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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越人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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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泉,叫爹爹。”

“小娴,你——”

朗娴伸出握拳的右手,看着门槛内侧惊疑看着自己的须夷,松开五指,食指上挂着的檀木金鱼吊坠在空中摇晃,始终脱离不了手中红绳的控制。

虽是夜半,但黑夜掩盖不了这檀木金鱼的形状,也模糊不去朗娴脸上的死亡凝视,更遮掩不住须夷眼中的震惊,打更声突然想起,敲开了遮蔽月牙的云彩,看似微弱的月光却将他们的神态照得更加清晰,那摇摆的檀木金鱼硕大的眼睛好似会发光。

“爹爹!”

清晨,杭秋起身梳洗完毕,出房门享受一下家乡的天朗气清,四周无人,他将目光转移到就近的一间屋子,那屋子房门紧闭,想是里面的人还没起来。杭秋摇摇头,走过去刚要敲门就被杭夫人抓住了抬起的右手,拉到院子里去了。

“大清早敲男人的房门干嘛?你给我过来!”

“怎怎么了娘?”

“昨天的那些姑娘你就一个相中的都没有?”

杭秋想起昨天小泉过来解围的事,生怕杭夫人怪罪,立刻心虚起来。

“没,没有。”

“莲县的姑娘你就这么瞧不上眼?”

“不是的娘,是真的暂时无缘嘛。”

“那你也不该让小娴出来给你解围,你让人家以后怎么嫁人?”

【原来娘以为是我把小娴姐拉来的?】杭秋松了一口气,开始还担心杭夫人会对朗娴由此产生偏见,如今可以放心了。

“我知错了娘。”

杭夫人很快又回到了开始的话题,思忖道:“看来得把扬州城的姑娘都招来才行——”

杭秋目瞪口呆,立马阻拦道:“娘啊,那个,这种事急不来的,春天到了桃花自然就开了不是?”

“那春天要是不来呢?”

“不,不来?”

“春天不来,自然有夏天、秋天、冬天顶着,大丈夫何患无妻?”

听见后面传来的声音,二人回头看去,见瓈扶从屋里走过来,杭夫人比谁都激动,立马撇下杭秋跑到瓈扶身边拉着他询问:“瓈公子,昨日那些姑娘可有你看中的?”

“没有。”

“没有?”杭夫人确认道,“一个都没有?”

“没有。”

“一点点心动都没有?”

“没有。”

杭夫人嘀咕着:“难道真的是莲县的姑娘不适合?”杭夫人思索片刻,看向瓈扶,“那瓈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瓈扶微微嘟唇,挑眉吸气思索了一秒,瞥向杭秋,道:“略有才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秀色可餐的。”

杭夫人琢磨一下,思忖道:那不是小娴吗?杭夫人立马一副看破了人家心事的模样笑着点点头,盘算着:原来是看上小娴了,看瓈公子这模样也还过得去,能跟秋儿做朋友应该值得托付,待我去月老庙上个香,然后撮合撮合他们。

瓈扶暗暗走到杭秋身边,看了看满脸盘算的杭夫人,小声道:“你娘是不是在做什么打算?”

“应该是在打你的算盘。”

“我?你是说,她想把你——”瓈扶拉起杭秋的手,尚未说完只听对面房间传来杭夫子的叫唤声:“他娘,你再不做饭我就要饿肚子去上课了!”

杭夫人惊醒,赶忙跑去厨房准备早餐。吃早饭的时候瓈扶突然对杭夫人和杭夫子无比殷勤,尤其是杭夫人,就差直接喂她了。

“瓈公子,你大清早这么热情是?”杭夫子诧异看着比亲儿子还要孝敬老母的瓈扶。

“之前不知礼数,多有冒犯,叨扰多时,就当谢礼吧。”

杭夫子琢磨片刻,道:“这孩子说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爹,您就当他白吃白住过意不去,想办法找补吧。”

“哦——”杭夫子将信将疑。

杭夫人催促道:“你怎么还不去上课?快走快走!”

“哦,对对对,我先走了,你们慢用。”杭夫子离开之后,杭夫人对瓈扶使了个眼色,笑道:“瓈公子放心,杭姨懂你,包在我身上!”

