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约二三十平米的地面上摆满了各类金属器具，在灯光下泛着森森凉意。

视角一转便能看到几节悬空移动的木制手臂、大腿，画面十分诡异。

女子正盘腿坐在地上，松散垂落的的发丝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但透过发丝能清楚看见一把闪着寒芒的刀不断刮蹭着，傀儡的胸腔早已被拆卸下来，正在重新塑型。

咯——

一整块厚重的胸腔修整完工后被放下。

“呼——累死了，”纪绵绵擦擦额头上的汗，“系统，这么大个玩意就不能收进去变小吗？雕完了再变回原来的大小不是一样的吗？”

【没办法，这两个傀儡都不是124的材料库出品，回收不了。】

玉泷正十分懂事地把这个原本关节僵硬的傀儡身躯拼起来，接着往那傀儡脑门上一拍。

傀儡的眼球登时转动起来，上下左右地移动，倒不是渗人而是有些喜感。

纪绵绵撑着膝盖站起身来走到傀儡面前，手放上傀儡的心口开始操作点灵。

【哦，对了宿主。】

“嗯？”

纪绵绵点灵结束后将手收回，看着眼神有光的傀儡心知这次点灵成功了，倒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成功。

【刚刚124也收集了一些被修下来的废料材质进行复刻，所以宿主之后造物会多一种材质选择。】

纪绵绵指挥玉泷把另一个傀儡的脑壳拆下来，接着丢进系统拆成前后两份。

“知道了，”她拿着面壳和前一个傀儡细细对比，眼神一转，“这两个材质倒是相同，既然如此，124你那应该录入了我以前三分成男的建模文件，帮我直接按照那个脸等比重塑。”

没错，作为一个资深bjd娃娘兼手作娘，有时候实在等不了漫长的制作工期又或者没有心动对象，于是直接自学了建模。

“哦对了，记得选青年那款。”

她在签订交易后特意问了一嘴江朝月的喜好，对方大方地坦白自己喜欢类型，最后由她总结为阳光健气小奶狗。

在等待系统重塑的时间，纪绵绵拿出画笔开始绘制眼球的瞳孔。

浅灰蓝色的扁圆球形在她手上不断转动，刻画出瞳纹后用棕黄颜料上色再封层，期间几次丢进系统瞬间完成等待阶段后立马进行下一步。

每当必要的等待步骤被压缩，纪绵绵就默默给系统点一次赞。

最后不出半个时辰就将一对水亮的眼珠子制作完成，而面壳和后脑勺早已重塑完成，被好奇的玉泷戳了不下数十次。

纪绵绵试图举起和自己脸一般大的沉重面壳，最后悻悻放下。恁大个水煮蛋脑壳，她认真构思、脑内模拟了好一会才下手。

将眼眶和嘴唇都进行二次打磨，连下颚角也没放过。最后开始仔细上妆，由于材料本身特殊的深色，纪绵绵不敢马虎，一点点的覆盖上色。

玉泷在一旁已经百无聊赖地开始和前面那个傀儡玩五子棋，有来有回的十分投入。

宽阔的空间内只能听到沙沙声响，以及时不时金属碰撞的声音。

咔—哒—

将装上眼珠的脑壳合拢，再将充作头发的绢丝布稍作打理后盖上，一张十分俊朗的面孔呈现出来。

纪绵绵忍不住360度无死角欣赏自己的成果，满意地点点头。

第二个傀儡进行点灵也依旧十分成功，被那双真诚的棕色眼眸看着，纪绵绵都忍不住有些心动，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

嗯，她就是个颜控，而且自己手下出品的脸蛋子总归是合自己审美的。

还没等她再摸一下，这个傀儡便后退一步，抱拳鞠躬。

好吧，其实也不是很好摸。

纪绵绵感觉到了久违的饥饿，这时候才想起来看看时辰，抬头向窗外一看，原来天色已暗。

走到窗边往外看，街上来客依旧熙熙攘攘，甚至比白天更多了些席地摆摊的铺子。

深浅不一的橙红色光点映在眼中，远远传来依稀可闻的吆喝声，这样一副热闹场景，让原本只是想随便逛逛的游客都兴致大涨。

一个白天都未进食，纪绵绵决定现在就将这两个傀儡都给江朝月送过去，接着自己要好好去逛逛。

“走吧。”

两个外形风格迥异的傀儡同步跟上，宛若真人。

向下穿过楼梯，明净亮堂的走廊里毫无人迹，纪绵绵迟来的担心江朝月是否已经离开绮渊阁。

“绵绵姑娘？”

一道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纪绵绵回头看去，江朝月正一脸惊诧地捂着嘴，视线在两个傀儡中间来回打转。

江朝月快步走上前来，满脸稀奇地对傀儡们上下其手。

“这是，这么快就改好了吗？哇，这张脸……”

一双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傀儡被改头换面的脸，看得出来是被直击审美取向了。

“江小姐满意就好，”纪绵绵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她还担心审美有差来着，“既然已经完工，我就……”

“我这就结款。不过绵绵似乎一整日都在赶工、未曾进食，听连缨说你是第一次来衍墟，不如让我尽地主之谊好生介绍一番？”

江朝月边说边手上变出两个袋子打开给她看，确定黄金和灵石足量。见纪绵绵直接收进了挎着的木箱中，又变出一小节玉石吊坠。

那玉石吊坠瞧着叮当可爱，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纪绵绵假装将东西放进箱子中之后便让系统收了起来，还有些好奇难道江朝月手上也有储存空间不成。

