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小鱼，我不是故意的……”

课上，裴俞正打着游戏，耳机里的各种提示音中，混进了诚恳带着落寞的声音。

许植朝那人道着歉，态度极其诚恳，语气里示弱与悔意，坐在许植前桌的赵不贰悄悄地身子后仰靠在后面的桌子沿上，细细地打听后面的动静。

赵不贰听见后面那货的道歉，简直不要太认真诚恳，找不到怎么说了，又开始各种的花言巧语地哄，卑躬屈膝的就差跪下了。

一言不发的某人看见手机屏幕的胜利标志，颇有心情不错地抬起头，他望向讲台物理老师在黑板写下的满满当当的过程步骤看了几眼，脑海里逐渐将题目和解析同时印想出来，先老师一步想出答案。

这题他做过，但是是变形题，不过依旧是万宗不离其变的道理，有点新意但不多。

他在心中默默记了会，才突然想起刚才有人朝他道歉的事。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很记仇的。”

以为对方不会再原谅自己，而垂头丧气的许植冷不丁地听见边上那人的回应。

他感觉天要塌了。

小鱼是讨厌他了吗？

不要啊！不要讨厌他啊！让他去上刀山下火海都行，不要讨厌他啊……

“你……讨厌我了？”

许植在内心狂哭叫唤下，还是觉得不是真的。他问出这话时，自己也没有察觉出来声音有点哭腔。

明明是小鱼最好的朋友，虽然裴俞并没有正面承认过。

少年愣了十几秒，这小段时间里，许植比他急，他不愿意听见他最害怕的回答。

“没。”

许植以为对方已经要说出那个让他伤心欲绝的回答，都已经想好怎么去哭惨卖惨了。

在听见裴俞的话时，许植眼睛亮了，语速都有些不自觉地变快：“真的吗！”

“你再问，我真的得讨……”

“不要说这晦气的话。”

许植慌忙打断少年略微烦躁的话，心情大好，乐滋滋侧身坐回去。

这节课是语文课，不过因为课间老师们被通知去开会了，等苏老师开完会回教室时，课已经快过半了。

苏老师让课代表去办公室把卷子抱来，等课代表跑出去后，苏梅拍了一下讲台，发出闷闷的沉重的声音：“语文考试啊，你们是怎么回事？让你们好好答，一个两个答成啥样了？”

苏梅有些不理解地看着在座的同学，声音因为情绪而提上来：“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出国了，班上语文平均分让我两眼一黑。”

同学们没能免遭苏老师的小蜜蜂里那炸音一般的折磨。

不过，在课代表一声报告中，苏梅这才停下自己的激烈批判，让课代表发下去，然后自己拿着卷子准备开始讲。

班上传完卷子后就睡倒了大片。

只有不到十个清醒着。

赵不贰接住前面传来的两张卷子，趁着这当往后面某人的卷子某处上瞟，幸灾乐祸地转身递给许植：“许哥，你作文17分。”

许植啊了一声，目光从边上的少年身上移到出现在自己面前大大的卷子上。

“还可以我觉得，比上次期末进步了0.5分，可喜可贺啊。”

许植抓着卷子翻来覆去的看，但是就是不去看作文。

“老苏等会估计又得点你。”

赵不贰转回去的时候插了一句。

许植抬头看向讲台的人，撇了撇嘴不说话。

“……最后，我接着看这个作文要求，这作文得分还是高，但是你们除外……”

苏梅捏着卷子的力道收紧了一下，愤愤的朝台下说道。她的视线从第一排扫到最后一排，许植根本不知道苏老师已经精准锁定他了。

许植若无旁人地侧过身去拿旁边那桌人的卷子，压低声音道：“小鱼，我看看你卷子呢。”

少年两根手指夹住卷子往外拉，却被卷子主人一手按住：“你要干嘛。”

“就看看。”

许植依旧嬉皮笑脸。

按在卷子上的手松开，许植成功拉来卷子，他将卷子展开搁在自己腿上：“小鱼，你32分。”

许植翻过卷子一面，瞄准下方的作文得分，上面标着“+26”。

“比我高9分。”

许植低着声音念念道，准备把卷子还回去。却被讲台上的人吼道：“许植！”

苏梅瞪着许植，看着他立马乖顺地站起来，气不打一出来：“你看看你作文得分呢？给我说，你多少分。”

“十七分……”

“十七分你还不慌？你看你作文写的什么？问你躺平是奋斗还是堕落，你跟我说躺平是一种态度与情趣风格，给我说一大堆悠闲不问世事的典故，头头是道的，你看，谁给你这偏题文打分？我给你十七分，都是我仁慈了。”

许植尴尬地挠头，唔了一声，听着苏老师连珠带炮一样的话没吭声。

对于许植来说，熬到下课是一件非常煎熬的。好不容易等到打铃，他终于得救了一般透过余光瞥着拿着卷子准备走的苏老师。

却看见那一双高跟鞋停住，接着女声传来：“是针对我这学科吗？自己母语都学不好，我都要怀疑你们这些人是不是汉奸转世了。作文也不会写，是对写作有抵触吗？这次卷子错的题还是一样的，抄了明天交上来。”

许植感到一道冰冷刺骨直勾勾的视线在自己身上。瞬间汗毛一竖。

待到语文老师离去，许植才坐下将卷子收回桌肚里。

“诶——等等让我看看！”

李舒刚从厕所里洗手回来，手上还沾着水，他从后门跑进来想止住少年的动作。

然而许植丝毫不给他机会，唰地一下丢进桌肚里，上半身贴近桌子不让李舒拿：“少来，我就不给你看。”

“不够意思啊，这学校没有什么乐趣，我就喜欢看你的作文了，许哥——”

“拒绝一切不合理请求。”

两个人就围着这“保险箱”展开话战。

结局是到了上课打铃，俩人也争夺没个结果，李舒黯然神伤地在化学老师的催促下回了座位。

他到底在伤感什么？

许植不理解。

他贴在桌上的上半身子离开，嘴角抽了抽，还是没有去想李舒的迷惑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