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诶？

川上若衣看着费佳僵住的表情，有点愣神。

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可这句话明明是声称懂一些俄语的太宰治教给她的啊。

“苏、苏卡不列？”她又重复了一遍。

可费佳却没有反应，只是用一双紫葡萄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可不知道为什么，若衣却从这双眼睛里读到了杀意。

“川上若衣？“费奥多尔盯着他，语气却不温不火。

川上若衣忙点点头。

“刚才的俄语，是太宰教你的？”

太宰？

费佳原来认识太宰吗？

川上若衣继续点头。

只见费奥多尔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他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教坏你啊。”

“……？”

在这一刻，川上若衣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所以那个不是你好的意思？”

“‘你好’？”此时，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的店员已经帮费奥朵尔换了一杯新的咖啡，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才道，“那他还教了你什么？”

老实说，有了刚才的经历，虽然还不知道苏卡不列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太宰治教的剩下那两句话，川上若衣也不认为会是什么很好听的内容。

可想到费佳拉黑了她，甚至还瞒着她悄悄来了霓虹的行为，川上若衣报复性地说道：“他说再见是‘кретин‘。”

她深呼吸了一口：“还有’我爱你‘，是Ты болен！”

费奥多尔：“……“

他原本还在喝着咖啡，被川上若衣这么一搞，差点把热咖啡直接喷了她一脸。

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掩盖自己的失态，费奥多尔缓缓道：“那是白痴和你神经病的意思。”

“你还真是被他耍得团团转啊。”

川上若衣：“……”

她也说不清楚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情绪。

但——

太！！宰！！治！！！

要是把人丢进厕所里冲掉不犯法，她一定会这么做的。

川上若衣拿起手机，就要去质问这个把她当猴子耍的家伙，可就在拿起手机的时候，却突然愣了一下。

因为，她突然看见，一行文字缓缓出现在费奥多尔的头上。

【好感度：60%。】

【杀意：60%。】

“……？”

这是什么？

但更让川上若衣觉得奇怪的，是最上边的一行字——

【外号“魔人”，死屋之鼠的首领，天人五衰一员。异能力“罪与罚”。】

“……？”

川上若衣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因为，在看见这行字的时候，她便觉得头部钝痛了起来，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仿佛入侵者一样侵占着她的大脑。

中世纪的服饰、被钉在十字架上血淋淋的手、插入腹腔的刀子，以及——

费佳的愿望，是创造一个没有异能力的理想世界。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到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费佳。

他“同龄人”的人设是假的，那些所谓的中二发言，也不过是对她的试探。

川上若衣的瞳孔瞬间放大。

如果说这世界上存在特殊的能力真的不是费佳中二的话——

那她刚刚看到的那些，会不会就是所谓的“异能力”？

如果费佳知道了她就是异能力者，那——

“唔——”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突然涌入的记忆实在是让人不太舒服，川上若衣就这么——

当着费奥多尔的面干呕了起来。

直接吐在了他脚底下。

眼前的标签一闪——

【杀意：61%。】

“……”

这下完蛋了——

这61%的杀意，会不会让对方动手啊！

川上若衣惊恐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可他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些东西，默默一挥手——

“店员桑——这里有人吐了！”

“……”

给她一点面子啊！

如果她能看到自己对费奥多尔的杀意的话，川上若衣敢肯定，绝对不是0。

所以——

现在她该怎么做？

川上若衣不由得想到了武装侦探社。

费佳当初说，也许这个地方藏着一些特殊的人。

会不会武装侦探社的人其实都有异能力？

她是不是应该选择向他们求救？

“对、对不起——”若衣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让你失望了吧。我马上消失在你眼前！马上！”

她说着就要溜。

然而——

费佳的手一把攥住了她。

那双手明明看上去是普通人类的手，又是在这样的夏季，却凉得仿佛摸到了冰块。

“川上小姐，或者说，neko，”他轻笑着，“在我面前如此秀了一波存在，就想走吗？”

