。

陆逊则拄着拐,故作艰难地向前一跨:“苣儿,皇上念及是北疆王的孙女,一再宽容,可你做出的事,实在是……哎!”陆逊则颤动一下,虚情假意地说:“老夫昨夜一宿没睡,实在是痛心疾首啊!”

苣儿眼眸一沉,深叹一口气,终于开口陈述:“当日徐构逼我母妃成亲,我气不过,便用污血泼他,害他自挖双目。”

众大臣一时纷纷议论,朝堂一片躁动之声。

皇帝让大家肃静,接着追问:“之后你便又将他软禁,取血养蛊?”

苣儿接着交代:“徐构受伤后,我私自将他囚禁。本想趁慧月阁失火杀了他,但却失手。后来又趁机将他囚禁在慧月阁。”说完,她又陷入沉默。

脑海中回忆涌现:雨后的夜晚,藏书阁的院子里,连蘅欲言又止的脸,片刻间,又插入“连蘅让我开了那把铜锁”的声音。倘若真相是背叛,本宫依了你的意又如何?苣儿如是想,便又继续说:“是我取了徐构的血,并借机嫁祸给东宫。”

皇帝终于忍不住怒火,“哼”的一声,瞪大眼睛看着苣儿,大吼:“慧月阁是典雄负责修缮,你圈禁徐尚书,典雄是否知情不报?还有这巫蛊案,到底是谁替你出谋划策,还不如实招来?”

典雄被点名,赶紧跪下,刚要开口,苏木安立刻回头,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苣儿抬头看着皇上,眼眸转而盯上了陆逊则:“陆爷爷,你是想让我供出苏丞相是吗?”

陆逊则突然被点名,一下子有点儿慌张,他清了清嗓子:“有无包庇,一查便知。”

皇帝用余光依次扫过陆逊则、苏木安、典雄等人,心想这陆苏党争,先放在一边,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解决。

皇帝眼珠一转,眼神定在连蘅身上:“巫女连蘅,你把昨日宗人府的证词,当着众人的面,再说一遍。”

连蘅缓缓抬头,直身跪坐,她只讲了重点,就好像是专门说给某人听的:“奴婢知道慧月阁西北的小院门上,有一把铜锁,便引诱蒙七七,撬开了那锁,以此揭发东阁娘娘养蛊。”

皇帝厉声斥责:“你为何这样做?”

连蘅低垂着脑袋,却无比清楚地说:“奴婢记恨娘娘的暴戾,不想留在东阁。”

当“真相”赤裸裸地呈现在苣儿的面前时,她只觉得心脏好像窒息般闷痛,似乎下一秒,心里的火浆就要奔涌而出。她将手紧紧握住,努力控制身体不至于颤抖。

皇帝继续追问:“你说娘娘养蛊,你可有证据?”

连蘅冷静地回答:“我昨日上午偷取了娘娘的血浆,将这巫蛊之血,送到了宗人府。”

朝堂外,突然一声惊雷,只片刻间,大雨倾盆,雨声如泪如诉,“噼里啪啦”响彻光明大殿。

苣儿只觉得这身体似乎也被大雨浇了个透,她如落汤鸡一般可笑,心腹之痛愈发强烈。

苏木安再也按捺不住,倘若闫苣真的在慧月阁养蛊,陆逊则一定会趁机构陷,自己便算是包庇了大祸,他必须立刻撇清自己和慧月阁的关系。想到这里,苏木安当即跪下:“禀告皇上,微臣有罪,是微臣挪用了修缮款,导致典大人无法开工,未能及时发现慧月阁养蛊一事。”

苏木安心里知道,比起挪用公款,策划巫蛊、包庇杀人可是更严重的罪行。他除了认罪,别无他法。

典雄看丞相跪下,自己也赶紧跪下认罪:“微臣也有罪,微臣眼看慧月阁迟迟无法动工,怕皇上怪罪,便求陆辅国,替臣接下了慧月阁的修缮。”

陆逊则听了典雄的话,立刻瞠目威胁:“典雄,你将这脏水往老夫身上泼?”

