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裘琛在去学校的路上一直没看到萧楚人，尽管张宁提前跟他说了一声，萧楚自己搭车先走了。但总感觉有些空空的，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无意之间被后面的人踩了一脚，宋裘琛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对不起”。
那人外面套了一件厚厚的黑色棉袄，连围脖手套也没有落下。
最近湖北也是降温得厉害，清晨起来还能看见外面的草地结了层冰霜。呼出去的气都是冷的，风一吹，寒意直往衣服里钻，教人发颤。
他一直垂头盯着手机看，头也没抬。
宋裘琛只好强迫自己开口道：”呃，同学，我想问一下……”
“喜欢我？”
？
宋裘琛顿了一下，极速思考了片刻，说：”不是，我就是……”
那人拉了拉兜帽，把自己的眼睛盖住，又往上提了提口罩，转手就塞给了宋裘琛一张纸条，无比自然地道：”联系方式，我的。”
宋裘琛没接，觉得这些词隐隐约约在哪里听到过，颇为尴尬地杵在原地，”我是那个意思，就是……”
那人绷不住了，嘴角一直往上翘，”还想要电话？这么贪心？”
宋裘琛果决地后退了好几步，恳切地道：”我不喜欢你。”
那人沉默了一下，把口罩摘了，取下帽子，正对着宋裘琛走了几步，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不可能，我这么帅。”
宋裘琛刹住脚步僵在原地，无言地看向某位姓萧名楚的罪魁祸首。
萧楚简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缓了好半天才一把搭过宋裘琛的肩膀，边带着走，边问道：”刚才真没认出我啊？哎哟，你刚才那个反应，太好笑了。你知道冬天里的第一杯奶茶吗？我突然一下就觉得什么奶茶都不需要了，给我笑得浑身发热。”
宋裘琛没应答，直到两人一起进了教室，才就着早自习上完余出的几分钟给他发了条信息。
[。]：这个梗不好笑。
萧楚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他想也没想就打开，点进去查看弹出的新消息。
一瞬，宋裘琛电脑的耳机里传出声音。
[sunshine]：是有什么出处吗？我不知道，如果碰到你雷区了真的对不起……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我一定会认真查出处的。
[。]：如果我是女生。你这种行为无异于是言语性骚扰。
萧楚查到出处后冷汗直冒，连忙补救地发一连串消息。
[sunshine]：是男生也不行，也构成了骚扰犯法，已经不仅是普信男的行为了。有些梗还是不能随便玩的，比如冬天挺冷的，你跟风用的某些深夜放刀梗也挺烂的，哪儿捅人心窝子就往哪儿捅，根本没有尊重人……对，非常感谢宋同学的科普，我已经严重意识到错误，不是，是意识到错误的严重性了。所以我以后肯定不会……
“干什么呢一哥。”路嘉昱抻着头想看萧楚手机屏幕的消息，好奇道：”到底是哪个让你魂牵梦绕的人，值得你一大早上刚到教室就……”
宋裘琛默不作声关上了电脑，收拾好东西径直走出了教室门。
新学期新制度，自从更换了新的外方校长，他们就被勒令实行走班制度。有时候教室在楼下，有时候在楼上，需要不停变换走动，且休息时间也仅有五分钟，差不多搬个东西到另一个教室，时间就没了。
只是通常宋裘琛都会卡到临近上课的点再出门。而现在却不知是什么原因，提前走了一步。
路嘉昱眼睛顺着宋裘琛那处盯了一眼，又看了看萧楚，恍然大悟。
他不会是打断了萧楚给宋裘琛讲题，然后宋裘琛一看就不乐意，然后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遗憾离场。
但是他又有什么错！哪有人一大早上来就给人讲题的，都不给一哥一个休息的时间！
想到这里，路嘉昱就分外想拍拍萧楚，作为好兄弟的安慰。
结果刚伸出去的手被梁炜横空截住，还被警告似地看了看。
路嘉昱不乐意地收好书包，再一看时间，就快迟到了。当下拽着梁炜和萧楚就一路狂奔，半道被萧楚夺回身体使用权，一个猛冲蹿到了最前面。
“你们怎么都刚好掐着时间来呀，快进来。”
那女老师是新来没多久的，据说还是在哪里留过学，声音听起来非常娇，软绵绵的，好像没什么力气。
萧楚不喜欢这样的声音，只胡乱应付一声，就挑到宋裘琛旁边的位置坐下。
路嘉昱拉着梁炜坐到了宋裘琛对面，几人四目相对地围了一圈。
“嗯，好的，大家都到齐了吗？那我先点个名吧。”
女老师一扬长发，捏着笔柔柔弱弱地一叫一个名字，轻飘飘地画个勾。
轮到叫宋裘琛了，女老师抬头看了看他举起的手，说：”怎么还带个口罩呀，是有多见不得人，还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帅了，怕被人喜欢？”
明明看着听着也都像是在打趣，但宋裘琛听得哪儿哪儿就是不怎么舒服。
在被老师叫到萧楚时，女老师就显得不大一样了，欣然笑着道：”哎哟，这位还是个真帅哥，是你们班的班草吧。”