“叫我阿扶就好了,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对对对,一家人,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杭姨的事,就是秋儿的事!”

杭秋看着这俩人一唱一和的,突然没有吃饭的胃口,这俩人是什么时候对上信号然后“母慈子孝”的?这是要取代他的地位吗?

饭毕,杭秋帮着收拾碗筷,杭夫人推开他让他带瓈扶出去逛逛,杭秋无奈,便道:“那我带阿扶游船去了。”

“好好好。”杭夫人应承之后才反应过来,忙问道:“今儿腊八,他们晚上才游船,你大白天游什么船?”

“那我就游到晚上再回来。”

“还吃不吃饭了?”

“吃,娘弄的饭一顿都不能少。”

“你这嘴跟谁学的?去吧去吧。哦对了,”杭夫人说着把杭秋拉到一边低语,“别忘了去小娴家坐坐。”

“为何?”杭秋本有此意,但杭夫人特意提起,不免让他生疑。

“把她叫来一起过腊八嘛。”

“好。”鬼鬼祟祟,怎么可能这么单纯?莫非——

杭秋突然想通了刚才一系列诡异的事情,原来娘是准备把小娴姐介绍给阿扶。可是阿扶怎么也那么主动?莫非,也看上小娴姐了?

瓈扶满心欢喜跟着杭秋出门,却见他一路沉闷,问道:“阿羁有心事?”

“清早想起一件事,本来起来就想告诉你的,但是一直没机会说。”

“那还游不游船了?”

“你想游船?”

“想。”

杭秋无奈:“走吧。”杭夫人说的没错,大家都在晚上游船,大白天莫说游船的人,连摆渡的人都寥寥无几,只有两个船夫坚守在岗位上,其他人都回去养精蓄锐等着晚上的火爆生意。船夫看见他们过来都是瞠目结舌,湖面上风平浪静,船夫每一浆划水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怎么唱起越人歌来了?”杭秋笑道。

“越人歌?”

“你不知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听着杭秋背起了《越人歌》,瓈扶如今才明白当年那个吟诵此歌的人是什么意思。五百年前他们也是这样泛舟同游,他坐在船屋里,林羁站在船头划船,那是战乱中平静的最后一夜,没有船家摆渡,周围一片死寂,无边无际的江流中只有这么一只船,这么两个人。

林羁划着划着,突然高歌:“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当时瓈扶还纠正道:“我可不是王子,我只是有那么一丝牵扯的贵族罢了。”

当时并不知道林羁的一声笑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接着高歌,高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高歌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他只高歌这两句,可惜瓈扶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就再也听不见他的高歌了。

瓈扶不禁冷笑一声,原来他昔日是这个意思。

“笑什么?”

“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你肯听了?”杭秋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瓈扶走到船尾,背手道:“说吧。”

杭秋看了看船头划船的船夫,走到船尾小声道:“你还记得昨日在须夷哥身边的那个男子?”

“你看上人家了?”

“我跟你说正经事!昨夜被那林中女子一吓,我突然想起来那个男子的面孔好生眼熟,我想了一个时辰才想起来,京城那宅子的主人就是这副模样!”

“长得像不行吗?”

“我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可你记不记得那个车夫就是说自己看见了诈尸才整日神志不清的?”

“你觉得诈尸的就是那个男子?”

“那天临近中元,算算日子,从汴梁到扬州足够了。”

“可是你看见那男子投胎去了,如今又活过来,除非——”

“借尸还魂!”

二人对视良久,流动的空气都变得小心翼翼,阳光移到头顶照射在两人中间,瓈扶突然摸了摸杭秋的头说:“阿羁真是深得吾心。”

船夫偶然瞟见这一幕,默默转头继续划船。

“你直接夸我聪明很难吗?”杭秋无奈说完,打开了他的手。

杭秋终于想明白为什么王轻娘会先听到丈夫的死讯,想是有人在她丈夫死后,将其魂魄束缚于体内,用于保证□□不腐烂,待给冉伢借尸还魂的时候把完好的肉身挖出来便可直接使用。肉身被使用了,束缚在体内的灵魄自然可以还给引魄使,所以杭秋才会在王轻娘死后才在冥界碰见她丈夫的灵魄,而那个说着“诈尸”的车夫正巧看见肉身出土,所以吓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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