典雄和苏木安对视一眼,将账本的事和盘托出。他鼓起勇气:“陆大人刚刚接手没几天,便出了巫蛊之事。如今又急着交接,莫非?早就料到了这天?”典雄想起前几日,苏丞相交代他“倘若陆某亲自移交这工程,你万万不可接”的话,感慨这苏丞相果然料事如神。

陆逊则的脸瞬间铁青,他将拐杖“咚”地一声磕在地砖上:“此刻外面天雷滚滚,你竟如此冤枉老夫?”他面色悲悯地转头看向皇上,申诉道:“当初典雄求我垫付修缮款,我深感皇恩浩荡,尽全力筹款,如今却被如此陷害。臣请皇上替老夫作主啊!”

光明大殿外的雨越下越大,与这朝廷之辩,竟构成了奇妙的和声。

皇帝的脸色骤变,昨日在宗人府,陆逊则信誓旦旦,认定东阁养蛊,苏木安包庇。闫苣倒是立刻认罪;可这苏木安包庇,又是这般反转。苏木安挪用款项,典雄渎职,而典雄的账本,又直指陆逊则插手工部。如此看来,陆逊则倒成了幕后黑手?皇帝的脑子被搅和得乱七八糟。正当皇帝疑惑不解时,苏木安便趁机站出来发言。

“臣斗胆猜测,陆大人该不会诬陷东阁养蛊,借此挑拨大炎与北疆的关系,顺带,铲除异己?”

苏木安一口咬定陆逊则和巫师合谋陷害东阁,这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皇帝一个头两个大,在龙椅上坐立不安。

他瞪着苣儿,试图找到真相,又用命令的语气问她:“闫苣,你到底有没有行巫蛊之事?”

苣儿只觉得身体里翻江倒海般剧烈,脸色也变得苍白,依旧沉默不语。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厚厚的云层将宫中的青砖红瓦衬成冰冷的灰白。

苣儿的眼里晦暗不明,她突然转头看着连蘅:“你只会巫医,不会巫蛊,对吗?”

听到这话,连蘅不禁心酸,转而又感到欣慰。她仅片刻迟疑,很快便恢复理智:“巫医和巫蛊是相辅相成的,会医,便也会蛊。”

皇帝皱了皱眉,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巫医行蛊,嫁祸东阁。他心头大骇:“巫女连蘅,你师父将你送入东阁,究竟意欲何为?”皇上料定巫女连蘅必有幕后指使。

没想到,连蘅突然直起上身,她拖着铁链,有如第一次进入光明大殿,铁链混合着血腥叮咚作响,只是今天,她独自跪在光明大殿的中间:

“此事与我师父无关,她一直关在地牢,并不知情。”她眼神坚定,毫无畏惧。只略停片刻,接着说,“无人指使我,是我想修成四级蛊术‘焚血’,于是养了血蛊,想喂养血蜥蜴,制成‘火蜥蜴血符’。”连蘅突然将一片符纸从腰间取出,“这便是证据。”

她故意叹气,又向皇上磕头,再陈述:“慧月阁的火,也是我放的,当初想烧‘血蜥蜴’,没想到失手了。我便干脆嫁祸给了东阁。是我诱骗了蒙七七,开了锁,引导大家发现了徐尚书,我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众臣一片哗然,接着便满堂声讨。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歇,雷声从遥远的云层后面滚滚而来。

连蘅陈述完事实,又转身看向身边的苣公主,面色坦然:“公主,我用蛊术害你脏腑剧痛,害你经期失控,还用草药迷晕你取血,你才被迫承认慧月阁失火,养蛊之事吧?”连蘅冷笑一声,故作嘲讽地说:“这巫蛊之术,果然好用,竟然控得你甘愿冒杀头之罪!”

苣儿的眼眶瞬间充满泪水,她迫切地望向连蘅的脸,用恳求地眼神看着她,示意她不要再讲话。心口的痛,好似化作滴滴雨水,在地面炸开水花,又归于沉寂,余留一片潮湿。她早就该察觉到的,她的隐忍和懦弱,逃避与背叛……这巫女,竟下最绝的蛊。

连蘅认罪陈词之后,便转身叩首,她长舒一口气,身心也跟着放松下来。但她还是有最后一句话没说,这话想要同苣儿单独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算了,没机会便也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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