“……”那当然啊！再不走，她怕她被杀掉啊！

可不等若衣有所反映，却注意到眼前的人脸颊上的绯红和额角黏在刘海上的汗珠。

她鬼使神差般在对方的额上摸了一把。

不同于几乎感受不到体温的手，他的额头，却是滚烫得有些吓人。

“费、费佳……”川上若衣声音弱弱的，“你在发烧？”

不、不能吧……

不会是因为她刚才吐在他面前了吧——

“发烧？”费奥多尔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好像的确有些滚烫滚烫的。

“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影响到我。”他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倒是你——”

费奥多尔的话并没说完。

只见，他身体一软，就向着川上若衣的方向倒了过去——

“……？”

“费、费佳？！”

…………

某家私人医院里。

“费奥多尔桑的体质应该本来就不太好，抵抗力比较差。”头发黑白相间，脸上有一道疤痕的医生对川上若衣说道，“昨天又下了一场雨，大概是被雨淋到或者因为降温的缘故，才有点感冒。”

川上若衣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她原本是想打120的，可费佳却让她联系了这位什么黑杰克的医生，还说他在霓虹有什么问题都是找这位医生看的。

若衣虽然一开始有点担心，但想到费佳的真实身份，也只好带着他去了这位黑杰克医生的诊所。

“话说，你是他的女朋友吗？”却没想到，旁边的小女孩突然问道。

“……？”

注意到医生的眼神，小女孩立即捂住了嘴，然后抢着说道：“你先去看看那个大哥哥吧！他已经醒过来了。”

“嗯……”

其实川上若衣是有点想直接走人的。

可一想到把发着高烧的人一个人丢在这种看起来就像黑医的地方也不是回事，她果然也放心不下。

在那个自称“皮诺可”的小女孩的带领下，她来到了费奥多尔暂时休息的房间里。

费奥多尔已经醒过来了，看见她进来，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还没走吗？不怕我传染给你？”

“对亲自送你就医的人，就说这个吗？”川上若衣没好气道，“至于传染——”

她摘下背在身后的包，取出了一包口罩，就拆开一个戴在了脸上。

“之前可是花粉症的季节！口罩我还是带在身上的。”

然后就把椅子一搬，一屁股坐在了旁边。

费奥多尔：“……”

看着眼前麻花辫一甩，就这么坐在那盯着他休息的少女，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被猫捉住的老鼠一般。

猫不会马上吃掉自己的猎物，而是先把其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想到这里，嗓子不由得一阵干涸。

“水……”

少女一听，立马起身，从包里掏出了一瓶运动饮料，还放在费奥多尔面前让他自己看了看。

“没开封过的。”

“……”

“谢谢你……”接过饮料，他喝咕咚咕咚灌下了一大口。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一些。

滴滴——

夹在腋下的体温计发出了测量完毕的提示声。

川上若衣立马取出了体温计看起来，然后就被41度的高温吓了一跳。

“我天！费佳，要不要再找黑杰克医生看看？”

“——我怕再这样下去你会烧傻的。”

“……”

“这倒也是一种解脱。”费奥多尔小声念叨着。

“……？”少女眨着眼睛，似乎想知道他刚才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费奥多尔摇了摇头，“对了，neko——”

“你觉得，人到底是为什么而活？”

…………

斗争和逃跑，是人类面对危险的两种本能。

川上若衣知道，只凭她之前看到的那些记忆，如果要把费奥多尔这个人当作敌人，或者惹到他，恐怕情况会很糟糕。所以，她下意识的选择，是就当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如今费奥多尔的眼神，她却读出了一丝名为孤独的情绪。

是啊，虽然到现在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可如果她之前看到的信息没错的话——

眼前的这个人，可能曾经将近千年的时光丢在身后。

没有亲人和朋友，甚至没有真正的理解者……

只是这样形单影只地把自己和他人用一层厚厚的屏障隔开。最后只剩了“利用”。

其实……费佳他也很孤单吧？

所以才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就好像高一暑假那个她一样。

这个想法不由得让若衣的心软了起来。

“你真是的，哪有人发着高烧还要谈人生的。”川上若衣半开玩笑地说道，“不过——”

“就好像太宰当时的评价一样，如果没有遇到费佳，也许我已经消失了。”

“所以，如果你实在找不到答案的话，为我而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