萧楚挑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在看。
女老师感到似乎不是向她传达友善的意思，有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萧楚轻撇嘴角，笑了笑，说：”班草是宋裘琛，我是捧草的。老师慧眼识珠，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阴阳怪气的很明显，女老师没敢再吱声，只自顾自走上讲台，做起了自我介绍。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台下坐的人没有一个看向黑板屏幕，只自己做着自己的学案。
只有沸腾的班群记录了一切。
[D：]：死绿茶，刚才指着我电脑屏幕的偶像，问我说是不是那个娴什么的。我说真的，不是谁都喜欢那个娴，我服了。
[AAA]：真挺有大病的，还说什么以后要是有手工课，让我们自己去买材料去。学费那是大把大把交，学校怎么可能连个经费都不给批？
郑志文又用心良苦地在后面发了一个熊猫图，上面写着汗流浃背了吧，兄弟。
[心碎小狗]：就是再怎么穷，也不能穷到这种程度吧，我天呢。我们过的是什么贫苦日子啊，早就已经是汗流浃背，多年未果了。
[心碎小狗]：够了，老子要原地飞升成佛了。你，去给我炒俩菜！
[滚呐非主流]：你说炒菜就炒菜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心碎小狗]：你说不炒那就不炒，下一个更乖。
[暴风龙战士]：服了，神经病。
[啵啵鱼]：服了，俩神经病。
[心碎小狗]：？骂谁呢，你们神经病吧！
……
在他们大战几百回合后，萧楚那边正好搜完里需要填的空，志得意满地把答案拍照上传到了班群。
[吃粪还不够]：这是谁？
[sunshine]：我是萧楚啊，老铁。
[吃粪还不够]：(握手)好兄弟，共患难，既然进了学校这所监狱，都别想好活，哈哈哈！谢谢你喂饭。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答案可靠吗？
[空star]：开玩笑，这就是那位全省第一啊兄弟们，这都不可靠，那什么才是可靠的？够了，我先抄为敬。(抱拳)(抱拳)
[银w]：我哩个豆，这就是那位全省第一？哎哟我去，哎呀我去，好帅啊你长的，空间刷刷，好友加加，可以吗？
[梁.]：你们刷太快了，答案呢？
[空star]：我都发你了，你特么的，不看小窗消息吗？给我看啊！
[梁.]：好的。
[ll]：没事，我把答案精华了，兄弟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sunshine]：啊，我不怎么发空间，也不怎么跟人加好友。说起来，也快毕业了，就再上一个学期，就over了。
[银w]：这有什么的，我就是个躺列的，想围观一下帅哥的日常都是什么样的而已，这也不行啊？
[sunshine]：行是行，但是我消息不怎么回，这也不介意？
[银w]：怎么不行了，当然行。以后要是有什么小组活动，我们都把你捎上，就靠你了，全省第一，你得负责大工程啊。还有以后打游戏，我们姐妹兄弟的，都一家人，把你带着上分。
[空star]：是那个最新游戏吗？那个就不需要了，一哥分都打进省排行榜了，就你们还带他，我看是他带你们。
[sunshine]：没有，没有。
路嘉昱狗腿地又发了个大笑表情包。
[心碎小狗]：那宋裘琛呢？他是不是也进省排行榜了。
一直窥屏直到被cue的宋裘琛默默打了几个字，发送出去。
[。]：我不打游戏。
[sunshine]：对，他不打，我拉了好几次想让他入伙，愣是没拉进来。但是说到带人，我没怎么带过，也不怎么熟练，就算了吧。小组活动的话，不能只等着我来做什么大工程，我也不是万用大脑……啊啊啊！
[。]：……
[银w]：没事，有个大神在我们组，安心一些。这你就不懂了，这是一种玄学，就是有大神在身边，气运什么的都会受到影响，做什么会更顺。
[sunshine]：行吧，但是要我去，务必捎带上宋裘琛。他就是i人，i了点，不擅长表达。
[吃粪还不够]：所以沦为了e人的玩具吗？
[sunshine]：你抢我台词干什么，还真让你抢到了！
……
班群聊到了九十九加，以至于一堂课下来，班里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这位新来的女老师叫什么名字，倒是成为一件十分稀罕难见的事情。
又是寥寥几堂课下来，吃完午饭回班的萧楚后知后觉，在班群里发了一下问。
[sunshine]：那个美术老师叫什么来着？
[吃粪还不够]：史。
[心碎小狗]：雅。
[ll]：典。
[心碎小狗]：？屁，明明是癫。
于是到了最后，萧楚依然不知道那位美术老师叫什么名字，只好求助了一下宋裘琛。
[。]：……
萧楚大惊，颤巍巍地发出一个问号。
果不其然。
[。]：我也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