像芥子空间伪装成戒指、手环、玉佩等装东西的情况在修仙小说里简直不要太常见。

接过一偏头就看见对方似乎递过来了什么东西。

不等纪绵绵开口，玉泷就先将那玉石吊坠接了过来，在手上仔细把玩探究。

“汉白玉做的空间吊坠，就当是给绵绵的见面礼物，一点心意还望收下。”江朝月笑着说道。

东西都已经被玉泷拿在手上了，纪绵绵也只好点头笑笑。

从刚刚验货之后江朝月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这会直接挽上纪绵绵的胳膊说道：“走，我带绵绵去逛逛，这个时辰是商贩最多的时候。”

“哦对了，那两猫妖呢？”江朝月迟来地发现少了人。

因为到了衍墟就不用太拘着人样，所以她一开始看到那猫耳、猫尾就知道了对方猫妖的身份。

纪绵绵在开始手工前就安排阿桃和阿梨上街逛逛，连钱袋子都直接丢给了他俩。所以刚刚就算江朝月不提结账，她也得主动提，不然两手空空哪也去不了。

听完纪绵绵说话，江朝月手一挥大气地说道：“那没事，到时候我让手下的人去找，咱俩自己逛。”

来到灯火通明、吆喝声满天飞的街上，都不用仔细看便能瞧见有些修士正在实操试货。

看到这样的场面，纪绵绵心中浓浓的中二魂熊熊燃烧。

毕竟你能指望一个连自家娃娃都要设置奇珍异兽原型背景的人对这种事无动于衷吗？

“系统，你说我去淘中一本修仙秘籍的概率有多大。”纪绵绵在心中摩拳擦掌。

【宿主加油，124并没有修炼相关程序和资料，所以无法给出中肯建议。】

虽然早就知道系统本身并不是什么全能金手指，但每次听到这样干脆利落摆烂的话纪绵绵还是忍不住扶额。

她眼神不住地在各个似乎摆着书的摊子上流连，可惜都是些画册，一本跟修炼关联的名字都没有。她满心无奈，看来自己没那个捡便宜的手气。

“绵绵尝尝这个。”

江朝月举起一个用纸袋子装着圆鼓鼓的饺子递到纪绵绵跟前。

晶莹剔透的柔软饺子皮透出花花绿绿内陷颜色，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草木香味，闻起来十分解腻的感觉。

纪绵绵从她手中接过袋子，抬头在四周望了望，最后确定这是在左前方的摊子上买的，摊主看不出来是否非人。

“这饺子是什么馅的？”纪绵绵一时有些不敢下口。

江朝月似乎看出来了她的警惕，给自己也买了一个，咬了一口尝尝味道后说：“今天的是松茸馅，不过加了野菜。这家铺子是个羚羊精，独家秘方做的素菜荤食。”

纪绵绵点点头，试探性地咬了一口后眼睛一亮。不知是因为自己饿过头了还是独家秘方的缘故，这陌生的口味竟十分的合胃口，像嚼着汁水丰满的肉，但又丝毫不油腻。

不过玉泷拒绝了尝试，她表示自己只喜欢吃甜食。

接着江朝月带着纪绵绵逛了好些个摊子，终于满足了口腹之欲。最后带着纪绵绵走近一家并无招牌的小楼。

柜台前一个白头老翁正低头不断擦拭着手上的器具，他身后的摆件和用具琳琅满目。

“江三小姐这是又来进货了，还带了个人来？”

老翁停下擦拭的动作，轻轻呼了口气再继续擦了一下便起身将东西收进柜子里。

“哟，”老翁踱步到纪绵绵二人面前，眼神打量，“江三小姐这俩傀儡什么时候变这了。这位是？”

江朝月爽快开口：“这是纪绵绵纪姑娘，。”

“我就知道余伯是个识货的。刚刚我带着亦风、亦山在街上转了一圈都没个熟人来同我搭话，弄得我好生失望。”

余伯端来两碗甜汤，偏头向纪绵绵点头示意，而后后语气怀疑地开口：“亦山我是认识的，但另一个是亦风？丫头，你可别是嫌弃亦风之前的模样，换了个新的继续用旧名吧。”

一边说着还一边拉下琉璃镜仔细端详，脸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直接把纪绵绵都逗乐了。

江朝月刚还在和纪绵绵介绍着余伯的收藏店，提议她的人偶制作可以和余伯合作，结果就听到到这老顽童的话，不知对方是否又看了什么杂七杂八的话折子。

“您可别，我江朝月可不是那样的人。您仔细瞧瞧，我这新修后的傀儡有何不同？”

已经粗略看过一圈屋内展品的纪绵绵也好奇这个收藏大家对于自己手艺的评价，再者，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是否能察觉到系统点灵的造物和普通造物的区别。

果不其然，余伯语气认真地开口道：“这两傀儡现在的型较之前都好上不少，虽然有些瑕疵痕迹，但也算的上是个优等品。”

“等等。”

余伯语气突然转变。

“怪哉怪哉，你是找的什么人？”

白发老翁面色严肃，眼神紧盯江朝月。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傀儡师能做到这样。”

“嗯？”

纪绵绵有些心虚，难不成对方看出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