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绵绵丝毫不敢眨眼，死死盯着暇莞，直到她身上的红光消失。

飞云猛地向后跳了一步，将阵法中的小人偶叼走，也不知是要做何。

阵法失去了客体，飞转在空中的咒文逐渐减速，最后掉在地上像是被摔碎了一样无影无踪。

就在阵法破碎那一刹之间，纪绵绵突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强压，手臂撞上桌角后用手扶住桌面，努力撑住身体不倒。

“这是……”

飞云嘴中的小人偶消失得无踪无迹，他的变成一道残影朝暇莞扑去。

“呜——嗷！”

纪绵绵只能眼睁睁看着飞云被一道弧光弹开，磕上墙壁后四肢颤抖无法站立起来。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纪绵绵踏着十分费力的步子去将飞云抱进怀里，紧张地检查一番。赫然发现他的后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连忙从系统中拿出纱布包扎结实。

【宿主，124刚刚检查到了暴涨的能量波幅，现在最合理的解释是：讹兽之前重伤、妖力受制，现在宿主治好她之后积压的妖力已经足够她实行阶段突破。】

124的语气十分严肃。

“什么！”

竟然是自己给对方递的“刀”，纪绵绵不敢相信自己是有多傻多天真。

她注意到暇莞抬起头，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喜和笃信的神色，心道不好。

这家伙看来就是冲着这个结果来的，所以她是有意欺瞒了自己，还不知道这讹兽接下来会不会得寸进尺。

“纪大人，真是不负所望啊。”

暇莞本身溜圆的兔眼此时眯成一道长缝，脸上带着令人心底一寒的微笑。

没有那张可怖面孔，却显得更加诡谲、危险。

面对纪绵绵警惕、甚至是有着浓重敌意的目光，暇莞施施然地坐下。

“对了，那个小人偶呢？也卖给我吧。”

对方语气自然，若不是纪绵绵已经发觉被骗，怕是会顺带卖了出去，相当于送了对方一命。

这本来无所谓，但看这讹兽毫无歉意的表现，纪绵绵决定将对方打入交易黑名单。

感受着身边似乎又强了一点的压力，纪绵绵知道对方是不打算好生交易了。

正当气氛凝滞、剑拔弩张之时，系统突然开口。

【宿主，她签的是124特别改版的交易契约。条件中要求她给出可调动的灵力的十分之一，现在交易可以结算，我马上就安排强制执行。】

纪绵绵的眼睛骤然亮起。

“系统你可以啊，居然提前做好了准备。”

有了系统的话，纪绵绵稍微放松下来，这十分之一的灵气说多不多，但绝对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紧接着纪绵绵便感觉自己呼吸顺畅了许多，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而暇莞猛然察觉到自己力量的抽离，放在桌面上的手猛地五指捏紧、骨节泛白，面色阴沉下去，鲜红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凶光。

现在反倒是纪绵绵看到上了一个level的灵力储存量心情美妙，好整以暇地看着暇莞，冲着她假笑。

“交易结束，你该结账了。”

暇莞暗自咬紧后槽牙，手上变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将百枚灵石倒了出来，还有垒成一座小山高的银子。

纪绵绵非常满意地收起这些自己应得的报酬，接着慢悠悠地说道：“你的妖力我也取了，交易愉快。”

听她承认了就是那个动手脚的人，暇莞拍桌而起。

“你怎么能！”

她恶狠狠地瞪着纪绵绵，完全压不住眼中的凶光，变出来部分兽类原型。

纪绵绵像是没听见一般，从怀里掏出一粒婴灵给的灵石塞进飞云口中，神情专注地看着情况逐渐好转的飞云。

乍一看是主人家逗着小狗的温馨可爱场景，但那个突兀的怪异身影，将紧张气氛拉了回来。

纪绵绵轻笑一声：“我这可不是强买强卖的地，自己签的条件就要自己负责，不是吗？”

暇莞神色僵住，像是思考了好一番之后才开口。

“那人偶呢。”

纪绵绵故作恍然大悟，掰了掰飞云的嘴，得到了他控诉的眼神。

“哎呀，你不早说，纸契里不包括这个。那人偶用完之后被这小家伙拿去玩，都不知道去哪了。”

“呜。”

飞云应声点头，但背对着讹兽方向，有些心虚的表情没被看见。

暇莞重重喘了几口气，像是在努力平复心情。

可纪绵绵才轻易不放过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说道：“还有你刚刚伤了这小家伙，是不是该赔偿一下呢？”

暇莞重新审视面前这位“手艺人”，心中多了几分慎重考虑，眼珠子似乎想事情想得出神。

“赔…我肯定赔。”

不等暇莞肉疼地把袋子中剩下的灵石倒出来，纪绵绵就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

“这灵石我是不怎么缺的，我更乐意接受点稀罕玩意。”

暇莞的手顿住，这下才是真正感受到了肉疼。

一颗像肥厚版葵花花瓣、散发着幽幽香气的果实被她拿了出来，那仿佛是挂着水珠一般的透亮色彩，以及在出现的一瞬间变得安定的气息，都不需要再怎么介绍都知道这必然不是凡品。

