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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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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声“啊?”含义并不相同。

村长是对“净水”表示疑惑,他并不知道“净水”即是烧开的水,以为是“河神”显灵,借谭深何“净化”过的水。他对谭深何的说辞虽信了八分,但他还没能对“神迹降临”感到习以为常。

兰姨则是对要用凉开水洗手表示惊讶,柴火来之不易,此举对一位节俭持家的妇人来说算得上奢侈,此前没见过,现在也本能地不想浪费。

谭深何料到两人的反应,从善如流地解释:“‘上神’告知我,井水之瘴气易侵人体,唯用火烹之才能除去瘴气,且沸腾过的水有除瘴的效用,用此汤水净身和饮用,可以护佑自己和她人不受瘴气侵扰。”

“可……”兰姨犹豫,一时间还是有些舍不得。

谭深何摇摇头:“婶婶,如今只能这样做了,上神同我说,咱们村的情况比她想得要严重,河水已十分脏污,以致大家的井水也受到污染,咱们须谨慎一段时间供她处理,这三月我们得用这‘净水’,否则将会病重病死。”

她这么说,两人也只有信的份,谭深何帮村长舀水洗手,特地嘱咐指甲缝的黑泥必要洗净,洗好后才允许他进屋。

谭香把床边的小半碗水递到她爹面前:“爹,你喝喝!我越喝越觉得甜呀!”

村长见她这精神劲就松了口气,他依言喝了一口,大人味觉不比小孩那样敏感,但也喝出了这水和井水的区别,他虽表面不显,浮动的心却稳了些。

就在早些时候,悻悻的李先生又找上了他。或许是担忧他真信了谭家妹子的话,李先生并不如先前那般气定神闲,措辞直白:“那丫头有自己的爹娘,让她住回去就是,作甚让她住在你屋?你真信了她?”

村长不知怎么作答。他让谭二妹住进他家,没很深的算计。

于情,那谭石都伤成那样了,家里也没别的壮丁,这虚弱的小女娃回去岂不是加重负担?村长自然是能帮就帮。

再说了,万一这丫头真是神使呢?他早打好关系,到时谭二妹真回去复命,也能给他和他家人美言几句不是?

更何况现在小女儿病着,要谭二妹真有神通,那谭香就能好了。谭二妹是他看着长大的,约摸也不会向他要钱,可李先生就不一定了。

三个想法一次盘算,这算计应该不深吧?村长瞟他一眼,不好说话,他怕“河神”听见,也不敢把李先生得罪。

李先生冷哼一声,手里翻出个物什,接着村长眼一花,那物什便着了火。

村长:“!”

李先生手又一挥,火便没了,那物什跟没被烧过似的,村长看得发愣。

李先生收起物什,瓮声瓮气道:“我前些年机缘巧合,和官府一起抓了个江湖骗子。那骗子说自己会驭火术,将大伙唬得厉害,但他不过是懂些戏法,来骗人罢了。我刚拿的那玩意,就是他那所谓的法具,我看着新鲜便要了过来把玩。有这些物什,谁都能会‘驭火术’,那丫头定然是逃出了筏子,碰见了个会耍把戏的骗子,学了这驭火术,还学会了装神弄鬼,花言巧语,竟把我也唬了。”

说罢,李先生又补充道:“不然上神作甚不直接给她治水之能,偏要让她驭火?你且回去好好想想。”

对呀,河神给谭二妹驭火术,肯定得有原因呀!

村长看着眼前这碗清澈的水,开悟了。

定是让她净水来了!

想通的村长更信了几分,心道“河神”果真厉害,料事如神。

谭深何不知这小插曲,还在盘算怎么进一步说服村长带动全村人烧水喝。谭香没好之前,她对此并不十分有把握,却见村长在饭桌上主动聊起这事。

“二妹,你这‘净水’之法,是上神教的?照你说的,那全村人都得烧水才行。”

谭深何迅速反应过来,接着说:“是。上神教我‘驭火术’让我对火多有体悟。这瘴气怕火、阴邪怕火,一火驱万邪,只是火易误伤凡躯,只得借水,让它润养身心。”

她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合理化自身,又表明自己有分寸,听得村长那叫一个放心。

“要是这样,那得尽快让大伙都烧起水才行,”村长笑意又敛了敛,“只是这水不易烧开,要的柴火不少。”

这个问题谭深何自然想到了,不过是动员壮丁去砍柴的事。只是现在洪水刚退,大家都忙着恢复生计,只怕不愿在这事上消耗气力。

这就牵涉到谭深何下午的行程,她想去田里看看,看看灾祸情况,综合早上所见,才能有分配人员的把握。

此时她也不能说太多,只强调了一下这事的紧迫性:“眼下就这净水的法子最能驱邪避秽,这污水喝久了,那就不是喝净水就能解决的事了。疫病凶猛,可是无孔不入。”

说完,她感觉谭金义抬头看了她一眼,面色古怪,她平静地回看他,谭金义忙避开视线,到底是没说话。

村长点点头:“二妹说得对。我回头与他们说说。”说得模糊,谭深何便知道他自己也没什么动员的把握。

于是她问:“是田里的状况不太好吗?”

提起这个,村长也不笑了,叹了口气:“刮了不少黑土去!”

谭深何知道这个说法,“刮黑土”就是洪水冲开了农田表层富含有机质的耕作层土壤。

多的村长也没说,谭深何大概猜到情况不容乐观。

洪涝对一个落后的村子来说打击并不小,不仅延误农时,损害种子,要是肥力减退、土壤板结,那情况就更糟糕。

真难搞。

预防疫病这事紧迫,该做的事又很多,但人又不能掰开当两瓣使。

谭深何还是决定下午去地里看过了,把事捋顺了再提需求。这事比她预想中要复杂,毕竟是个生活在城里的娃,她年幼时那几年的农村留守体验比之如今先进了不少,起不到多少参考作用。

于是吃过饭后,谭深何就和村长他们一块去了地里。不少人早就吃好了晌午饭,又在这片被洪水翻乱的地上忙碌。

晴天的日光照在每个人的身上都是那样灿烂,可这没有一个人露出笑脸,没有一个人不在担忧,担忧后续可能不请自来的天灾。

在场的女男老少都有自己的事做,她们像粗浅不一的针脚,奋力地缝补这疮痍的大地。

农田的情况真不大好,连续的阴雨浸坏了春耕的种,土地的沟壑被打乱,人民赤脚踩在深浅不一的积水坑里,腐败的气味萦绕不散,要调理这片地并不容易。

农家不养闲人,原主之前也跟着下过地,但也只是大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更深层具体的她不晓得,谭深何也没经验,只能下地去采访调查。

大家都没空,若谭深何只站在垄上聊天,多少引人心烦,于是她心一横,脱下鞋便裸足下地。

脚一碰到湿润滑腻的土上,谭深何想死的心又蹦了出来。但她也不能深呼吸平复心情,毕竟一深呼吸奇怪的味道便要过肺。

谭深何分得清轻重,她强忍不适,在田间停停问问,在心中将农田耕种、灾后复耕的细节,以及每家每户的损失情况尽可能记个大概。

村子这么迫切想要停雨是有原因的。县令和里正跑了,还会不会被征税尚且说不定,朝廷的赈灾九成是不会有下落了。

一切亏损都得自己吞,雨多下一天,她们的活路就越窄一些。

赈灾的种子等不到,农时就不能再耽误了。

有些人把谭深何当神仙在哭诉,抹着泪说囤的粮好些发了霉,种子也坏了好些,水浸烂了好多苗苗,现在只能舀水,可这水怎么舀不完啊?

有些人本身就收成不好,没什么囤粮,谭深何问五句,才肯回一句,双眼无神,就算抬头看向大日头也照不进那黝黑的眼。

有些人听谭深何的提问便唉声叹气,说换作以往,里正还会赈些易熟的种子渡一下饥荒,现在没准皇帝老儿都跑了,谁还管她们!但不种又能怎地?不耕田就真的要饿死!

还有些人眼神飘忽心神不定,抖着声问她河神是不是真要来保护她们?她的爹是因躲流寇才来到这的,她亲眼看着她的娘为保护她死在了她面前,现在她长大了,可是局势却更乱了,她不想死,她恨为什么县令和里正跑了。

一片狼藉的地,里头千百种苦。

以往那些史书里一笔带过的血泪真切地出现在谭深何面前,谭深何不知道这些细节什么时候才会迎来终结。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农人访谈,或她们自己拍的短视频,她们在镜头里总是沉默寡言、羞赧,甚至是因难得的上镜机会而努力挤出笑容。

她们的担忧和抱怨留在地里,苦闷和委屈留在心里,她们尽量得体地表达自己的需求,其他人也只觉得这是淳朴,她们的生活还算可以。

谭深何想起一句话,“如果天道酬勤,那该富有的是农民”。

她自觉没能力改变这个千百年也不定能解决的难题,但她要求自己必须先让这个村子里的人渡过这个难关,用她的现代学识,用她的……系统。

她隐约觉得,自己绑定的这个照明系统如果发展起来,或许是个概念神般的存在。不管自己的利用率能有多少,能蹭一点是一点。毕竟单是做个不挑材质、无视前置条件的打火机,就已经很超模了。

必须得尽快发育才行。

谭深何抱着极强的信念感在田野里待到日落。

回屋的路上,她依旧不穿鞋,就着火把的光避开碎石和障碍物,小心翼翼地往村长家走去。

“哎……”谭深何的后头,两个妇女悄声咬耳朵,“你觉不觉得,谭盼子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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