纪绵绵高挑眉毛，伸手将这奇株异植拿了过来。

系统已经在这个间隙时间将典籍翻了出来。

【宿主，这是不惑仙草的果实，吃了可以不被外物迷惑。】

感情这讹兽是在投诚，连克制她自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纪绵绵不发一言，颔首示意对方可以走了。

暇莞似乎还有话想说，但咬了咬下唇，还是顺从地起身告辞。

她不愿继续得罪这位颇有能耐的“手艺人”，自己反正出格惯了，也不介意多个仇家。但若是自己一己之过让对方今后拒绝所有同族的交易，那她以死谢罪都于事无补。

纪绵绵站在门口面无波澜地看着对方在几米开外朝自己鞠躬，心里想着总算送走这个不速之客了。

眼见着暇莞离开，飞云开始嗷呜嗷呜。

纪绵绵把他举高，晒着最后一点绚丽的霞光。

“好了好了，你最棒了，给你买肉肉吃。”

速度解决掉晚餐后，纪绵绵有些纠结去不去散步，但是飞云却咬着她的衣摆想把她往卧房带。

看到被掀开盖子的木箱，纪绵绵心脏骤停，两部并做三步地上前。

只见玉泷的一条手臂正耷拉在木箱外面，连头都探了出去。但也许是醒来后中途又昏迷过去，下半身呈屈腿姿势。

纪绵绵一边动作轻柔地将玉泷摆回木箱中，一边皱眉思考。

“系统，玉泷有醒来的征兆了吗？”

【还是没有，不过目前看来应该快了。】

纪绵绵仔细想了想今天和前面十多天的区别，最后怀疑到了今天下午讹兽造访上面。

难不成玉泷是察觉到了妖力压迫，所以想要从木箱中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至少说明玉泷已经恢复了部分外界感知。

纪绵绵思维发散，突然，她打了个响指。

咯——

“系统，你快帮我看看现在灵力够不够再点灵我的一个bjd娃娃。”

要不是有暇莞今天这事，纪绵绵自己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设定刚好高度克制对方的娃。

之前是灵力储存不够，今天这大把的灵气进账，说不定自己可以“金手指”加一了。

【经过估算，确实勉勉强强够一个用了。宿主你要选择谁？】

纪绵绵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神采飞扬地说道：“言诤。”

而这个言诤正是辨世间一切是非对错的谛听化人。

虽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是否有着相似的佛教，但只要能点灵成功，那就说明没有任何问题。

【稍等——】

一具足有小半个人高的成男人偶凭空出现，白色、暖金色渐变的微卷短发十分耀眼，不怒自威的面容加上精壮的体魄。

纪绵绵看着他就忍不住面带笑意。

就凭自己夹带私货设定的物理攻击值，这言诤不是个好军师也会是个好打手。

但系统似乎遇到了困难。

【宿主，这灵力好像消耗得格外快，明明已经输入大半，可这家伙好像并没有吸收多少进去。】

“怎么会这样！”

纪绵绵猝然起身把正在木箱旁边趴着、偷偷观察新来者的飞云吓了一跳。

“难道是有人在偷灵力。”

可她环顾四周，甚至还打开窗户往外看，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身影，连飞云都没有任何异动。

“呜？”咋啦？

飞云歪着脑袋看纪绵绵关上窗后在屋内来回焦急地踱步，清澈的双眼中满是大大的疑惑。

纪绵绵朝飞云看过去，想起自己刚刚因为想方便玉泷醒了随时出来便没关上木箱。

这会不知是否有贼在暗处作怪，为了让玉泷恢复木箱里还塞着许多的灵石，纪绵绵连忙上前将木箱合了起来。

她将整个屋子都上手搜了一遍确定没有藏人，十分焦虑地问系统：“现在呢，言诤灵力吸收情况如何？”

【进度还在稳步增长，只不过看不出来到底是延迟的问题还是真的有贼。】

系统也是奇了怪了，明明它都已经把定量的灵力输出完了，怎么这会言诤居然还在增长进度条，难道是“胃口不好”。

它的话音刚落下没多久，靠在矮几上的言诤睁开了双眸。

“母亲…大人。”

青年沉稳的声音响起，对纪绵绵来说无异于一剂强心剂。

她与言诤对视上，看着那如猛虎狩猎一般的坚定双眸，嘴角忍不住勾起大肆上扬的弧度。

“言诤，我很高兴能这样见到你。”

虽然自己是一时兴起才买了这个家中有且仅有一个的成男人偶，但这个人偶从头到脚，都是由自己亲手改造，连服装和配件都是自己一手包办，各色金属武器配饰都快抵得上其他“女儿们”的半个衣柜了。

言诤听后微微躬身行礼，眼神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母亲大人，我好像有感知到玉泷的气息？”

纪绵绵点点头：“不错，目前还有玉泷在我身边。”

“只是之前出了点意外，她现在情况不好判断。”

纪绵绵将他指引到木箱面前，解释玉泷正在里面休养生息。

言诤凌厉的剑眉有些不解地皱起：“不应当啊，我看到的玉泷应该一切安好，甚至气息完全压过了我。”

他把手放上木箱闭眼感受，点了点头向纪绵绵肯定自己说得没错。

身为谛听化身所言皆为真实，况且也没有撒谎的必要。纪绵绵心头一动，将木箱再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